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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跑来了?”
徐世轩下意识就要往后缩,但终究还是鼓起勇气将手里的盘子伸了出去。
“那个……你吃。”
娇娇凑近一看,盘子上是一个个奶味儿的红薯丸子,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你跑那么远过来,就是为了给我送丸子?”
徐世轩尴尬的点点头,他在前头吃着这丸子的时候就突然想到几年前娇娇在宣地街上游玩的时候,一直吵着要吃奶味儿的红薯丸子,结果到他们一家离开宣地,她也没吃着,所以等着他回过神来他人已经抢了桌子上的一盘丸子跑到后院来了。现在他是回也不好意思回去,留下吧,他又是个外男,当真进退不得。
“快……快吃吧,不然就该凉了。”
娇娇先还想说不吃,后来看着徐世轩那张红彤彤的脸,也不知怎么的就想到多年前她在宣地游玩,就是徐世轩带着自己,因着那时候她肠胃不好,所以就算她在街上哭闹,徐世轩也没敢给她买红薯丸子。却没想到,这个傻子一记就有那么多年,难道他压根就没想过自己恐怕已经不再喜欢红薯丸子了?
“唔,外皮冷了,不过里头是热的。”娇娇拿了一颗扔进嘴里,浓郁的奶香包裹着她的味蕾,软绵的红薯带着甜蜜似乎还拌了一点点的红豆沙,真的很好吃。
徐世轩看着娇娇一口接着一口,不由露出了笑颜,目光是那样的专注。
娇娇不经意瞥了徐世轩一眼,烟花的光芒之下,这个在她眼中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似乎也有他可爱的地方么。
☆、92
哒哒哒……鞋底踏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
王宫里长长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回廊上,一个紫色的身影正慢慢向宁瑞宫走来,阳光与立柱的阴影相互交错,让这个身影忽明忽暗,四周安静的仿佛连鸟叫都静止了,回廊外一排排跪着的宫人们都将头深深的低下,如同一排石头雕刻的布景。
紫色的身影停在宁瑞宫正殿的大门口,若是以女人的身高来看已然算高,可若是以男子的身高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然而在这宫里谁又会在乎这个?
大门打开,里头已经跪了一地的宫人。
紫色的身影刚要迈步而入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宫外的天空,今日阳光正好。
“母后……”
舒简觉着黑暗中有人呼唤自己,挣扎再三终于睁开了眼睛,一抬眼就瞧见床边那道紫色的身影。
“是阿英啊。”舒简疲惫的眨着眼,声音略显低哑。
“儿臣听说母后身体欠安,所以下了朝就赶紧过来看看。”宣王说着坐在床边担忧的看着舒简。
舒简抬手摸着宣王的脸,只觉着很像当年的公子瑞,可是当年公子瑞长得什么模样,她竟然也已经不记得了。
“母后没事,只是最近老觉着有些乏力,歇歇就好了。”
宣王顺势两手握住母亲的手,担忧道:“母后还是要多养养,若是心里藏着事儿不能对这些奴才说,那就叫儿臣来。”
舒简知道女儿孝顺,但是别说是她,就是女儿心底也藏着许多事儿,最大的秘密也不过是宣王是个女子。
“你祖母已经去了一年多了。”舒简突然说道。
宣王脸色就有些不好,她从小母亲并没有糊弄她,更没有故意误导她对于自己的性别认知,所以她在能守住秘密的时候,就明白自己不是个男人,可王上却只能是男子才可以做,她与母亲想要活命就必须将她伪装成宣王唯一的孙子,不然她的那些叔叔们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曾经为了保住田家的地位,为了留住宣王的血脉,她与母亲还有祖母被迫绑在了一起,然而渐渐的,随着她后宫的无所出,祖母终于意识到子嗣之事刻不容缓,原本稳固的合作便出现了裂痕,因为祖母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然找到了能够代替她的人,只要一旦她过继了子嗣,恐怕这宫中就不再会有她与母亲的存身之地。
“哀家听说前阵子那曹贵人又开始闹腾了?”舒简拉住女儿的手,不让她有机会避开眼。
宣王无奈点点头,却道:“无非是我不宠幸她,她想要引起我的注意罢了。”
“嗯……这宫里的人谁不希望得你宠幸。”舒简嗤笑道,宫里这些女人,每一个身后都站着一个家族,这些女人在宫里过的不如意,她们身后的家族就有法子在前朝给女儿添堵,好在女儿心够狠也够有手段,近些年来这些家族互相制衡早就不是一块铁板,再加上徐家,魏家,邵家几家纯臣新贵在后头支撑,她们娘俩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母后!”宣王哭笑不得道,要想让她宠幸,那也要她能宠幸才行!
舒简摆摆手忽然问道:“哀家听说镇国候夫人近来生了对双胞胎?”
宣王见母亲不再提后宫的事情就赶忙接话道:“正是呢,是一对儿男孩。”
“侯爷肯定会很高兴。”说着,舒简就好像自己亲眼见了一样,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宣王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老是在意镇国候夫妻,早些年她以为是母亲在防备,后来又觉着这是母亲在怀念没进宫前的日子,然而猜来猜去,现下她也不愿去想了,甚至还将这些消息主动告诉母亲,就当给母亲解闷了。
“可不,从新城的人回来说,镇国候请了三天流水席,新城不少人都去了,不拘贫富贵贱。”
“他一定不是因为生了两个儿子才这么高兴的。”舒简摇摇头,笑道:“那是因为他的妻子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却并没吃什么苦头,且母子均安,才会激动到忘乎所以。这么多年了,他一点儿都没变。”
“母后……”宣王不懂母亲为什么会露出这样怀念的目光。
“阿英……”舒简紧紧抓住女儿的手,压低声音道:“你已经不小了,一定是要有个子嗣了。”
宣王低下头,没有言语。
舒简满眼怜惜的看着女儿,这么些年他们是怎么在宫里战战兢兢活到现在的,她一点儿都没忘,若不是当初她与何公公做了交易,恐怕太王太后对她们动手的时候她还没搞清楚情况呢。所以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她就绝不能半途而废,哪怕前头更加困难重重。
“我儿聪慧,将宣地打理的仅仅有条,且不爱女色,勤于朝政。”舒简一句一句的说着,宣王的心提了起来,“不过,我儿也并非不愿宠幸这些女子,只是没有碰见喜欢的罢了……”
“娘!”宣王有些害怕的喊了儿时对母亲的称呼。
舒简心头一震,将眼中的眼泪憋了回去,她拍了拍女儿的手道:“孩子,这都是命,但是咱们绝不能把命送到旁人手里攥着。”
“可是我……我……”宣王张了张嘴,女儿身的事情恐怕她这辈子都说不出口。
舒简点点头,表示她都明白:“咱们一定要有自己的血脉,绝不能过继,否则必然性命不保。”
宣王脸色微红,这意思是让她自己生了?可她一个女人找谁来一起生?她还听说女子怀孕后头几个月肚子会大起来,她还怎么上朝?再就是万一她生了女儿怎么办?难不成继续让她生?还是让她的女儿也这么不男不女的活着?
似乎看穿了女儿的心思,舒简神秘一笑道:“放心,一切有为娘。”
等着两个月后,宣王看见自己面前跪着个少女时,她终于明白母亲的用意了。
“你是云深?”
少女抬起头让宣王看见自己姣好的容貌,一双眼却不敢直视宣王只能垂眸看着地面,可他一张嘴,少女就变成了少年。
“正是属下。”
“你是孤的死士?”宣王又问。
少年双眸坚毅道:“云深的命就是主上的,不属于宣地也不属于赵国,主子就只有主上一位主子。”
“你……你之前是做什么的?怎的……怎的那么像个女子?”宣王听着这话,想着母后将这人送来的用意,脸颊偷偷泛红。
少年即刻回道:“属下原是消息楼出入各大青楼楚馆,戏院官宅的一名细作,自小便会一些伪装之术。因着属下……模样长得雌雄难辨,所以多是扮作女子,也容易打探消息。”
“那你,可知道孤为什么让你来?”宣王顿了顿,轻声问道。
那少年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涩,却还是回道:“为了给主上延绵子嗣。”
一时间屋里一片安静,两人都显得有些尴尬。
“孤……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云深你身为男子,却恐怕要在宫里待上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