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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帕子拭了泪又道:“出门没多久,女儿就被街上的军士缠住,差一点就遭人蹂躏,当军士要拖了女儿的马车,要卖了女儿的时候,母亲可知道女儿有多害怕,女儿有多伤心?若不是寿王爷和寿昌伯世子赶到,如今女儿怕已经成了一缕亡魂了。就这样,女儿还是没有恨母亲,还是想着母亲交待的差事,求着寿昌伯世子,请他想法子把四妹妹的名字报上去,女儿怎么知道,应该是四妹妹的名字,又变成女儿的呢,女儿好好的在家待嫁,要去选个劳什子的秀作什么?”
“那你再去求求寿昌伯世子,让他想法子把名字再改回来。”婉清说得潸然泪下,林氏却半点也没觉愧疚,反倒眼睛一亮,拖了婉清就往外走,这时,大老爷从外头冲了进来,扯开林氏,对着她就是一掌甩去:“败家的贱人,你还嫌害清儿不够么?”
婉清心中长吁一口气,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嘤嘤哭泣,她早让豆芽儿递消息去了,豆芽儿担心她被林氏责罚,出去后定然先想法子把大老爷请来,所以,她才会在林氏面前哭诉,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说了个遍,大老爷果然在外头听了个全套,这可比她跑到大老爷跟前去告状要可信和有用得多了。
林氏被打得眼冒金星,伏在地上捶地大哭:“顾知儒,你偏心,你偏心,你的心里只有那个贱人生的儿女,我生的就没放在眼里,四丫头如今连最后的机会也被这个小贱人占了去了……”
“来人,把太太拖下去。”大老爷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的心一阵抽痛,林氏的话正戳到他的伤心处,素心死了多年,他一直没有照顾好她和他生的几个孩子,回头看正在哭泣的婉清,想起她差一点就被人害了,不由又痛又怒,对林氏道:“明天我送你回林家吧。”
林氏听得大惊,吓得腿脚都软了,刚才那股子锐劲一下子全散了,扑通一下跪到大老爷面前,哀求道:“不,不,老爷,妾身错了,妾身错了,求老爷饶了我这一回吧。”
“你真知道错了么?”大老爷垂眸看她,结发二十几年的妻子,不是没有感情,当初刚嫁过来时,林氏也是娇美贤淑的一个人,他一直以为她很善良,很端方,他虽不爱她,但一直很敬重她,几个庶子庶女都放心地交给她抚养,可如今看来……他好像看错她了……
“老爷,妾身太担心丽姐儿了,所以才鬼迷了心窍,求老爷不要送我回去。”林氏哭成了泪人,哀哀地求着大老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平日间回娘家要么就是娘家有事,下了贴子来请,要么便是夫家有事,回去一趟就很快就得回来,这就如同走亲戚是一样的。
大老爷送她回去,就是指责林家没有教好女儿,让她回娘家再教育的意思,而且,什么时候回来,还得看大老爷的心意,林氏一把年纪了若是被这样送回去,不止她没脸,就是林家也一样没脸,所以,这一次,她是真的怕了。
大老爷也不过是吓吓她,林氏毕竟是发妻,又养育了顾家大爷顾存仁和已经嫁到平宁侯府的顾婉莹,大老爷还是要顾着那一双儿女的面子的。
婉清看事情也闹得差不多了,便过去扶林氏起来,劝大老爷道:“爹爹,母亲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原谅她吧,况且,女儿的婚事在即,府里头还要母亲打理主事呢,母亲也是太过疼爱四妹妹的缘故,可怜天下父母心,女儿能理解她的。”
大老爷感动的看着婉清,这个孩子一直就是这么贴心纯善,柔顺中,又不失坚韧的风骨,很像当年的素心。
他正好要一个台阶下,婉清就送过来,大老爷冷声对林氏道:“若以后再看你打骂清儿,就莫怪我不给仁儿和莹儿面子,把你送回林家去了。”
林氏老实的点头应了,婉清扶着林氏往椅子上坐,又对大老爷道:“其实母亲待我还算不薄,这几日也一直在为女儿的嫁妆操心,两个铺子,两个庄子,还有三房人的陪嫁地契如今都给女儿看过了,放在张妈妈手里保管着……”
大老爷一听,就皱了眉,“为何要让个下人保管你的嫁妆?”
林氏听得心头一颤道:“妾身是看清儿年纪还小,怕她不会打理那些个庶务,就把张婆子给了她,那张婆子是个精明能干的,有她帮着打理,我也放心一些。”
大老爷听了沉吟片刻后,点了头道:“这也有些道理,不过,几房人的卖身契呢,也在张婆子手里么?”
林氏听了忙道:“卖身契自然是要给清儿拿着的,不然,清儿也管制不住那些奴才啊。”
林氏还真是会睁眼说瞎话,婉清也不戳穿,只是顺着林氏的话道:“母亲说得是,只是母亲当初把所有的地契房产都放在了一起,没分开,这会子张婆子还没来得及把卖身契拿给女儿呢。”
大老爷听了眉头又皱了起来,狠狠地瞪了林氏一眼,林氏吓得打了个冷战,缩着脖子道:“反正清儿还没嫁过去,几房人也还没来给清儿磕头,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大老爷听了就道:“你知道就好,那些个田产地契倒算不得什么,清儿真要嫁到靖宁侯府去了,以靖宁侯府的财势,就算是……世子真有个三长两短,靖宁侯也不会亏待了清儿,这点子产业于靖宁侯府来说,根本没人在眼里。卖身契就不一样了,清儿拿不到卖身契,就没法子拿捏住那些下人,又怎么能让跟过去的人忠心?现在就把张婆子叫来,让她把卖身契交到清儿手上。”
张氏无奈,只好让王嬷嬷把张婆子叫来,当着大老爷的面,把陪嫁的几房人的卖身契都交到了婉清手里。
大老爷又让林氏先回去了,自己仍坐屋里,慈爱地看着婉清道:“清儿,你若不想嫁,这一次选秀女正是机会,夜离那孩子虽然很维护你,可他那身子,爹爹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婉清没想到大老爷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静静地看着大老爷,第一次发现大老爷的两鬓染上了几丝白霜,大老爷,其实是很关心她们几个的吧,她的心暖暖的,柔柔的,像一个在冰天雪地长途跋涉的旅人,突然找到了一间温暖的茅草房,虽然简陋,但是,能够遮风挡雨,能给她一个温暖的,小憩的小窝。
“可是爹爹,这样会得罪靖宁侯府吧,您……”婉清的声音有些哽噎。
“放心,靖宁侯府知道爹爹我没那本事也没那胆子把你的名字报上去,这事他不会怪到我头上来的,不过就是爹爹以后少个靠山罢了,爹爹也没什么雄心壮志,只想好好护着你们几个,让你们都有个好归宿。”大老爷起身,揉了揉婉清的额发,婉清终于湿了眼眶,情不自禁止的扑进大老爷的怀里。
“傻孩子,莫要哭,只怪爹爹本事不济,不能护得你们周全。”大老爷轻拍着婉清的背,叹了口气说道。
“可是,爹爹,这个秀怕是不能参选啊。”
“你莫管了,爹爹自会去找寿昌伯想法子,寿昌伯一定不会让他儿子如意的,不然,他也丢不起这个脸。”大老爷胸有成竹地说道。
婉清听得怔住,没想到大老爷竟然明白其中的弯绕,听他这意思,是既不想自己嫁给慕容凌云,也不想自己嫁给上官夜离,想趁这机会给自己再寻一个更合适的婆家。
“爹爹,只怕不可能会如您的意的,靖侯府又岂会如此善罢干休,女儿最终还是会嫁到靖宁侯府去的。”
大老爷心中此话不假,神色顿时黯然,婉清扬起小脸,对大老爷灿然一笑道:“不过,此事于我们顾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大老爷没听得懂:“哦,此话怎讲?”
婉清站直了身子,笑着对大老爷道:“女儿原就与靖宁侯世子订下婚书,如今只是婚期没定而已,女儿若真的参加选秀,这对靖宁侯府来说是奇耻大辱,靖宁侯定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大老爷点头赞同,婉清又道:“所以,靖宁侯定然会想办法反对女儿进宫,女儿听说,名字造册上去后,还是可以更改的,到时侯,爹爹只须拿着女儿的婚书与靖宁侯一同进宫,一口咬定是造册的人失误,把婉丽写成了婉清,顾家只有一个待嫁之女在府里,其他女儿全都定婚,而靖宁侯为了能顺利娶到女儿,定然不得不帮爹爹一起圆这个谎,想法子请那人把名字改过来,如此一来,女儿不用进宫参选,而婉丽的终身大事也总算有希望了,所以说,此事于顾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大老爷听得抚掌大赞,“清儿慧质兰心,一下子就解了爹爹心中大难,只是清儿……,如此一来,还是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