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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有文气,天气寒冷,众人皆穿了夹袄,裹得厚厚的,此人却只着一件单薄蓝衫,似乎不觉得冷,光凭这一点,便可知他功夫不弱,比祁亮、甚至比燕王都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人来历成谜,观其行,更像江湖中人。林晓霜和他未曾说过一句话,只因兰希夷比燕王都冷,她从未见他笑过。
过了好几日,待药快要制完时,祁亮出现了,他给大伙儿带来了好消息,燕王的旧部——鹰军将士只有少数人受了轻伤,大虎亦安然无恙,林晓霜得知,连日来紧绷的情绪有所缓解,那晚她为御寒气,又喝了胖大嫂自酿的米酒,当祁亮质了她的谎,说她歌声很动听时,大家善意地起哄让她来一个,她便借着酒劲,起身道:“来就来!”
祁亮带头鼓掌,蝉儿笑看着她:“林姐姐终于肯开口了。”蝉儿是个活泼的小姑娘,小晓霜一岁,在她的要求下,两人姐妹相称。
刘伯得知,心怀不安,报与燕王知晓,说林晓霜是主,他们是仆,如此行事只怕不可,求燕王定夺,燕王却回道:“她爱怎么便怎么,你们照她说的做就是了,不必问我的意见。”
刘伯是跟了燕王多年的老人,如何判断不出林晓霜对燕王来说与其他人有着不同,欣喜女儿能与她结交之际,也嘱咐了蝉儿要好好侍侯,不能有半点闪失。
林晓霜站起身来,入眼是靠在树枝上的兰希夷,单手拎着酒葫芦,旁边放着一把长剑,她心头一念闪过,张口歌道:“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这首歌正好符合古曲韵风,音阶排列正是羽、徵、角、商、宫,简单易记,婉转动听。歌声一起,便吸引了众人,兰希夷仰望苍穹的目光也收了回来,落在林晓霜身上,眼中闪过一抹惊诧。
林晓霜唱到江山笑时,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原来却是蝉儿抱了琴出来,放在了燕王面前,燕王正抚琴与林晓霜相合,见她看来,微一颔首,她滞了一滞,便接着唱了下去,曲子不长,很快便唱完了。
蝉儿拍着手道:“太棒了!林姐姐,原来你唱歌这么好听,王爷的琴也好,你们真是天作之和!”
“噗”地一声,祁亮喝到嘴里的喷了出来,他咳了几声,哈哈大笑:“琴……天作之和!蝉儿你的成语真是越用越好了,哈哈哈……”
蝉儿不识字,这些日子见林晓霜练书法,生了学习的心思,正央求林晓霜教她呢,这丫头偏生对成语很感兴趣,觉得四个字四个字地说话是有学问的表现,这下子可丢脸了!
林晓霜听着祁亮的话,觉得有丝别扭,她走到蝉儿跟前,小声说道:“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蝉儿,你错了。”
见祁亮笑得不可开交,父亲神色不安地看着林晓霜,蝉儿也知道说错了话,讷讷地上前,对面无表情的燕王说道:“主子恕罪,是奴婢说错了!”
燕王却并未如蝉儿料想的生气,竟然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无妨,你才开始学成语,这样说……其实也不算错。”
远处的兰希夷不相信似地掏了掏耳朵,冷冷地看着林晓霜,半晌方才收回了视线,又将头对准了天。
这段小插曲过后,林晓霜摸到了一点门道,那些晦涩难懂的琴谱她学得辛苦,不如放弃,在记忆中搜索着与这个时代的曲声相近的歌曲,她闲时弹奏,自娱自乐也好。她将笑傲江湖的曲子重新演奏了一遍,这是她记得最熟的一首歌,连过门也加了进去,便是比当日所唱更加好听。
燕王没有问这曲子是哪里来的,却对她说了一句:“这曲子很好听!词也好!”
历时半月有余,药终于全部制完了,林晓霜收拾了包袱,准备回家。门口有扣击声,她随口叫道:“请进。”
蝉儿进来,背上背着个包袱,伸手就来拿林晓霜的,一把甩到了背上:“小姐,走吧!”
“蝉儿,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叫起我小姐来了?”林晓霜疑惑道。
“王爷将我给了你,以后我就是小姐的人了,哦不对,这以后我不能说我了,要说奴婢,奴婢见过小姐!”蝉儿蹲身行了个礼。
“这怎么可以,你可是王爷的人,而且我家也不缺人手。”
“小姐你可不能不要蝉儿,蝉儿还要跟着你学写字呢。”
“这个……”林晓霜无奈要拒,却挨不过蝉儿的软磨硬泡,被她弄得不好开口,只得单独寻了燕王,问询他的意思。
燕王见她独自前来,摆手让兰希夷出去。兰希夷抱了剑,嗖地一下就没了人影。
林晓霜说明来意,燕王道:“这件事就这么罢了,蝉儿会点拳脚功夫,在你身边也可保护你。”
“可是王爷,我不需要人保护。”林晓霜急道。
“我的人,哪有不需要保护的?”燕王忽然道了那么一句,林晓霜顿时愣住,燕王见她瞪大了眼睛,解释道,“你帮我做事,某些有心人总会知道,打上这个烙印,你就是我的人。”
张着耳朵躲在外面偷听的祁亮撇了撇嘴,心道这解释真是欲盖弥彰,却被远处飞来一颗石子,击中膝盖,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下。
“谁?”燕王推开了窗户。
“王爷,是属下,刚看到兰公子在这里,我想试试他的身手,一掌拍过来却拍了个空,他一闪身就没了踪影,我这就去追他,我不信就真的沾不到他的一边衣角!”祁亮煞有其事地咬了咬牙,飞快地跑远。
跑得远远的,祁亮才停下来,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兰希夷的声音凉凉地响在耳边:“自己鬼鬼祟祟,还要冤枉别个!”
祁亮冲他大吼道:“好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颗石子是你投的!”
“是又怎么样?反正你沾不到我一片衣角。”兰希夷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祁亮暴走,追着兰希夷就打,可惜如他所言,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沾到半分。
林晓霜回到家,身后跟了个小尾巴蝉儿。进了院门,她大声叫道:“娘,我回来了!”张氏的屋子却是门窗紧闭,不见丝毫声响。
林晓霜正在诧异,门被人从里面拉开,秋姨娘红着眼睛从里面走了出来:“好小姐,你这是到哪里去了,到处都找不着你……”
“姨娘,怎么了?我娘呢?弟弟呢?”林晓霜见秋姨娘哽咽有声,不由大是惊讶。
“小少爷被老爷接过那边去了,太太,太太……”
“我娘怎么了?你快说,她在屋里吗?我……我这就进去。”林晓霜察觉事情不妙,抓住秋姨娘问了一句,又拨开她的手,就要往屋子里冲。
“别进去,小姐,现在去不得,你才从外面来,身上带了寒气,且洗干净了换身衣裳再进。”秋姨娘拦住了林晓霜。
“姨娘你就照实说了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我这心里没个底啊!”
“太太……她小产了!”秋姨娘拉住林晓霜的手,“小姐你别急,太太就是怕你着急,才不让马上告诉你……”
“我娘……她好吗?”林晓霜红了眼圈,她一直盼着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小妹妹,可以让她疼让她爱,她在脑中设想过好多次了,甚至都梦到过,那一定会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她会亲自教她说话,带她玩,小妹妹会用她糯糯的声音唤她姐姐……
“现在太太刚睡着,小姐别吵她,你先去自个儿屋子暖和暖和,我在这里守着太太。”秋姨娘眼神闪烁道。
林晓霜知道,想必这一切是张氏的交待,母亲就算自己出了事,还是惦记着她,是因为怕她难过,所以想装得没事人一样吗?
“我娘身边一直都是你侍侯吗?”林晓霜问道。
“是的,小姐,夏昭她们都是姑娘家,没有侍侯过坐月子的人。”秋姨娘道。
“蝉儿,你侍侯过坐月子的人吗?”林晓霜转向蝉儿。
“会的,小姐,我娘生弟弟的时候,阿牛嫂生小娃娃的时候,都是我侍侯的。”蝉儿说道。
“好,那你随我去洗漱一下,过来换秋姨娘,”转向秋姨娘,她轻声道,“姨娘,蝉儿一会儿来换你,我们再谈。”
秋姨娘点头,看着她带蝉儿消失在视线里,才长长地叹了一声,回身进了屋子。
林晓霜匆匆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却见兰香和夏昭衣带未解,躺在榻上,盖着被子睡得正沉。她皱了皱眉,这俩丫头竟然趁她不在的时候偷懒?走上前想要掀开被子质问一番,入眼却是两人憔悴的容颜,两人都挂了黑眼圈,像两个熊猫似的。
“她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