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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澶抬眼间终是见到了立如石塑的木子,垂首温柔推醒膝上佳人,佳人惺忪睡眼半睁,翻转身来,缓缓起来轻理衣裙,腰上素绢铜铃垂落长裾。
“木子,”佳人叫道。
那声音再熟悉不过,是师姐,木子目瞪口呆,一双眼睛圆瞪如铃,“师姐?”
琉熙轻笑,“怎么,不认得我了?”
眼前佳人,秀脸全现,娇艳如盛放芍药,盈盈站立风中,掩地长裾随风微微轻颤,一双珀色瞳眸灵动剔透,眼波流转,顾盼生姿,仿佛乍起春风吹动碧潭深水。
“师姐,你……好美啊……”木子呆呆感叹,忽然他拊掌而笑,问道,“是不是师兄的药有用?”
“药?”琉熙不解。
木子笑摆双手走近,探头在琉熙脸上仔细探寻着疤痕的踪迹,“师兄给你配了去疤的灵药,是不是起效啦?”
琉熙被他看得难抵羞怯,低眸扭过脸去,“我脸上没有疤,骗你们的。”
“师姐,”木子气鼓鼓叫道,只一瞬,忽然又换做认同表情,“师姐,你长得太美了,出门要换男装!脸蛋一定要遮起来!”
他郑重其事,一脸严肃,逗得琉熙和子澶齐声声笑起来,可他却是灵机一动,释然笑道,“哦,不用,有师兄在,谁能欺负得了师姐啊?!”木子凑上前去,无赖厚皮状,问向琉熙,“师姐,我以后是叫你师姐呢?还是嫂子呢?”
琉熙双颊顿时红透,恼羞成怒地一记爆栗砸在他额上,“叫师母!”
木子倏然向后一跳,初时惊惧,渐渐又有了笑意,看向子澶,“师姐都知道了?”
子澶微一颔首,目光含情,凝视琉熙,恰逢上琉熙投来的盈盈笑眼,两人目光交缠,缕缕柔情似水,缠绵入骨。
琉熙低声答道,“我知道了。”
……
昨夜激斗过后,力竭的她颤颤落入他的怀抱,自他口中渡来丝缕芳冽酒香,温热亲吻滋润她干涸到脱皮的双唇。他的唇薄而软,带来阵阵陌生的战栗,前世,她曾有过夫君,她也曾三千宠爱汇聚一身,可却从未感受过如斯粲然心动的滋味。
这也许就是所谓两情相悦,甜美到她甚至都几乎忘却如何去回应。
她亲启朱唇,与他彼此交缠,无力的双臂缓缓抬起,紧紧揽他入怀,“子澶……”
他在她耳边低喃,“熙儿,对不起,师傅已经过世多年了。木子,是我徒儿。”
她释怀一笑,“彼此彼此,我也骗了你。我脸上,没有疤痕。”
……
“师母……师母……”木子轻扯琉熙衣裾,“骗你,我也有份,你不生气吧?”
“嗯?叫我?”
“呃……师兄,哦,不,师父,以后我究竟要如何称呼啊?”木子无奈地挠挠头皮,“好乱……”
琉熙打落木子扯她衣裾的双手,又一记爆栗势大劲小地落下,“就叫师兄师姐。”
木子无辜抚抚脑门,侧目瞅瞅子澶,子澶温暖笑意如烈阳,“听师姐的。”
木子呵呵一笑,“师姐,我……我做饭去了……你们继续。”说着,向着琉熙挑了挑双眉,眉目俱动,似在嘲笑,又似是在讨好。
琉熙皓白双颐噌地燃烧起来,绯红似血,与往常受了作弄一般,作势欲要追打上去,可脚下长裾逶迤,不慎间竟踩到了裙摆,一个趔趄,扑倒下去。本欲自己运气跃起,却只刹那,身子已被稳稳抱起,揽入温香硕颀怀抱。
********绝武********
初升的下弦月,如半块残玦,斜倚天角,清冷辉光筛落疏离桃枝,斑驳流影洒在一地落英之上,泛起柔和的粉色光韵,细细流淌于眼中心尖。
子澶低眸凝视琉熙,广袖掩藏两人十指交缠。
素色长裾曳过石径,月光映下和谐倒影。两人时不时互望一眼,柔情蜜意随着初夏的熏风,夹杂落英清香,渗入四肢百骸。
“子澶,我们打赌。”琉熙牵着他的手,跑过桃林。
子澶轻笑,以往皆是他要与她赌,赌哪国兵败,赌谁家割地,赌比剑输赢,今日,她却要与他赌,“赌什么?”
琉熙娇容半掩,得意笑道,“赌这一地桃花有多少瓣,若是单数,就是我赢了,若是双数,就是你赢。”
子澶回身看一眼桃林,纷扬落英飘洒无定,他灵机一动,指指中间石径,“只赌这石径上的。”
“好。”
子澶扯起衣摆做兜,琉熙则蹲□来小心翼翼捡起径上粉色花瓣,一片一片仔细数着,投入子澶衣摆中,“一,二,三……”
“是单数,我赢了。”琉熙纤手拾起最后一片径上落英,高举子澶眼前。
子澶却仍是温润笑着摇了摇头,示意琉熙背转身子,蹲身捡起她长裾上沾惹的三片花瓣,“看,是双数。”
琉熙起初诧异,旋即恍然大悟,开怀而笑,“请问师傅,想要何物?”
子澶从腰后抽出湘妃竹箫,指指杏林,“我曾见过你在杏树下跳舞,再给我舞一曲。”
琉熙惊异间明眸流转,旋身转入桃林正中。月华如水,透出青白玉色,照得桃林中素绢长裾的人儿如梦似幻。她的衣裙染上朵朵绛色落英,身体本身也如同一朵极艳的花朵,纷扬铺展开来。
前次是孤傲的白色孔雀,这回却换做空灵的花妖。
一曲将尽,只见那花妖背身回首一露娇容,修袖微翳,掩住大半面容,宛如流连俗世爱人。旋即伴着余音袅袅回旋回来,于曲终时,落入子澶怀抱。
她展臂拉下他,深深一吻印了上去,香蕊暗吐,与他深情纠缠。眸中渐渐升起氤氲水雾,弥漫深浓柔媚,仿若深潭秋水,慑人心魄。
“熙儿……终有一日,我们变作老朽老媪,到那时,你还愿意与我一道数落下的花瓣吗?”
“愿意。”她埋首他的胸前,原来男女情谊却是如此醉人。
他蓦然停下继续索取,抬头坚定说道,“我去见你父亲,六礼聘娶。”
14
14、落英细数与君共 。。。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今天更新了两个章节哦!有一个章节是补昨天的!
某春很有更新品,各位放心好了!
嗯……伦家那么乖,亲,给个赞扬吧!——早春芳华(这货还在星巴克)
秦魏之战终以秦军主将蒙骜阵亡告终,两国各自收兵,秦军回转函谷关,魏兵退回邺城。
由魏国到赵国邯郸的路程也随之恢复通畅,琉熙心中掩藏三年的疑惑,在此次回赵之行中得以解开。
原来云梦山中并未只有子澶、木子与她三人,中壶天行馆边,峭壁山涧之后,别有洞天,建有房屋,供侍者居住。“天外天”上一花一树,一竹一池,俱是子澶驱使侍者所建所种。
軿车一路颠簸,驶离云梦山界,渐渐靠近赵境。
琉熙倚在车壁之上,卷起窗上竹帘望出去,想看一眼三年前来时心仪的那片草原,却被子澶抢着放下帘子来,“别看。”
“为什么?”琉熙巧笑问道,回首执意掀起帘子,透过车帘间隙将目光投向心中向往已久的连绵绿色。
却不料想车外四下一片黑沉沉的死寂,青草树木尽皆被染成黑红,没有连绵的深绿浅绿,只有远处白骨森森寂寞卧于他乡山岗,惨白从视线中一掠而过,给原本温暖的阳光也蒙上寒意灰雾。
琉熙飞快放下竹帘,阖上双目,将自己埋进子澶怀中,双手紧紧环抱身旁的温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逃开那嗜血的梦魇。邯郸城破赵宫被围那日的惨烈重又浮现到眼前,到处都是尸体鲜血的狰狞丑陋,噬心断肠的毒酒穿吼而过,结束那屈辱的一生。
子澶温热掌心抚上她的脊背,将她牢牢扣进胸膛,磁沉嗓音从胸腔中幽幽传出,有一种令人心宽的魔力,“不是让你别看吗?怎么不听话?”
琉熙偷觑驾车的木子,见他神情自若,挥鞭引缰,怡然自得,时不时还与护卫的侍从调笑几句。她心中隐隐不甘,紧咬下唇问道,“木子怎么不怕?”
子澶轻捏她的下巴,湿热的唇撬开她的贝齿,解救下将要渗血的朱唇,“别那么咬自己,嘴唇会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