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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若子默默擦了把汗,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莫安之不知想到了什么,默了许久,突然却来了句绕口令:“皇帝知道我是他儿子,却不知道我早已知道他知道我是他儿子。”
卫若子被他绕得半晌没反应过来。她抬眸看他,却见他唇角轻挑,面色微嘲,冷声又道:“他要的,也就是这一份不知道。不管他对我娘是否当真存了三分亏疚之心,其实只要我仍当自己是公孙之子,他便乐得多一个儿子为他效命。”这话听着淡定,但语意里暗藏着的那份隐约的怨恨,还是浓郁地飘散了出来。
丫果然还是不甘心啊!为他自己不甘心,为那位夫人娘不甘心。卫若子叹了口气,将头埋到他怀中蹭了蹭,拿手指头戳着他胸口道:“这里头地方本就不大,得空还是得多塞点开心的事儿进去啊。”
莫安之顺势将她往紧里一搂,道:“若能将你留下,便是最开心的事。”
卫若子身子一僵,两片嘴唇开合了两下,想了想,终还是没再言语。
有那么一件事,莫安之一直没提,卫若子便也一直当成没那么一回事。但是,当成没有,并不代表这事儿它就真没有。
虽然没说破,但这俩心中,其实都有数:方含轩死了。
方含轩的死活对卫若子来说意味着什么,莫安之很清楚,卫若子自己更清楚。卫若子那日决定出去忽悠皇帝使人下暗道救应莫安之那一刻,便知道方含轩定逃不过一死。那丫当着皇帝的面将莫安之推进火坑,皇帝怎会饶他?虽说莫安之这儿子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但好歹也是儿子不是?更别说下去救援的那班影卫高手,可都是莫安之亲自调(教)出来的徒子徒孙,便是皇帝能饶了方公子,影卫们要弄死个只剩一口气的祸害,岂不是抬抬手很顺便的一件事?
所以那日在皇帝那里听到方含轩的死讯时,卫若子一点儿也不意外,所以她更不意外莫安之醒后知道的头一桩事,怕也得是这事。
自从出了皇宫回了府,莫安之便开始脚不沾地地忙活了起来。刚开始丫还借着伤重未愈需要静养,明面上装模做样搁府里扮着老实虚弱,暗地里却是避过皇帝眼目,无比利索地将那日吴家村里弄出来的乱子给擦干净了屁股。将一些皇帝面前该打的掩护给打了,将乱中遗下的后患该提前填补的给填补了,完了补不及的,更是刻不容缓地着手将该置备的前手都给提前置备齐妥了。
如此这般“闲”了没几日,朝廷那里议了半年有余的战事又提上了日程。军备繁重,莫大人能者多劳,责无旁贷,必然就首当其冲地又被皇帝重新给召唤了去上班了。
借着这莫安之这一番忙,卫若子一则是真心害怕,一则也是不想在莫安之面前露怯,便乐得装糊涂,成日伙同着香琴司砚一道,专心致志地埋首钻研起“如何在社会发展进程严重落后的异时空做好保孕养胎工作”的各种预备方案来。
待到嘴里舌头消了肿,好利索了之后,再等着香琴小朋友将那一通对自家主子重捡说话功能的惊喜欢庆热列咋呼逐渐冷却了下来,卫若子便就着这丫头高亢的海豚音做背景,鼓动着她那好久不用的三寸不烂之舌,威逼利诱外加撒泼卖萌,硬是将司砚小同志鼓吹得热泪盈眶肝脑涂地地倒了戈投了诚。
话说司砚姑娘那也是木有办法。试问有谁会在明知后果悲惨的情况下,还要甘冒奇险顶着被大主子生剥活剁的压力屈从于二主子的淫威?司砚姑娘是实在想不到言语功能开禁之后的少夫人,喋喋不休滔滔不绝起来后的火力会是如此生猛恐怖到生人勿近的地步。
司砚姑娘是在毅然决然地婉拒了少夫人“去看看久病不起的苏姑娘”这种可怕的要求之后,才蓦然醒悟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无力招架。
香琴姐姐转眼不知被少夫人打发去了哪里,司砚姑娘便独个儿张罗着要伺候少夫人用膳。这里刚将少夫人扶着在桌前坐下,刚还好好儿的呢,这会子不知怎地,突就伤感了起来。却见少夫人正将她那双好看的柳叶眉攒做一团,睁着双湿漉漉的黑眼眸子默默地看着满桌子的菜色,眼中水波漾漾,却是漾出层我见犹怜的悲悯与忧伤来。
第十三章 废话流的异时空应用
更新时间2014…5…7 22:50:05 字数:2231
卫若子本就长得一副纤纤弱质楚楚堪怜一碰就倒的林妹妹模样,小巧的五官又生得绝美精致,天生的文艺娇柔范。这会子忧桑的造型一摆,不说男人,便是女人看了,小心胆儿都得颤上两颤,忍不住就想护着她宠着她哄着她,变着法儿让她开颜。
司砚姑娘一时反应不了少夫人这突如其来的文艺病,还道她这是在嫌满桌子琳琅满目眼花缭乱的菜式却挑不中一道合口味的,兀自烦恼呢。司砚姑娘心中打着鼓:小姑奶奶自己使性子挑嘴不吃东西不要紧,回头若是饿出个三长两短来,自己在少爷面前可交不了差。少夫人可是有身子的人,要是因为自己伺候不力,饿坏了大祖宗小祖宗,少爷回来还不得削了她?
司砚姑娘口一张,准备好生哄劝着少夫人多少给点面子吃上几口,一句“少夫人”还未及出口,那里卫若子却是微嘟着两片樱红的唇瓣,叹了个辗转迂回的气,操着另一个世界才有的日本腔调,冲着眼跟前那盘色泽红润的胭脂鹅脯,开始幽幽地抒起情来:“曾经,是多么骄傲地引吭高歌;白毛浮着绿水,红掌拨着清波。可贪婪的人类为了他们一时的口舌之欢究竟可以无耻到怎样的地步啊!身体被切开,内腑被掏挖洗净,胸膛的肉被细细地片碎,在浓香的酱料里慢慢腐蚀,灵魂逐渐飘散,似乎还能捕捉得到空气中飘浮着隐隐约约的‘真好吃啊’的呓叹……”
司砚姑娘不明觉厉,她小心翼翼地将那盘悲惨至极的胭脂鹅脯端移出卫若子的视线范围,一面陪着小意试探道:“少夫人,要不,咱们尝尝这个,这个火腿鲜笋汤……”
卫若子这一次换成了《舌尖上的中国》,娇嫩柔糯的声音故意作成了深沉而悠远的央视广播腔:“火腿,也称火肉。过完腊月,圈了整整一年的肉猪终于长成。业务娴熟的屠夫拿铁钩钩住猪的脖子,因为吃痛而无力挣扎的牲口被三四个青壮劳力扛上屠凳,嗷嗷待宰。等待它的将是一柄直击要害的‘红刀’。刀进刀出,血如泉水般喷溅了出来。你能听到牲口濒死前口中喷薄出的撕心裂肺的嚎叫,肌肉因为疼痛而迅速收紧,从而使肉质变得更为细嫩……”
司砚擦了把汗,默默地将那道拿猪肉做成的火腿……烹制成的鲜汤,给端到了另一边。
然后面前是一盘油光锃亮摆相圆满的京葱爆虾,个头均一虾皮粉亮,在瓷白的盘子里头尾相交地围做一圈。卫若子小薄唇一撇,似是想到了什么熟悉的过往,她脸上的表情无比悲凉,继而轻轻一叹,悠悠说道:“曾经有一只叫张嘉佳的吃货是这样说的:知道为什么死虾子放锅里烧的味道没有活着的好么?”顿了一顿,卫若子脸上突然浮出一抹怪异的笑,然后话风一转,嘴里兀地就开始爆豆子似地往外噼里啪啦起来,语速飞快,“因为活着的虾子被丢进油锅里时它爆痛无比啊,它混身紧缩啊,它大叫‘卧槽疼死老子了啊’,它扭动伸展蜷缩,然后包成一团死去……”
司砚小朋友哪见过哪听过这些乱七八糟的啊,一时吓得脸都绿了,忙不迭地又去撤那盘虾。卫若子却是慢慢偏移着头,俩眼直勾勾地跟着虾盘子一道走,嘴里还不停:“那吃货说,将死的虾子也不成的啊,奄奄一息怏不拉唧地吐出一句‘哎哟哟哟疼’然后就挂了啊,好生没劲的啊。这样的也不成呢……”
司砚姑娘都快哭了,这饭哪还吃得下去啊!小姑娘自己都怕要吃不下去饭了,心里阴影了都。
可这还不算完。盘盘碟碟撤走了之后,少夫人干脆就扯着司砚姑娘往边上一坐,死活要给她讲故事。
可恶的是那故事还无比勾人。
卫若子讲得眉飞色舞,声情并茂:“从前有个姑娘,心爱的人被大官拉去砌城墙,然后干着活累死了。姑娘就跑去小伙儿死的地方哭,哭啊哭啊哭啊,结果把大官的城墙都给哭倒了。大官闻迅出来一看,哟,这姑娘长得不错的哇!便要把姑娘给抢了去做小妾。姑娘当然不干啊,说要大官答应她三个条件,她便从了。大官说什么条件啊,姑娘说,第一,你得将小伙儿风光大葬;第二,你得披麻戴孝跪在小伙儿坟前叫他三声爹……”
然后嘎然而止。卫若子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