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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轩辕谦的心猛地颤了下,玫瑰色的眸子缓缓闭上,丰润的唇微微抿着,而抓着镯子的手,紧了又紧……
相府西苑——
“起风了。”凌姿涵坐在窗边,喝着流云奉上的热茶,朝窗外的参天大树看了眼,心中微微有些担忧,也不知瑞逸和师兄怎么样了,怎么一个人也没回来?
正思附着,流云忽然拿了件披风过来,给凌姿涵围上,声音平板的说:“小心着凉,小姐。”
凌姿涵眼波一闪,挑眉看向流云,仿佛无心之间问了句:“流云,你什么都不问吗?”
“小姐若想让流云知道,自然会和流云说。”
流云还是亦如往常,知礼守礼,一丝不苟。不似静好,有什么不满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即使跟了她这么多年,却还是没改变多少。
想到这,凌姿涵放下茶盏,淡淡道:“夜里地上凉,罢了,流云你去让静好起来回屋吧,告诉她,这些天就别再出来了,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我。若是想不通,想走,也让她告诉你一声,我会成全她,把她送到师兄府上去!”
“是,小姐。”顿了下,流云悄悄地用余光扫了眼凌姿涵,低声补了句:“小姐对我们这些奴婢一向宽厚,静好妹妹又得小姐照拂,定会明白小姐苦心的。”
“倒不是什么苦心,只是她心肠太直,脑子一根筋,认定的事,就要别人照着她的想法去做,迟早会因为这个丧命的。我就是想帮她正一正性子,若改了就留下,改不了,我就给她一份安全,也算全了多年情分!”
凌姿涵边说着,边摩挲着那管翡翠箫,眼神闪闪发亮,却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流云明白。”低声答了句,流云没在惊动凌姿涵,只是出去了一趟,安抚了静好一番,送她回了房去,转即又叫醒了几个当值的丫鬟,让她们备好浴桶,打了热水送进屋去。
遣了那些丫鬟出去,流云在浴桶四周立好了屏风,并试了试水温:“小姐,可以沐浴了。”
“嗯,静好回去了吗?”凌姿涵走入屏风中,流云推出去,在外头立着。
“回了,还哭了好一阵子,真真像个小孩子。”
褪去那身玄色衣裙,今晚虽然凉快,但凌姿涵还是觉得身上有些黏黏的,很不舒服。
她顺着阶梯登入浴桶,淡淡的茉莉花香,荡漾在氤氲的空气中,满散开来。她靠坐在浴桶中,那浴桶虽大,但怎么也比不过在天山时,常泡的温泉水解疲。
凌姿涵双手交叠,捧起一捧水,上头飘着白白小花瓣。她望着那捧水顺着指缝一点点流出,最后就留下几片花瓣在掌心中,脑海里却像回放电影一般,将今天的事情一一重演了一遍。
反复几次,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脸:“流云,主院的事都办完了吗?阿靖那边有没有消息。”
她的声音中带着股掩不去的疲惫。
“都办完了,住院那边,解药已经下了,但人估计要明天早上才能醒过来。阿靖那边也传了消息,说是人都已经灌了哑药,送回苏将军家和宋家了,但如小姐所料,他们在夜里全被暗杀了,就抛尸在乱葬岗。”
凌姿涵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嘴角牵起冷笑:“哼,这苏家的胆子,也够大的。”
“苏家的祖宗曾跟着莽帝打天下,虽然不是皇亲国戚,却又光耀在身,这胆子自然就大了。”流云解释了句。
“苏家在渐渐没落,皇上不会允许这种仗着祖宗功勋,蒙受祖荫,却没真材实料的家族存在。”凌姿涵笃定的说了句,转即又绕回话题,问流云:“四姑娘呢?”
说道凌琇,流云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笑意,是轻蔑的笑:“她回府闹了一阵,说了小姐许多的不是,后来被二夫人一通训斥,让她彻底闭了嘴,倒是宋姨娘在旁边煽风点火的说了不少难听话。”
“哦?怎么说。”
“说小姐与尧王殿下有……”一向落落大方的流云,到这时候却犹豫了起来,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但却让凌姿涵明白了,这宋姨娘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听话。
凌姿涵冷笑道:“宋姨娘这次可真卖力!”
“讨不到好的事她自然不会做,还不是苏姨娘许了愿,让她当三夫人,这才眼巴巴的跑去巴结她,尽做些坏事。”流云平静的声音里一就夹杂着些许不屑,听得出,她也很反感这家里的女人。
一晃神,凌姿涵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但想了想,总算想起来了,就问道:“相爷没回来吗?”
“没有,相爷今日被留宿宫中了。”
被留宿?看来那个皇帝真的很看重凌相!
凌姿涵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再说话。又泡了会儿,凌姿涵才出浴,从架子上拿下寝衣套上,边擦着头发,边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浑身上下还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流云开门让当值的丫鬟进来,把浴桶撤下去,又打扫干净地面,这才回来,站在凌姿涵背后,给她梳理着长发,却见她眉头微微皱着,有些忧心的问了句:“小姐是在担心六王爷吗?”
“嗯。”
“小姐不必多心,王爷是个有分寸的人。”流云安慰了句,就不再说话,继续给凌姿涵梳着头发。
凌姿涵闭着的眼睛却缓缓睁开,看向镜中,那双血色的妖眸婉转着淡淡流光。忽然间,她又想起了屋顶上,他们被火光包围时的瑞逸,那双眼眸也是这样的颜色。可转念,又想到了师兄,似乎从她懂事开始起,就一直被师兄那双玫瑰色的,无时无刻不显得温柔的眸光注视着,注视了十五年。
十五年,真的很漫长了……
“涵儿。”
正想着,一声温柔的轻唤让凌姿涵瞬间失神,却又回神。
她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镜子中那轮身影,嘴角微微扬起道:“师兄,你的轻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我居然一丝都没有察觉到。”
“不是我功夫好了,是你在想心事。”他朝旁边的流云看了眼,微微点头。
流云福了福身,将手中木梳递给轩辕谦,转身离开。
“涵儿,为什么不告诉我。”看着屋外的门关上,轩辕谦拉过一旁的椅子,在凌姿涵身边坐下,捧起她的长发,还像以前那样,替她梳理着。
闻声,凌姿涵甚至听到了他那无声的叹息,不觉垂下眼眸,低声道:“因为,对这件事什么都不知道,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她不能让他再为她冒险。
“但现在,我还是知道了。”拿着梳子的手顿了下,轩辕谦望着她乌黑的发,眸光微微一暗,接着又继续梳理的动作,沉声道:“从看到那颗讯号弹,我就知道今晚的事,与你有关。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和他,他……”轩辕谦猛然想起瑞逸的话,声音微微哑了下,没说出邪王的名号,心却猛地瑟缩了下,继续道:“没想到你会和他一起,闯下这样的祸!”
凌姿涵偏过脸去,扑闪着眼睛,看着轩辕谦,他看似平静如常,只是眼底稍稍有些寥落,大概是对她的失信而感到失望了吧。不过她还是觉得有些怪异,心下总觉得自己似乎又错过了什么。
可到底是什么呢?
凌姿涵没有再追究,只笑了笑说:“也没什么,就是给某些可恶的人一个惩罚,那样的混蛋,想让本小姐给他暖床,也不看看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大概的情况,他听瑞逸说了,但听到“暖床”二字,他的眸光不觉微微闪了下,眸底划过一道比千年寒冰还冷的凛冽之气。声音也不觉变了些,更显凝重了许多,“哦?那你是不是该和我说说!”
凌姿涵点了点头:“既然师兄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自然会说,只要您愿意听。”停了停,她转眼又看了眼轩辕谦背后半开着的窗户,纱幔飘舞,却没有她想看见的人。
轩辕谦倒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我让他先回去了,大半夜的,你们无名无分,他不能呆在你房里,万一被人看见了,会累你闺誉。”
“还是师兄想到周到,其实我也不会留他,只是想和他交代些事情。”解释了句,凌姿涵又转向他,拿过他手中的梳子放在一边,抓着他的手腕缓缓站起,拉着他朝书案走去。
她拉开书案抽屉,又从几套书模样的暗盒中,取出没有烧毁的密函,递给轩辕谦,让他边看着,自己边对他说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从苏姨娘与太子妃的勾结、谋算,到相府内院苏姨娘为保主母地位,与给女儿争取好姻缘,而拉拢宋姨娘,只有苏宋两人与母家勾结,一同设下陷阱,层层叠叠的都一一分析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