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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焦急达到顶点,是在又过两月后的一个午间。
两国之间的交战已经度过了最激烈的冲突,北国裴竹侵入国都,宗吾义军退而围守周边,两相对峙,在暂时的稳定下酝酿着更大的风浪。
而村中两人,依旧远离喧嚣,平凡度日。
那时白南之正端着刚盛好的白米饭过来,手上突然一个哆嗦,险些直接把饭碗扣在地上。
宋天天刚想嘲笑,抬眼却看到他已苍白了脸色,没有一点血意。
“怎么了?”她忙问。
白南之阖上眼摇了摇头,再睁开时,却透出了一股畅快。
他开口像是在回答她,又像是在低声自语,“那个男人,死了。”
宗吾义军利用宋天天留下的密道地图,潜入京中伏击。
而裴竹此人,偏巧在这个时候,正远离大军,流连于皇陵。
他站在一处陵墓之前,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了一种奇异的困惑。
先帝叶泉之墓,触之冰冷,隐隐勾起一种悲凉与追忆,然而这追忆之人,裴竹自认从未见过。只有那手指轻抚过墓碑的瞬间,似乎脑海中有一根弦被触动,宛如拂过已毫无生气的爱人的脸庞。
有那么一股发自骨髓的悲切,超越时空浮现在灵魂深处,却又但隔了太远,毫不真切,徒剩下那丝莫明其妙的疑窦——这丝疑窦,最后便成为了他的催命符。
义军大捷的消息传得比风还要快。
北国其他几名皇子丝毫没有继承这位四皇子的遗志继续进攻宗吾的打算,更别提为他报仇了。
实际上,自从年前北国之王抱恙后,北国境内的各个势力就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氛围。裴竹进攻宗吾,是因看准了宗吾的虚弱而进行的一场国战,同时亦是他为自己取得筹码的一场战役。
那些明面上支持他的大小势力,早有着自己的各种心思,现在他败了,他的兄弟们都开始忙着瓜分他所留下的。而宗吾与北国的这份仇怨,最终只得到他们草草一句道歉。
奈何宗吾境内刚经历大乱,又正值新旧交替时,急需休养生息,没有追究的余力。
但战争终于结束了,宗吾胜了,对于这片土地上的子民来说,没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情。
村子里和附近的城镇里,都有先前服兵役的汉子陆陆续续回来,周遭全沉浸在一种喜气洋洋的气氛里。
“挺好的。”宋天天坐在屋子门口笑看着外面,“这样挺好的。”
都过了这么些事日,她已从那曾为人君的过去中……多多少少走了出来。
白南之在她身旁沉默地坐下,落日在他们身上撒了薄薄一层余晖。
“不过你是怎么会知道的?南之。”宋天天转过头来看他,“你好像比任何人都要更早知道他的死讯。”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他道。
她白了他一眼。
他又笑了笑,“你还记得很早之前……我说过我的目的吗?”
“是说要将功补过,然后修正历史什么的?”宋天天道,“记得,但我觉得你在说谎。”
“是真也罢,是假也罢。”白南之望着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的目的,到了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实现了。”
而后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宋天天一直看着他,她感觉得到他今天想说的远不止这些。
“天天……”他似乎想了很久的措辞,“天天,”却依旧显得很迟疑,“我要走了。”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一种最直白了说法。
她愣了愣,“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那个意思。”他显得很平静,只是视线始终望着别处,“我不打算继续留在你身边了。”
宋天天问,“为什么?”
“理由这种东西……很重要吗。”白南之十指交握着搁在桌上,“我当初就是为了我的目的才留下的,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了,仅此……”
她摆摆手打断他的话,直接问,“那现在呢?”
白南之看着她,“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
“这就是理由?”她道,“麻烦你说得更清楚一点,不然我无法理解。”
“你并不需要理解。”他交握着的十指因用力而有些泛白,“我要走了——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我不需要理解?”宋天天重复了这句话,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顿了顿,又道,“到了现在,你还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瞒着我的?你究竟是觉得我无法承受还是怎样?南之,你还是从前的白南之,而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宋天天了。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
他听到这句话之后,思索了许久,然后苦笑道,“是吧?现在的你比我要坚强。”
他站起身来,徘徊两步,又停下来握了握自己的掌心,最后终于沉下心来,“那么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随后白南之将他当初试图安葬父亲时遇到埋伏,被裴竹刺得重伤不治,最后依靠老友帮助才保住一条命的事情给大略说了一遍,并告诉宋天天:他这辈子的这条命其实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丢掉了,只是因为当时还有目标没有达成,所以选择了以自己的灵魂为燃料来维持此身,造出了一种还活着的假象。然而这种状态对灵魂本身的消耗很大,他已经快要支持不下去了。
“反正我们迟早都是要分开的。”白南之道,“不管我这辈子什么时候结束,我都会回到天上那个我原本所在的位置上去,而你是陪不了我多久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虽然我也想能晚分开一点,但是……好吧,反正你这辈子还有很长,就算离开了我,你也能过得很好。”
讲这一席话时,他一直语调安定,半点不激动也半点不伤感,平静得不像话。
宋天天木然地听着,大脑一片空白,只不停回响着一句话:为什么我到现在才知道?
为什么无论她所爱的男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都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为什么这个男人无论什么都要瞒着她!瞒着她!
如果这次她不一问到底,他也会选择继续瞒下去的吧?
然后会怎样?他在今天告了别,如果她同意便就此离去?或者假装没事一样同她一起度过最后几天,接着在某天突然消失?
一时间许许多多的往事涌了上来,混着他那最后一句话冲入了她的耳中,顿时点燃了那些满溢的委屈。
“什么叫就算离开了你,我也能过得很好?”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伤感该不舍该悲哀还是该愤慨,无数种情绪不住冲刷着她,让她有些语无伦次,“你究竟是把我当成了什么?”
“我现在已经说清了我的理由,天天。”白南之最后看了她一眼,眼底古井无波,“不要太任性。”
因着这一句话,宋天天安静下来。
她慢慢、慢慢地抬起了巴掌,挥过去,映在白南之的脸颊。
她扇得不重,一点都不重,只是随着这一巴掌,好像她一辈子的挣扎一辈子的无力一辈子的委屈一辈子的期盼一辈子的悔恨还有一辈子的爱,都被跟着扇了出去。
她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本以为至少还有他,事实却是,已经连他都不剩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上半章,我是在一年前写的
下面大概一千字,是刚刚写完的
是的!!就是这章让我写了这么久!!!!!!我就是想他究竟要怎么把这种事情说出口想了这么久!!
☆、重生
“我说你傻吧,你还不相信。”天迹山顶,天柱废墟之上,一个浑身酒气的青年翘着脚坐着一块白玉石头,皱着眉看向眼前的半个透明魂魄,“你已经因为那个女人毁了一辈子,因为那个女人困守心结一千年止步不前,又为了那个女人重历凡尘,之后更是为了那个女人自毁本源,现在那个女人终于无法继续误你了——因为你已经没有什么‘继续’了——你还不愿意明白告诉她你究竟是为了谁才落到这个地步,回头你没了,她八成还得恨你。你说你图个什么?”
白南之将手举到眼前,透过自己的掌心看着远方,等到对方噼里啪啦说完了才反驳一句,“她们不一样。”
阿酒“嘿”了一声,懒得就这个问题再多说。
“而且我那一千年也不是为了叶泉,之后转世更不是为了她。”白南之继续道,“我是为了赎我自己的罪。”
“你有个屁的罪!”阿酒怒了,“那个女人把你毁成那样,最后她自己作孽太多被人造了反,你也终于逮到机会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