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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夜晚,清冷,寂静,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白霜。湘儿一个人站在庭院中,出神地望着月亮。单薄的衣服,抵不住沉重的寒气。可她浑然未觉,任凭月辉洒满全身。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但倘若都是圆的、欢的,那该多好。
银妆在旁看着,悄然红了眼睛。三天了,主子每天都像这般,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让她瞧着都觉难过。太后有意为难,不仅送来的饭食粗淡乏味,这寒冬腊月的,竟连床棉被都不添置。主子早年落下寒疾,晚上耐不得一点寒气,如今没有暖炉取暖便罢了,可为何连支条棉被都被人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这不是太后授意的又是什么?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身旁传来湘儿低低的吟唱,调子清冷,虚浮悠远。口中呵出的白色雾气,使她的身影更显单薄。“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唱着唱着,竟哽咽起来。
银妆心中不忍,上前劝道:“娘娘,都站了一个多时辰了,天冷风寒,咱们还是进屋吧。”
湘儿只自顾自唱着,她满眼悲戚,好似看不清周围的事物。
银妆见到主子这般遭罪,心中愈加愤懑起来。皇上到底是怎么了?他明明是最宠主子的,可为何又要将她打入冷宫呢?主子如今已是神志不清,再这么下去……她实在不敢想象。
柴琪步于宫中小径,这几日皇上卧病于榻,宫内戒备遂加强了不少。由于人手短缺,便从京畿校尉营拨了人过来,柴琪负责接洽事宜,自然就得两头跑。行至某处,蓦地就有歌声传来,时断时续的,如泣如诉,令人动容。心中惊然,这歌声……莫不是她?何以会如此悲戚?
柴琪心中挂忧,遂寻着歌声找寻起来,终是到了沉香阁。方欲抬脚入内,却见有人匆忙出来,细细一瞧,竟是银妆。
银妆似乎也很讶异,停下脚步,她讷讷道:“柴大人……”
柴琪出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为何行色匆匆?”
经他提醒,银妆方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低下头,她紧咬嘴唇:“我要去找皇上理论,他这样……分明是把主子往死里逼啊!”
闻言,他意识到了不对劲,忙正色道:“你说什么?什么往死里逼?是不是和皇后有关?”
银妆模样隐忍道:“主子无故被打入冷宫,皇上不管不顾,太后还处处为难,主子心里苦,却是硬撑着。这不,都在院里站了一个多时辰了……”那模样,任谁瞧了都会不忍。
柴琪诧然,虽然他已听过传闻,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蓦地,歌声停了,他心中一急,急忙赶了进去
湘儿站在庭院中,一身的月辉,好似披了一层薄霜。抬手环住双臂,她想要遏制身体的颤抖。心痛的感觉愈益强烈,她已分不清是悲伤还是寒症。眼皮变得沉重,双脚虚浮起来,她的视线渐渐模糊。
当柴琪看见她的时候,她正直直往地上倒去。眼疾手快地将她接住,他抬手触上她额际,好烫!
银妆紧随而来,看着晕倒的主子,她终是不平道:“太过分了,竟把人欺凌成这样,我这就去养心殿讨个说法去!”
“站住!”柴琪喝住她,凝眸道:“她如今病成这样,你还要给她添乱吗?”
银妆急着驳道:“可是主子她……”
叹了口气,柴琪看向湘儿,眼中流露出怜惜:“她会熬过来的,一定会的……”将她拦腰抱进屋内,他复又沉声道:“你好好看着她,我这就去请御医。”
这一晚,湘儿睡得并不安稳。她做了噩梦,她梦到她和云谦初相识的时候,那片桃花林,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轮椅上,阳光洒满一身,让人瞧不真实。她还梦到她大婚的时候,他掀开她的喜帕,对她温和而笑。她更是梦到他抱着她,承诺“一生一世,白首不离”。可顷刻间,一切都变了,他看向她的目光变得鄙夷。好似不愿见她,他丢下她独自离去,任凭她如何呼唤,他都没有回头……
银妆叹了口气,替她拭去眼角泪渍,这都第几次了?主子到底是做了什么梦,何以要这般难过?
御药房,药童正将煎好的药递给老御医。宫中规矩,但凡皇上所用药物,需得先由资历老的御医试用,确定药方无误后,再移交药童,由其送往养心殿。待到皇上跟前,还需由随侍太监试喝,确定路上无人下毒。
药童拿着漆盒,正在去往养心殿的路上。蓦地,脚下像被什么击到,他脚步一个不稳,眼看就要连人带盒摔去!不行,绝不能将药摔着!他以身体触地,将漆盒护在了怀里。待平衡后,他方才急急打开漆盒,检视起来。还好,药并未洒出。
云谦喝过药,正欲睡下,忽觉五脏六腑气血翻涌,心跳更是紊乱不堪。蓦地,他吐出一大口鲜血,额上冷汗直直滴落。
“皇上!”魏喜骇然,怎会这样,他明明是试喝过的啊!
这一天,整个皇宫都乱了。皇上病情急剧恶化,太后雷霆大怒,就差没把整个太医院给掀了。
“大逆不道的东西,竟敢谋害皇上!信不信哀家诛你全族!”冲着跪在地上的一帮御医,姚琴怒吼道。
人群中,张御医低首回道:“回禀太后,药方都是臣等商议过后方才定下,绝不可能发生此种情况。”顿了顿,他复道:“臣方才检视了一下药渣,发现其中无故多了一味药材。臣问过试药的李御医,他说并未尝出有这味药材。”
闻言,姚琴惊然,转而看向魏喜,怒斥道:“是你负责试的药,怎么就没试出来?”
魏喜忙叩首道:“太后恕罪,老奴确实试了,可并未有中毒等异样啊。”
一旁孙御医低回道:“回禀太后,这药不是毒药,而是一味健脾的良药。”
姚琴听得一头雾水,越发怒了:“既是良药,何以谦儿会这般模样!难道你们在糊弄哀家?”
孙御医忙道:“臣不敢,只是这味药材阳气过剩,而皇上他虚不受补,这才会被药气冲了脉象,引致咯血……”
姚琴也是个聪明人,思虑片刻,便明白了症结所在,厉声道:“今日是谁送的药,给哀家押上来!”
☆、病危
湘儿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睁开干涩的双眼,她盯着陌生的床幔,一阵晃神。明明已经住了很多天,为何还是不习惯?每次醒来,她总要问自己,这里是什么地方。
坐起身,她的头有些昏沉,肢体酸软无力。脑中闪过零星片段,她却什么也不记得了。口干舌燥,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不想银妆自屋外而入。她见湘儿醒了,忙放下手中物什,上前询问道:“娘娘,你醒了?身体可有不适?”
湘儿喝了口茶,抚着额头问道:“孤这是怎么了?为何头这般昏沉?”
银妆埋怨道:“娘娘还说呢,昨晚你愣是要站在院子里,染了风寒不说,还连累柴大人。他为了你的事,可是忙到半夜才离去的。”
湘儿听她提到“柴大人”,不禁疑惑道:“什么柴大人?你在说什么?”
银妆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昨晚的事又同她说了一遍。
湘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竟染上风寒了。阿琪吗?他肯出手相助,倒也算念及朋友之谊,改日见到了,需得好好感谢一番。
银妆替她梳洗妥当,喃喃道:“真是怪了,今儿个送膳的怎么还没到?都过了时辰了。
湘儿浅道:“许是忙吧,再等等,反正孤也不饿。”
银妆却道:“什么忙不忙的,一准又是怠慢咱们,我这就去御膳房瞧瞧,让他们再拖。”
湘儿无奈一笑,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她的头还有些晕眩,不大有精力说话。
养心殿,偏殿,药童被严刑逼供,却是什么也没问出来。姚琴怒火难当,她一心只念着自己的儿子,现在出了这事,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愤愤之情犹可想象。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药童,她怒道:“别跟哀家说无辜,药在你手里出了差错,你罪责难逃!伤害皇上,哀家无论如何也饶不了你!来人,拖出去,杖杀!”凤目中充斥着怒火,神色阴狠。
药童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哪见过这种阵仗,早就涕泗横流。因着严峻的刑罚,更是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生生被拖了出去。李御医看着,心里万分难过。这个药童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最是勤奋踏实,若是过个几年,考个医官应不是问题。虽是心中惋惜,但谁也不敢出面求情。太后正在气头上,如今任何强出头的,都是往刀口上撞,明摆着找死。
内室,魏喜急急地跑了出来,看着姚琴,他颤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