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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龙华长叹一口气，身心俱疲的说道：“休息一会儿吧。”赌石就是这样，一夜未眠的沈龙华昨晚就是在不断希望不断失望中度过的，如果那边的线再出“带子绿”，估计他就要绝望了。人有人品，赌有赌品，尽管沈龙华心情欠佳，但还是微笑着问方飞羽道：“你的石头要解吗？”
方飞羽指着带过来的两块石头，说道：“方便吗？”
嗜赌的人都迷信，打牌之前不梳（输）头，你要往搓麻将的人屁股底下垫一本书，他非找你拼命，坐书，就是坐着输。解石的风俗也是如此，如果谁家的解石机解垮过毛料，周围的人为了避免霉运沾到自己身上，就不会再找他解石头。反之，如果谁家的解石机解涨过，那么大家都会蜂拥而上找这家人解自己的毛料，就算贵一点也没关系。
大自然的演化都有过渡的过程，比如秋天的一棵树，树叶不会在一夜之间变黄。狗屎地是最差的地张，突然之间冒出高翠的机会几乎不存在，所以，方飞羽的这块狗屎地赌垮的几率很大。沈龙华他们厂本来效益就不好，你在他的厂里解狗屎地，不是存心要触他霉头吗？
沈龙华苦笑一声，说道：“都这样了，还能倒霉到什么地方去，拿过来吧，大家兄弟，免费，希望方兄能把运气带给我们厂。”
方飞羽直接将狗屎地拿到解石机旁，说道：“反正是狗屎地，从中间直接切吧。”
沈龙华还没有说话，一个学徒工主动请缨，他说道：“厂长！这块我来啥。”沈龙华点了点头，学徒工挺麻利，三下五除二，狗屎地被弄进了解石机，随着机器启动的声音，学徒工已经开始操作。
那边在操作，对这块价值仅有5000块的赌石方飞羽自己也是信心不足，他看好的是那块马萨灰绿漆皮。他一边发烟，一边问沈龙华道：“沈兄的这个厂子是国营的吗？”
沈龙华点头说道：“暂时是吧，上级主管部门正准备卖厂来着，估计马上就要私营了。”
方飞羽说道：“主管部门要卖厂，沈兄作为厂长也该有发言权吧？”
沈龙华有气无力的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算这块赌石大涨了也只是杯水车薪。有发言权又有什么用？总不能让全厂的老老少少陪着我一起等死。”
“厂长！涨了！”那学徒工突然跳了起来。
这边的人马上围了过去，这块赌石就像一个柚子，除了那层厚厚的壳，里面全是绿色。
大自然的演化也有激进的，当翡翠绿色和地子之间的差别表现的过于强烈时，就应了那句名言——狗屎地子出高绿！
“是铁龙生？”年轻学徒工做出了初步判定，但他的声音很轻，毕竟厂长和两位老师傅都在，还轮不到他来做判断。
董启全拿出手电筒照了照里面那鲜艳的深绿，点头说道：“嗯，是铁龙生。”铁龙生取自缅甸语的语音，翻译过来就是满绿色。铁龙生的绿色色度仅次于墨翠，但色调深浅不一，透明度差、结构疏松，是一种中档翡翠，方飞羽这块狗屎地的成色非常好，可以划如中高档的行列。
李德信和董启全对望一眼，不由得苦笑，这就是命！扎金花的时候，两个闷牌的人开牌，这边搓捏揉弄了半天牌还没有弄出来，那边随手一扔——金花，不服不行啊！
沈龙华拿出两张百元钞票，对那个学徒工，说道：“去弄个万响来，我们厂要好好洗洗晦气。”
“哎！”方飞羽阻止沈龙华，自己拿出好几张钞票递给学徒工，说道：“拿我的去吧，剩下的都归你了。”按照惯例，凡是涨了的毛石，都要放鞭炮，大涨更要放万字头的鞭炮，以示祝贺，5000块的赌石能解出铁龙生来，自然算是大涨。本来切解的工价也是要涨的，由于沈龙华言明是免费的，这也就算了，拿点钱给那位青年学徒工算是赏钱，他辈分低，拿了钱也不会有人怪他。
鞭炮噼里啪啦这么一响，周围的人都知道这边大涨了，都跑过来看热闹，放鞭炮也有一种广告的意思，除了看热闹的，买家也紧随而至。
老广认识方飞羽，哈哈笑道：“方生，恭喜恭喜，大家老熟人啦，开个价钱来听听啦？”
第十二章 木三角
第十二章 木三角
方飞羽问老广道：“您能给多少呢？”
这话把老广问住了，他第一个看的不是方飞羽，而是周围的其他人，这个价钱当然不能开得太高，但也不能太低，开低了必然就会有人抢，而闻讯而来的其他客商都有心里价位，就等着有人开出来作比较了。
“你这种铁龙生满绿的价值虽然不低，但比不上你上次那块蓝花冰。”老广说道：“我出两百万！”
方飞羽望向沈龙华，沈龙华略一皱眉之后点了点头，老广这两百万开的真准，高也高不到哪里去。老广这样的老江湖早就把这块铁龙生的市场价值和各个环节的成本计算了一遍，在保证自己的大概利润之后开出这个价钱。而其他客商也都是明眼人，价钱再往上开就只能损失自己的那部分利润，所以，他们都没有开价。
方飞羽点头道：“成交！”
老广哈哈一笑，拿出支票本，一边开支票一边说道：“方生放心啦，我不会乱开价的，以后有生意别忘了知会一声，保证价钱公道合理，不会让你吃亏的啦。”他知道方飞羽的眼力非同寻常，想拉拢他做长期生意。人群中还有一个人知道方飞羽的眼力，他就是谢瀚，从浙江赌石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此刻的他只后悔太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从方飞羽手中把那块马萨灰绿漆皮抢过来。
方飞羽明白，下次再遇到谢瀚，抢到中意石头的难度将直线上升。
沈龙华问方飞羽道：“方兄，这块马萨灰绿漆皮解不解？”
方飞羽轻声问身边的叶怡轩道：“今晚有空吗？”
叶怡轩呵呵一笑，低声说道：“当然有。”
“那我们就继续！”方飞羽的这句话同时决定了两件事情。
在场所有的人都是行家，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根本就不是马萨玉，只有少数人心里有点把握，包括谢瀚在内。这些人不是不想跟方飞羽抢，而是看不上，谢瀚刚才后悔没有抢也只是因为私人恩怨。因为，就算是马萨玉，出来的也是低档料，只能面向低端市场，利润不高，这些已经发展成规模的翡翠生产厂家根本不想下本去赌这么一块高风险低回报的赌石。而方飞羽碍于财力，只能从低端做起，这块马萨灰绿漆皮正对胃口。所以，方飞羽以后的路相当难走，一旦遇到可能出好翠的赌石，他还是不具竞争力。
既然是低端料，方飞羽也只想做首饰，那就不用擦了，直接切了就是了。
一切准备妥当，沈龙华亲自开动解石机，三十多公斤重的马萨灰绿漆皮被拦腰切成两半。由于这次“扎金花”，前两张牌两两不靠，开牌顶多是对子，赌徒倒不紧张了。
沈龙华打开解石机，对方飞羽说道：“你又赌涨了，而且是大涨！”
众人一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也太扯了，老广和谢瀚直接跑到解石机旁，这要是出了高翠，谢瀚估计会吃不下饭的。
沈龙华哈哈一笑，说道：“活跃一下气氛，应该是油青翡翠。”
老广摸了摸切面，说道：“确实是油青种。”油青翡翠也称油青种，其通透度和光泽看起来有油亮感，但绿色明显不纯，含有灰色、蓝色等杂质，色彩较为沉闷，不够鲜艳。这种翡翠是市场中随处可见的中低档翡翠，用来加工挂件、手镯、戒面都可以。
方飞羽上去看了看，果然是马萨灰绿漆皮，皮壳非常薄，三十公斤重的赌石，油青翡翠目测下去有二十来公斤。既然是中低档翡翠，也别去谈什么地、水之类的了，意义不大。方飞羽暗道谢天谢地，这回石之轩要改名字了。
随着方飞羽的两块赌石赌涨，沈龙华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他说道：“人家的好了，也该看我们的了。”
灰卡灰黑再次成为沈龙华他们的中心，董启全开始擦那条“线”，擦着擦着，绿又不见了，他叹着气说道：“大涨的可能基本没有了，切吧。”
一连三刀下去，绿是出来了，但只有薄薄的一点点，又是三刀，沈龙华突然笑了出来，他说道：“狗日的，早知道就在家看冠军杯了。”
“这就是命，罢了！”李德信缓缓的蹲坐在地上。
人群散去，方飞羽本来想安慰一下沈龙华，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董启全依依不舍的摸了摸那些机器，长叹一口气，仰望着厂房顶部，久久没有低头。
沈龙华挥了挥手，对自己的员工说道：“你们都散了吧，我宣布，我们厂垮杆了。”
沈龙华花一百万买来的赌石，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而方飞羽花5000块买来的一块赌石，几分钟就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