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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骨共生死的,只是宇文一族的子弟兵。」
寇仲道:「陵少请在这里稍息片刻,小弟即去即回。」
迅即翻下瓦面,消没在长街的暗黑里。
这旁遍植松树,在雨雪下配上静似鬼域的长街,说不出的凄惨荒凉,挂
在松枝上的雪团,仿佛被松针刺穿似的,活像整群爬到树上去的白刺 。
徐子陵不由回想当日与师妃暄在雪地上并肩飞驰,赶往拯救雷九指的动
人情景,更忆起在石之轩抢去邪帝舍利後,她对两人说出充满决绝意味的
话,然後不顾而去。
他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却挥下去萦回脑海的深刻回忆。
在这改朝换代,辜雄竞起争霸的战争年代,天下再无乐土,充斥著杀人
与被杀,有人挣扎求存,有人扩张侵略,阴谋诡计,血腥手段,无所不用其
极,不要说好友可以反目,甚至父子兄弟亦因利益要置至亲於死地。面对这
座孤城的荒寒未日景象,他忽然感到所有名利权势都没有丝毫意义,没有任
何价值。
脑海裹浮现跋锋寒所描述的塞外千里无人草原似海的美景,暗忖只有到
那裹去,才可忘情於草原大漠中。
可是这种逃避的心态是否过於消极,旋又想到留下来又可干甚麽?难道
助寇仲去打天下?这岂非又置身於争逐屠杀之中!只有到与中原消息隔
绝的外域,始能避开一切。包括与他恩怨难分的师妃暄。
徐子陵暗叹一口气,隐隐感到自己的达赴他方,除避世外,尚含有对师
妃暄报复的复杂矛盾心情。
蓦地心生警兆,朝城墙方向瞧去时,一道女子的身影鬼魅般从墙头掠
下,身法迅捷近乎 那般级数,体型姿态亦优雅至完美无瑕,转瞬没入远
方暗黑中。
徐子陵虽看不见对方面貌,却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但肯定白己从没见
过她,心中惊疑不定。
片刻後寇仲回到他旁,兴奋道:「找到小侯留下的暗记哩!」
徐子陵把刚才所见说出来。
寇仲讶道:「谁家姑娘功夫如此了得?这处空城一座,有甚麽热闹可趁
的呢?」
徐子陵苦笑这:「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位姑娘与我们似有微妙的关
系。」
寇仲皱眉道:「不祥?」
徐子陵耸肩道:「这纯是感觉,没有甚麽道理可言,来者不善,善者不
来,我们最好莫与她碰头。」
寇仲道:「让小弟略作分析,陵少之所以生出不祥感觉,皆因她的身手
出奇地高明,且因她极可能是冲著宇文化骨而来,所以浑身杀气腾腾,令你
老哥生出不祥的感觉,对吗?」
徐子陵摇头道:「她没有半丝凶腾的味道,动作更美如行云流水,悦人
眼目。唉!可是她的姿态身法,却总有点似曾相识的味儿,究竟在甚麽地方
见过?」
寇仲陪他苦恩,喃喃道 「既是为宇文化骨而来,她的身法你又感到熟
悉,会是谁?」
两人同时剧震,脸脸相觑。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不会这麽巧吧!一说曹操,曹操就到。」
徐子陵道:「肯定是她,不过她比娘更要高明。」
两人想到的正是傅君 的小师妹,「奕剑大师」传采林的关门弟子傅君
嫱,只有她才符合这条件。
若非不久前张金树说及她,他们怎都猜不到是她。
傅君嫱也像他们般,要趁宇文化骨灭亡前寻宇文化骨的晦气。
徐子陵扼腕叹道:「早点想起是她就好啦!现在却是失诸交臂。」
寇仲苦笑道:「别忘记你不祥的感觉,高丽人对我们汉人不会有好感
的。何况更误会是我们把娘累死,现在还多一条盗去宝藏的罪名。」
徐子陵道:」最怕她逞一时之勇,硬闯皇宫,碰上宇文伤便大大不妙,
宇文化骨亦非易与角色。」
寇仲道:「多想无益,人宫找到我们的侯公子再说。」
宇文化及的皇宫,规模只有洛阳宫城四份之一,是由前隋的总管府扩建
而成,特别把外墙加厚增高,设置哨楼。
寇仲和徐子陵先依指示,在宫城後的一株树旁起出埋下的魏宫形势图,
展卷一看,左右赫然是两条龙,其一威猛腾扑,另一道遥云端,好不自在的
情景,绘得栩栩加生。
寇仲哑然笑道:「好小子,画得我像要吃人的样子,待会定要寻他晦
气,看看他的不死印法练出甚麽东西来。」
徐子陵哂道:「你这叫作贼心虚,为何不认为腾云驾雾那条龙才是自己
呢?」
寇仲苦笑道:「这既是作贼心虚,更叫有自知之明,我自幼便是有野心
的人,终日怂恿你去投靠义军,又迫你去偷学武功,聆听白老夫子教人读圣
贤书,今天更卷进争霸天下的斗争去,有啥资格作一条逍遥游戏的舒适
龙。」
两人躲在树影的暗黑里,功聚双目,研究魏宫的形势和侯希白的所在。
魏军的兵力显是严重不足,即使以宫城重地,外围守卫只是虚应故事,
在两人眼中等若毫不设防。
寇仲和徐子陵逾墙人宫,仍不敢轻疏大意,因为侯希白在图内标示出宫
内十多个暗哨的位置,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发现。
片刻後两人潜到侯希白住宿的北苑小筑,精致的两层小褛隐隐传出人
声。
他们越过一片柳树林,来到屋後,定神窃听,刚听得侯希白的声音道:
「再有一天工夫,就可完成哩!」
女子的声音「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接著是离去的轻巧足音。
能这麽顺利的找到侯希白,两人均感兴奋,侍女子和侍从由正门离开,
忙穿窗进入厅内去。
厅堂东壁被一幅从天花垂下的帛画完全遮盖,绘有以一真人大小比例的
女子为主的彩画,女子衣饰华贵,皱摺纹样无不精巧细致,迎风而立,背景
是生机勃勃的春夏郊野,点缀以鹿、羊、兔、乌等温驯的动物。
美人图完成得七七八八,勾勒出面形,独欠眼耳口鼻的轮廓,留下面部
奇怪的空白。在侯希白的生花妙笔下,图中美女尽展轻盈优美的体态风姿,
虽未能得睹她的面目,已感到是位非常动人的美女。
侯希白此时送走那卫夫人,跨人厅内,骤见两人,大喜道:「两位终於
到哩!」
寇仲指著帛画奇道:「你是否要留到最後才画她的样貌?若稍有失误差
错,岂非前功尽废。」
侯希白来到两人中间,叹道:「寇老兄你有所不知,小弟有个很坏的习
惯,作画必须一气呵成,始能得其神韵,可是一旦掌握得其神韵。便像一鼓
作气般再而衰三而竭?难以继续下去,所以令趟采取先形後神的策略,做好
繁重琐碎的工夫,最後才摘取神韵,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徐子陵道: 「侯兄的美人彩画又是一绝,不过我仍是比较欢喜你的水墨
写意美女像,似你的美人扇上的肖像那样子。」
侯希白压低声音道:「这可能是挂在墓穴内的陪葬品,当然要色彩艳
丽,极尽奢华。」
两人听得面面相觑。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宇文化骨要自杀吗?」
侯希白这:一我只是瞎猜,唉!,那卫夫人……那卫夫人确是我见犹怜,
难怪宇文化及对她如此眷恋爱惜。不瞒两位,对著她作画时,我曾起过有那
麽远躲那麽远的念头,只因不想见到当宇文化及给你们宰掉时她痛不欲生的
凄惨景况。」
徐子陵体谅的道:「真难为侯兄,无端端给卷进我们和宇文化骨的恩怨
中,侯兄若要远离此地,我们绝不会怪你。」
侯希白苦笑道:「此是老毛病,见不得女儿受难,两位放心,我侯希白
出身花间派,杀人算甚麽一回事。人常有希奇古怪的念头,只罕有付诸实
行,我更曾试过拿起名贵易碎的古朝陶皿时。生出把它掷成粉碎的冲动,幸
好纯是在脑海中想想,还为这种疯狂的念头颤栗。」
寇仲拍腿道:「说得好,少年时在街上见到美女,我也有摸她一把的念
头,只因感到後果严重,才不敢动手。与希白的想打碎宝皿如出一辙,还以
为自己是大坏蛋,原来是人之常情,能抑制始算正常。」
侯希白同意道:「暴君就是这麽来的,皆因不怕任何後果,更没有人制
止他,最後遂变成像杨广那般的狂人。」
徐子陵道:「宇文化骨在那裹?」
侯希白答道:「他前天从魏县败返许城,我尚未有见他的机会。」
寇仲道:「宫内似乎没多少人,妃嫔宫蛾到那里去呢?」
侯希白道:「照我探听回来的消息,宇文阀的上下人等,大部份移往武
阳,瞧来驻守武阳的宇文士及会投降唐室。」
寇仲道:「你猜个正著,宇文伤那老家伙有否随著保命团赶往武阳?」
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