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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这是圣上的旨意,儿子怎么能违抗?
唐太君沉着脸思索了一会:此事,还是要从宫里下手,梁王妃是太后的小儿媳妇,与我家向来还算和睦,不如,请她向太后求情,只要太后她老人家一道口谕,陛下就可以让银莲回府跟咱们团聚了。
娘,您就那么喜欢银莲吗?这样做,陛下就算看在太后份上同意了,心里还是对儿子有成见的!
哼!娘就知道,你一辈子都对那姜氏念念不忘!你也不想想,是谁给我董家延续了香火!
娘!可是——
不要再说了,此事,不用你费心!我自己去找梁王妃!
第二日,唐太君备了几色贵重礼物,乘车到了梁王府。
梁王妃是个富态端丽的妇人,一见唐太君,就满面春风地问好,叫丫头给她看座:哎呦唐老太君,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我正想到你府上拜访呢!
哦?王妃平日里可是很少踏足我家的,怎么这次?
说来话长,你还是先说说你今日找我有什么事情吧?梁王妃笑道。
唉!说来惭愧,我家近日发生的事情,王妃想必也有所耳闻,我那媳妇——
你那媳妇的确行止不端,能得如此下场,已经该谢谢老天爷了!梁王妃不等她说完,就鄙夷地说。
唐太君怔了一下,预感到事情有点不妙,可是又想找她所为何事,只得又硬着头皮道:可是,我那府里,没个当家主母可不行啊!
梁王妃双掌一击,笑眯眯地道:正是呢!我和老太君想到一块去了,要不,我给董大人保个媒如何?
唐太君吃了一惊,这——王妃可是开老身玩笑?
老太君看我像是开玩笑的吗?
见唐太君不语,梁王妃笑吟吟地道:说出来,保管你欢天喜地,我要保的这媒人,可是皇家呢!
唐太君浑身一震:皇家?
对!就是永嘉公主!
一听永嘉公主的名字,唐太君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永嘉公主是当今圣上的胞妹,太后娘娘最钟爱的女儿,去年刚死了驸马,如今,自然是要改嫁的。
老太君?如何?这门亲事若是成了,你可就是皇亲国戚了,公主到了你家,生下孩儿,那可是皇家血脉,何等的光宗耀祖啊!
唐太君又惊又喜,早把为何氏求情的念头丢到了瓜哇国去了:这——这当然是好,只是不知公主的意思如何呀!
梁王妃将身子凑近,低低地说:其实,早在十多年前,公主还未嫁驸马时,就已经对你家董大人颇为赏识了!
唐太君瞪大了双眼,几乎要打心里笑了出来:我儿子的婚事,我当然可以做得主,请王妃明日便去宫中,就说是我老太婆的意思,求太后将公主赐给我家!
董钊一听说太后要将永嘉公主赐婚给自己,脑中嗡得一声,心里连珠般叫起苦来。
这永嘉公主他早有耳闻,都说是花柳般姿容,风雷般秉性,自幼受太后溺爱,个性之暴躁,冠绝后宫,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皇上左额上的那个伤疤,据说就是永嘉公主发脾气拿酒杯砸的,皇上每每提到这个妹子,都是一脸无可奈何的笑。
这样一尊活菩萨,他董钊如何供养得起?
再看母亲,双眼已经笑成了一条缝,双手合什:阿弥陀佛,这老天爷总算是开眼了,叫咱家摊上了这等好事,将来你们生下儿子,那可是皇帝的外甥,钊儿,你这是为咱们家增光增彩啊!
娘!那永嘉公主的脾性,您难道没有耳闻?
不怕!唐太君顿了一顿,喜滋滋地道:你可知道,那公主,她早在十多年前做闺女的时候,就相中你了?对她自己喜欢的男人,怎么会使性子?
听了这话,董钊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他想起坊间传闻,这永嘉公主的驸马过世之前,可是天天给自己老婆倒洗脚水的!难道这厄运也要降临到自己头上来了吗?
见儿子依旧一脸愁容,不甚开心的模样,唐太君将脸一沉:上次休掉银莲,你说不能抗旨,如今太后赐婚,你莫非又想抗旨了?
儿子哪里敢。
这就对了,你娶了公主,对你仕途上的好处,对咱们家子孙后代的好处那是不可估量的!
董钊心中叹息:我的仕途已经不需要再依靠裙带,可娶了公主,将来的日子,只怕要家无宁日了。
后宫,太后寝宫之中,此刻却是一片喜气洋洋。
梁王妃对自己的小姑子笑道:公主十六岁那年,就跟我说悄悄话,说满朝文武百官之中,就数董钊最为英俊倜傥,如今,居然成就姻缘,真是老天开眼啊!
永嘉公主面上一红,嘴角却隐露笑容,遥想当年少女时代,在御花园中邂逅董钊,那惊鸿一瞥的感觉,足足让自己思慕了好几年。
那时,也求过母后要其赐婚来着,只是母后说他已经娶了忠勇侯之女,不能伤了功臣之心,此事才作罢,后来嫁的驸马,那人品相貌哪里比得上董钊呢?
太后抚摸着爱女的手背,温言笑道:那董钊人品是没话说的,只是他家中尚有高堂老母,还有前面人留下的几个儿女,我儿,这后娘,可不好当啊!
永嘉公主哼了一声:有母后和皇兄在,我这媳妇和后娘又怎么会难当!
商议
秋高气爽,风轻云淡,赵园里的菊花开得一片灿烂,清风拂过,淡淡的清香便透过纱窗散布到房中。
湘如读着父亲的第二封家书,读到不日将要迎娶永嘉公主进门时,嘴角便一点一点地往上翘起来。
她想起当日在京城时,闺门中流传着的这位公主娘娘的彪悍事迹,没想到,如今却成了自己的继母。
反正,自己是出门的闺女,她再彪悍也威胁不到自己,不过,祖母彪悍了一辈子,何氏跋扈了一辈子,玉如蛮横了一辈子,如今,该是遇见克星的时候了!
好戏,一定在后头!只需要静静看着就行了!
咏琴,今儿晚饭我自己点菜!
咏琴笑道:姑娘忘了,今儿晚饭是夫人请你去福宁苑吃。
湘如这才想起,方才婆婆派人来说:请四奶奶过去用晚饭。
姑娘,那公主过门之后,再给老爷生个儿子,夫人就真的再也不可能回府了,还有老太太,此刻一定忙着奉承公主,早把姓何的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是肯定的!祖母一向都是趋炎附势之人,此时定然是调转了风向,到底情况如何,他日回京,自然就知道了。
当晚,福宁苑,一张大理石方桌上玲琅满目摆满了北方菜肴。
婆婆,这些都是北方风味,您和公公吃得惯吗?
赵夫人笑道:你公公去四姨娘那边吃了,这桌菜,是咱俩娘儿俩吃,我可也是京城土生土长的人呢!
婆婆今日只单命儿媳一人来您房里吃饭?
赵夫人笑道:你真是吃过灵芝草的,就知道我找你有事商量!
那婆婆到底有什么事情呢?
先是要恭喜你,有了公主做继母,从此娘家便是皇亲国戚了。
湘如一怔:赵家的消息也太灵通了,自己也是刚知道的消息,她却比自己知道得还要早。
赵夫人笑眯眯地夹起一块熊掌,放进她面前的碗里:这是一桩大喜事,将来公主生下孩儿,你的孩儿们便有了当皇亲的舅父,你父亲的官阶,可以保住了。
儿媳也在想,要给父亲送什么样的贺礼呢?
赵夫人点了点头:今日找你来,便是商议此事了,这份贺礼,自然是该我们赵家出,不必从你的私房钱里动。
湘如听了,心里自然高兴,她的私房钱有限,给公主置办贺礼,一般的东西她肯定看不上!
果然赵夫人又说:你刚嫁到我家不久,那一个月百十来两银子的月钱,能置办什么贺礼呢?我已然派你二哥带了三万两银票,去京城置办去了。
湘如低声道:婆婆对儿媳的疼爱,儿媳感激不已,无以为报。
婆媳相谈甚欢,一顿饭高高兴兴地吃完,湘如告辞而去。
露珠提了个银吊子,倒了热水,正给赵夫人卸手镯,就听见门帘一响,赵老爷走了进来。
赵夫人哑然看了他一眼:不是在老四房中歇息的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赵老爷沉着脸,一言不发。
露珠,去给老爷倒杯茶来!
夫人,最近腰痛可好些了?
赵夫人皱了皱眉,我这腰痛的毛病,何尝好过一天?如今岂止腰痛,左边的太阳穴也常突突直跳,痛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