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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如何不知她的意思,这一下受惊不小,下意识地往后直退,口中连道:“使不得!”
此时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轻飘飘地似有若无,又似响在耳畔:“你面上这布片,便是这女娃子做的?”
福伯又是一惊,忙挺身上前,将卫若子护在身后,冲着那不知何时立在一旁的干瘦老人恭谨回道:“正是,是四小姐好心,见我面目可怖,容易吓着旁人,故做来帮我遮一遮。”
那陈七佝偻着身子,抬手冲福伯轻轻挥了挥,示意他闪开身子。福伯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小姐,很不放心。
那陈七便重又挥了挥手,似是有些不耐。福伯身子一抖,不敢坚持,只恐惹怒了他,反对小姐不利,忙闪身退到了一旁。
便只见那陈七偏仰着头,浑浊无神的目光锁着卫若子,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道:“哑巴?”这声音听在耳中,恰犹如是自地底之下钻出来的一般,阴冷渗骨,刺得人周身发寒。
卫若子强忍着心底里腾腾冒出的寒意,迎着他的打量目光,眨巴着大眼,摆出她惯用的天真无邪回视了过去,样子一如既往地蠢萌蠢萌。
福伯在一旁答道:“被无言散错了经脉,后来配了解药服了,却不知为何,还是无法正常言语。也曾请神机仙师诊治过,用了许多法子,也没诊出是何原故。”说话之间,竟是带上了三分请求和期盼。福伯知道这陈七一身本事诡谲莫测,心中隐隐有丝希翼:小姐的无言之苦,是隐在公子心中一根难以剔除的刺。也许这件让仙师他老人家一筹莫展,纠缠得公子彻夜难眠痛苦不堪的事,在这位鬼手面前,只是举手之间便可消弭的一桩小事也说不定。
“有意思。”陈七围着卫若子慢慢地踱着步子。
卫若子全身绷得紧紧地,摒着气息,不敢妄动。她知道这小老头虽然自始至终垂着头,耸拉着眼皮,似乎看也没看自己一眼。但她能明显地感觉得到,有一道阴阴的目光,正在自己身上,上下左右不停地扫描着,冰冷森寒,让她感觉周身发毛,浑身不自在。
陈七绕着卫若子转了三圈。
“发声系统没问题,之所以说不了话,是这女娃子自己不愿意说话。”
说完这句,他速度不变,保持着之前的步调,也不知他是怎样转的,突然就向着身后房门的方向,缓缓地走了去。看他行走的背影,似乎极为迟缓艰难老迈不堪,却不知怎的去得极快,只眨眼之间,那个干瘦枯朽的身形,随着话意落下,便即隐没在了房门之内。
福伯听了这话,眼中一黯,看向卫若子的目光之中,更多了三分悯然。
卫若子低头琢磨,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奇怪,无比地怪,似乎……
脑子里还没转过来,从屋内又飘出一句阴恻恻的话来:“三日之后手术,除了这女娃,谁也不许再踏入这屋子半步。或者,你们可以同来,给她收尸。”
手术?!卫若子耳中只听了这一个词,心头蓦地一紧,话中其它的内容便再也听不进去了。她脑中来回不停地轰响着这两个字,双唇哆嗦得厉害,甚至连牙关也开始跟着一起哆嗦了起来。再然后,卫若子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她终于明白陈七的说话怪在哪里了!发声系统?手术?多么熟悉的感觉!多么久违的词汇!
“小兔兔,你没事罢?”福伯不知是何时离去的,身旁的人突然换成了杜沛然。杜沛然的声音温柔和缓,带着明显的安抚和满满的担忧。
卫若子似是听到了他的问话,缓缓地别过头来看着他。只是那眼神空洞迷茫,时而又泛着隐隐的兴奋,时而又喷薄着狂喜。杜沛然见状不妙,忙探手把住她手腕,却是触手冰凉。他心中一惊,探指在她脉博,只觉脉息紊乱,气血失衡,竟是急痰攻心之症。他大惊之下不敢怠慢,当即虚指一点,封了她昏穴,抄起她倒在怀中的娇软身躯,转身就往她所住阁楼的方向,发足急奔而去。
莫安之闻讯赶到的时候,杜沛然正在给卫若子推宫过血。见卫若子软软地瘫靠在床侧,没有一丝知觉活力,活死人般任由得师兄揉捏按摩,当即只觉胸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擂了一拳,滞痛无比。他面色一沉,也不说话,只一旋身,便欲退出屋外。
“不是陈七,他没有下手。”杜沛然吐出一口长气,及时喝止住师弟。然后放开卫若子,动作轻柔地将她安置在床上躺好。转身看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的师弟,慢慢说道:“她这是受惊过度,以至急火攻心,痰迷心窍,乱了脉息。我是怕她心绪太乱再致心智受损,所以刚刚点了她的昏睡穴,又帮她运气调息了一番。让她好生睡上一觉,应无大碍。”
莫安之停在门边,神色冰冷,只是问:“受惊过度?我不是让你去提醒过她,陈七那人亲近不得么?”
“你以为,以小兔兔的性情,会将这种提醒放在心上?只怕你说得愈是凶险,她便会愈发好奇心痒,一探究竟。”杜沛然走近师弟,看了他半晌后说道:“我倒希望只是陈七将她惊着了这么简单。不过看她气血不稳,脉息不平,心力透竭的情形已不是一日两日。听说,她在去落梅轩之前,还特意跑去那小院,帮你解决了个小麻烦。”
莫安之寒声说道:“你管得太多了。”
杜沛然却仍看着他,脸上挂着惯常的温和笑意,语音平静:“你若是容得下她,便待她好一些。若实在容不下,我将她带走便是。她如今仅只剩下半条命而已,还经得起多少折腾?”
莫安之看着师兄,冷声问道:“你这是在教我怎么做?”
杜沛然微笑依旧,眼中却再无笑意:“你无需我教你怎么做。我只是好奇,那孩子若不是你的,那么前日,你听说小兔兔不想要那孩儿,为何又那般生气?”
莫安之身子一滞,抿着唇角,却没答话。
杜沛然不想如此轻易放过他,淡声说道:“我听香琴那丫头说,从小兔兔回来做莫夫人那日开始,你便从未碰过她。既如此,不声不响地将那孩儿去掉,不是正合你意?”
“那么,你为何那般生气?”
莫安之沉默了许久,终于哑声开口:“师兄,你管得太多了。”
杜沛然摇了摇头,继续漫声说道:“你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你很清楚,那孩子,是你的。”
第二十七章 累着了便该补一补
更新时间2013…8…25 20:28:59 字数:3237
杜沛然的目光逼视着师弟,不肯放过:“渝洲那一夜,你突然下令,一夜之间连剿方家在渝洲城三十二处暗桩。同时急令江南各处商号断了方家银根,并将潜在方家各处产业当中的得力掌柜,尽数调离。打了方家一个措手不及,累其积蕴尽出也不及应变,终溃于一役。”
“方家那位老太爷,至死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在何时何地惹上的麻烦;想破脑袋也没能想清楚,他方家得罪的,究竟是哪一路神仙。我想不仅仅只是方家老太爷,恐怕这整个天下,没有谁会想得明白,你五爷突然发疯,居然只是为了很单纯的一个目的——将方家赶尽杀绝,翻身无望。”
“我也没想明白,你这般举动的目的何在。”
“你在江南经营数年,借南国通商之便,筑下根基;又假卫新元丞相之手,资援三军,拉拢军方;再藉此将皇帝的注意和疑心转嫁到卫新元头上。你花费数载心血辛苦布好的局面,将将才初显雏态,你却在此种时候突出昏招,骤然发难,将苦心落下的暗子,一夕之间傾其而出,却是何故?”
“这些年方家垄海路,贩盐茶,与江南路各系官员私瓜利益,权银纠葛,拢聚了整个江南大半的财富,近年恃着与太子亲近,胆子更是愈发地大了,借南商之名,私通芜羌,甚至连兵铁战马也敢走私。”
“你明明知道,皇帝收了方家,将江南一路重新洗牌是迟早之事,界时你只需伺机借势,所有藏在底下的暗着皆可正大光明地摆到明路来为你所用。可你这一发难,莫说那些影子们又得在黑暗中多潜上几年,便只是皇帝那里,要想让他对你一丝疑窦也不生,怕是很难。”
“林静书说你下了一招臭棋,却是一点也没说错。我一直没想通你这招臭棋是因何而来,现在却是明白了。”
……
……
“你携小兔兔彻夜未归,是第一夜。”
“我将小兔兔身中生死符的事告知于你,是第二日。”
“那天夜里,你便发了疯。“
……
“原来这世上果真有人,可以令你疯狂如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