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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攀了不知多少辈子的亲戚,先是将徐元夸了个天上有地上无,又拉着柳夫人给人家看程艳绣的帕子,拐弯抹角的推销自家的闺女,话里话外都透着撮合他们俩的意思。
等回了家,她又时不时的跑到刺史府去和柳夫人话家常套近乎,每次带的不是程艳做的点心便是程艳做的衣物,还煽动着和柳夫人交好的其他几位夫人太太一起说程艳的好话。
柳夫人耳根子软,这么来往了几次之后便动了心,拉过儿子来问他的意思。徐元生性内向严谨,平日里哪里见过几个女子?自然对那时在庙门口对他盈盈而笑的程艳心怀印象,又加上柳夫人话语之中对她颇为满意,便点了头同了意。
“如此说来,四妹这门亲事倒真是不错。”程秋倒是真心疼惜那个十六岁的女孩子,“母亲虽然不曾短缺她吃用,但我看家里的下人们待她总是比待我轻慢了些。”
她转头看着婉容笑道:“你不是话里话外也说她是庶女吗?等她和徐公子成了亲,那就是正正经经的奶奶了。以后她生的孩子,便是你们嘴里的嫡子嫡女了。”
“哼,只怕那时,她便得忙着欺负姨娘们的庶子庶女了。”婉容冷哼了声。
程秋一愣:“刚刚听你说徐公子的样貌性情都不错,更何况他对四妹又是极为中意,怎么还会有什么姨娘?”
“哎哟我的姑娘,”婉容叹口气,“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女人总会老的,不用等到人老珠黄,就等嫁过去一年半载的有了喜,为了有个贤惠的名声,还不得亲自张罗着给相公纳偏房?”
“自己的妻子怀着孕,难道丈夫就能心安理得的纳妾?”程秋闻言,接受不了的瞪着婉容问道。
“这有什么稀奇的?”婉容撇嘴,“男人嘛,这种事,谁会推拒?不大张旗鼓兴高采烈的就不错了。”
程秋见她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不由将话又闷了回去,车厢里的气氛便有些沉闷。
等到了侍郎府,她寡淡着脸进了前屋,给程元山和刘夫人见了礼,便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秋儿,你这是怎么了?”刘夫人见她面色不好,不由出声问道,“今儿个可有和什么人说话?”
“有啊。”程秋头也不抬,沉声道。
“快跟娘说说,”刘夫人闻言大喜,上前拉住她的手拍着道,“让娘也高兴高兴。”
程秋抽回手来:“碰见陈沛了。”
见程元山和刘夫人脸色一变,她站起身来道:“具体的让婉容跟你们说吧,我有些累,先回去了。”
其实她也不是要故意给他们使脸子,但回来路上婉容一席话让她不禁又心生沮丧。她不是不知足,能在这里过着优渥的生活她的心里也很满足。但是她却受不了周围的人一脸漠然的谈论着尊卑高低,好似自己真的高人一等或低人一等。
她更不能忍受的是男人的背叛,今天听了婉容理所当然的话之后,她不禁思考起自己今后的生活。
程元山身为兵部侍郎,又很有可能升任兵部尚书,那么他是不可能让自己作为下堂妇在程府住一辈子的。婉容曾经隐晦的跟自己提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己现在已经算不得程家的人了。长时间在程家呆着,对程家的名声也不好。
这种情况下,程元山已经不止一次想将自己嫁出去了;此时虽然没有人上门提亲,但若是等他升任尚书,只怕想要攀高枝的人便比比皆是了。
自己这般年纪,在现代虽然还能算是青春年少,但在古代却已经是明日黄花。更何况自己现在是下堂妇的身份,即便有人求亲,只怕也只是续弦侧室之类的。想要找个年纪相当又未婚的丈夫,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让自己盲婚哑嫁,甚至日后还要与其他女人分享一个丈夫,程秋想一想都觉得脑子要气的炸开,但又无法可施。
她叹口气,真羡慕那个待嫁的四妹啊。
☆、下聘
程秋昨天窝了一肚子火气回来,又东想西想,半夜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了,不过觉得沾了沾枕席,就被婉容急火火的叫了起来。
“干什么呢?”程秋眯着眼不愿睁开,脑子里一抽一抽的疼,没好气的道。
“我的好姑娘,你可真沉得住气。”婉容脸上表情也不知是喜是惊,一叠声的敦促道,“前头来了贵客,你赶紧起身吧。一会儿老爷夫人该叫你过去了。”
“什么贵客?”程秋发着不大不小的起床气,皱着眉头任婉容过来拉她的胳膊,却只管赖在床上不动,“是谁这么没礼数,天不亮就上门?”
“哎呀,可千万不要乱说!”婉容吓了一跳,慌忙去堵她的嘴,“前头来的可是靖王府的人。”
“父亲官场上的事儿关我什么事?”程秋不乐意的拖拖拉拉起身,嘴里嘟哝着。她什么都好,就是怕睡不足。一旦睡眠不足,整个人便失了平日的冷静沉稳,心理年龄直线下降。
“当然关你的事,”婉容拉着她在梳妆镜前坐下,在她背后深吸了两口气才道,“姑娘,你果然是个有福的,那陈沛哪里配得上你?”
“胡说什么呢?”程秋懒洋洋的倚在她身上,“不是说了嘛,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
“嘿嘿,姑娘,你猜,靖王府的人为什么天不亮就大张旗鼓的到咱们侍郎府来?”婉容故作神秘的贴着她的耳朵道。
“为什么?”程秋根本就不愿意费心思想,闻言随着她问道。
“姑娘,靖王爷这是来下聘了!”
婉容说完,程秋疑惑的睁开眼:“四妹不是已经定下亲事了吗?咱们府里哪里还有姑娘嫁给他?”
婉容拍了拍她的脸,兴奋道:“姑娘,你清醒些吧,靖王爷下聘的人是你啊!”
“什么?”程秋懒散了半晌才在脑子里消化了婉容刚刚那句话的意思,不由得一蹬脚站起身来,回头厉声问道,“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前厅里,程元山受宠若惊的看着杨世渠:“杨先生,这……您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程侍郎不必客气,我今日前来是奉王爷的命令有事相求。”杨世渠淡笑着温颜道,“昨日闲来无事,王爷便去如意阁走了一遭儿,却恰好遇见佳人如玉,让王爷念念不忘。”
程元山看着门外那一长串系着红绸的箱子,面上迟疑:“杨先生,这是……”
杨世渠缓缓站起身来,朝着程元山作了一个揖:“程大人,说实话,王爷对程二姑娘十分心仪,昨天一见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今日也顾不上天不亮便冒昧前来,还请程大人能答应。”
杨世渠虽不到而立之年,但却是靖王府里的二把手,王府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是汪丞相也和他平礼论交称他一声先生,程元山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如何能当得起他的一礼?
因此程元山慌忙站起身来扶住他:“杨先生客气了,程某哪里当得起你如此大礼,快别折杀了老夫。”
“程大人,王爷对程二姑娘一见钟情。虽然觉得次日便上门下聘有些仓促,但却是耐不住性子再等。”杨世渠笑容温和语调轻缓,“虽然行动唐突,但却绝不会委屈了二姑娘。王爷曾言,愿以侧妃之礼将二姑娘迎进王府,不知程大人意下如何?”
“这……”程元山犹豫不定,便转换话题,“这件事自然是大大的好事,但小女月前之事想必杨先生也有所了解。”
见杨世渠沉默,程元山立马接着道:“小女遭陈家下堂,回来之后心有不忿,于是生了场大病,至今人仍是糊糊涂涂,偶有发病。王爷万金之躯,小女这般状态,只怕会冲撞了贵体,到时……”
杨世渠嘴角噙笑,打断程元山的话:“程大人多虑了,王爷昨日回府之后便已让人打听了二姑娘的事情。知道二姑娘因为月前之事生了大病之后,非但没有迟疑转心,而且对她更加心生怜惜之情。这份情谊,还要请程大人多加成全啊。”
等程秋到了前厅,就见程元山颓然坐在椅子上,厅上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父亲,人呢?”程秋见程元山双目无神,厅上空空荡荡,不由开口问道。
“唉,”程元山回过神来,看着面色焦急的程秋叹了口气,“秋儿,我……唉,爹爹无能啊……”
“父亲,我听说靖王府的人来下聘,这是怎么回事?”见程元山的样子,程秋心知不妙,急忙问道。
“他们回去了,”程元山抬起头来,双眼直直看向程秋,“聘礼在后堂,你自己过去看看吧。”
“父亲你!”程秋一惊,转身去了后堂,就见一长串的箱子上缠着红绸,王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