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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熙与阿璃本就是师出同门,并肩杀敌,根本无需言语交流,两人若双龙戏水,招式变换,时分时合,乱兵再难接近軿车半步。
须臾,蒙恬领着步骑杀到,合围车驾,他于马上跃下,健臂长展,将琉熙护入怀中,身上血污沾湿琉熙衣裾。
“蒙恬,怎么那么多血,你,伤着哪里了?”琉熙手上不敢用劲,纤指寸寸轻捏他的骨肉,从脸颊,脖颈,到宽阔的肩头,有力的手臂,精壮的腰身……,“伤哪里了?”
蒙恬揽在她腰间的手臂一紧,将她牢牢箍进怀抱,眼中如蕴宝光,“没伤着,这都是别人的血。”
“不许骗我!”琉熙下唇难以抑制地哆嗦着,一双迷人的眼眸贪婪看着眼前的人。
蒙恬嘴角微掀,亮出暖暖笑意,“没骗你!”说着,顺手挡开身侧一击,手腕微一发力,结果来人性命。眼睛却仍是一瞬不瞬看着怀中的人,不忍移开目光。
正在灼战间,婴孩中气十足的哭声从軿车中传出,回荡在道路两边的山岚之间,医女洁白的布衣被鲜血染红,怀中丝锦包裹一个新生的男孩儿,向血战的诸人高声宣布,“长公子降生!”
顷刻,本来已节节败退的乱兵,在秦军骤然加紧的厮杀中溃不成军,纷纷奔逃,跑得快的,逃逸入山林,跑得慢的,则被无情剿杀。
赵政在蒙毅的护卫之下,昂首阔步来到軿车之前,接过医女手中的婴孩,高举头顶,“大秦江山,亿万万年……”
“大秦江山,亿万万年……”
“大秦江山,亿万万年……”
欢呼声自近而远,传播开去,回荡于天地之间。
琉熙走进秦王,接过芸姜的孩子,“请王上为长公子赐名。”
赵政笑着看了眼軿车朦胧的竹帘,仿若那目光可以穿帘而过,见到内里心爱的女人,“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扶苏……就叫扶苏!”
琉熙低头凝视怀中柔似无骨的小小娇弱身躯,突然有一种难言的期待。这期待,为了家国,更为了自己……
赵政依依不舍的目光流连着芸姜所在的軿车,终是没有进去,毅然反身,剑指向西,“继续前行,赶往雍城。”说罢,由马上俯下腰来,低声吩咐蒙恬,“你带兵随芈灵剿杀嫪毐,务必谨慎小心!”
“末将领命。”蒙恬躬身一抱拳,牵过桃花马,翻跃而上,眸光在琉熙脸上一滞留,便带领下辖步骑冲向队伍的最前方,遥遥消失在滚滚尘沙之中。
琉熙目不斜视地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被烟尘完全掩去视线。她怀里的小人不安扭动了几下,紧闭的小眼微微动了动,睡熟过去。
“芸姜和孩子,就交给你了。”赵政看了眼她怀里的孩子,身上王者霸气四散开来,令人不敢逼视。说罢,一扬手中马鞭,当先而行,周围的军士顷刻整队肃列,威武之师在他身后再次排列整齐,如黑色的潮水,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的光。
芸姜怀抱扶苏,转身向人群里独身而立的阿璃深深施了一礼,阿璃面无表情,亟亟扭开视线,可心内的落寞与孤寂却毫不留情地逃逸出来,表露在绝色容颜之上,她转身几个健步,回去自己的车驾之中。
是夜,赵政带领众人进入雍城,夜宿祖庙。
第二日,于祖庙正殿举行秦王加冠大礼。
琉熙抱着扶苏,紧挨王台站着,怀中的孩子,出乎琉熙的预料,显得格外的安静。
原本赵政要琉熙怀抱扶苏观礼,芸姜还一力反对,怕典礼之上,婴孩吵闹,搅乱了礼制,因是赵政一再坚持,芸姜才勉为其难,将扶苏交给琉熙抱来。
此时看来,她们竟小看了这小小的婴孩,他,毕竟是赵政的孩子,是这个强国未来的主宰与希望。
殿内阶下,百官肃立,可却静得惊人,没有一丝声音。
礼官唱和,捧上金玉冠冕,百宝长剑。
昨日深夜才匆匆赶到雍城的相国吕不韦,俯身向君主深深一拜,起身欲上王台,为秦王授剑加冠。
赵政伸出张开的五指,止住一脚已然踏上王台的吕不韦,侧身取过礼官所托镶宝盘上的冠冕,自己戴到发髻之上,以金簪固定,又一把抓过宝剑,扣在腰间金钩之上。
百官瞠目结舌,忽然,队列中一位楚臣高声贺道,“臣等恭贺王上亲政。”
原本正处在王台边缘,进退两难的吕不韦,已然醒过神来,退下台去,带领百官齐声道贺。
钟鼓合着唱贺之声阵阵向殿外传去,走向函谷关内的每一个角落。
眼前景象,肃然庄重,恢弘无比。
可琉熙的心里挥不去,抹不开,散不尽,忘不了的,却只有那个如同太阳般疾驰的男人。
43、几番魂梦与君同 。。。
作者有话要说:哟哟,切客闹,哟哟,……——早春芳华
月光被浓云遮蔽,墨黑天空里仅余一丝昏黄光线照进银钩朱户,照得地上席面如有薄薄水银铺洒,冷风吹得窗扉微微阖动,发出呼嘟呼嘟的暗鸣。
空旷的屋子里没有一丝人气,唯有榻上素帛长裾裹身的伶仃美人,暗夜里独自撑肘而坐,整个人茫然蜷缩,空洞洞的双眸只呆呆望着屋门,双眼一眨都不舍得眨,仿佛怕一瞬间的闭眼,便会错过爱人的归来。
琉熙一人坐在蒙恬的屋子里,周身尽是难言的寂寞与孤独。
自从雍城郊外一别,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在祖庙中未见,在归途中未见,好不容易回了咸阳,她稍加梳洗,换过衣装,便赶来他的府上,坐在他的屋中,至始至终,却是未能见到他。
蒙恬乃是跟着昌平君芈灵兄弟两人先回咸阳,捕杀嫪毐,他的行踪,除了芈灵兄弟二人,再无别处可问。可芈灵乃是楚国客卿,华阳夫人的侄子,阿璃的叔父,莫说此刻就连芈灵的行踪也是一个天大的谜团,即便找到了芈灵,琉熙恐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所能做的,便只有等待,等待蒙恬平安归来。
前世赵国宫破那日,蒙恬一人当先,冲杀在前的雄姿,至今犹在琉熙脑中,若是蒙恬的命运未曾改变,那他自然可安然活到功成名就。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不是吗?
因为有了她。
时间无声流逝,夜愈发的深沉,廊庑外忽然起了大风,朔风吹动门楣吱呀作响。
北风呼啸,夜半,竟是漫天飞雪。
琉熙开了窗户,庭中夜灯些微光亮映照晶莹雪花簌簌而落,被北风夹带着一吹,于空中轻卷曼舞,不一会便积攒起来,照出一天地苍茫茫的白,说不出的清冷萧索。
一阵风来,吹于琉熙单薄衣衫之上,她不由冷得一颤。
明明已经是四月里天气,前几日还起了暑热,今夜不知为何居然天气骤寒,下起雪来。
雪越下越大,积在庭院之中,将树木花早尽化为冰雕玉砌,一树树皑皑雪白。
琉熙紧了紧低低的交领,转头在房内找寻可以批盖的衣物被褥,可黑灯瞎火的,什么也找不见,她又不想点灯,惊扰了入夜休息的家臣。便只能生生挨着,不过半个时辰过去,便再也熬不住了,只得悄悄掩门而去。
咸阳入夜宵禁,这几日更是气氛诡异绝妙,街上静得煞人,她极其地小心谨慎,飞檐跃墙,穿家过户,回去自己的府邸。
一脚刚刚落于院中,便见庭内廊下灯光骤亮,值夜婢女举火喝问,“来者何人?”
琉熙理了理散乱的发髻,回首淡淡答道,“是我。”
“翁主何时出去的,奴婢等竟然不知。”
“城中似有大事,我去打探了一番。没什么事儿,都睡吧!今夜骤寒,不必值夜了。”琉熙平淡说着,步子已向自己屋中挪去。
“是。”婢女领命尽皆散去。
琉熙推门进屋,却见暗影中立着一个人形,如同石塑一般,纹丝不动,一双炯炯双眸一瞬不瞬凝视着她。
黑暗中,他的眼睛显得格外闪亮,如同漫天繁星陨落,尽皆融在他这一双眸中,耀着点点璀璨的光芒。
“蒙恬,是你吗?”她颤颤问道,身子却已毫不犹豫扑向他。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钻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