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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秉公就一定对吗?抄家就一定有罪吗?当年梁陆两家也被抄了家。也是罪有应得吗?”
婉贞心中突地一跳,这话像是冲着她来的,难道这南宫公子知道什么?他这三句问话倒是问到自己的心里了。
婉贞用余光看到半数人马已经通过了之前的路障,正快马加鞭地冲下坡去。这伙人并没急着去劫车,估计他们也知道人数有限,只是想绊住他们而已。
那人也看了一眼。有些恼恨地对身后下令道:“追!拿回一件是一件!”有五六个人立刻要奔过去。
婉贞看到队伍后面正是博伶的马车。他带着的那几个仆人都不会武功。万一误伤岂不过意不去?她虚晃一招,也赶过去。打算拦住对方让博伶等人快点过去。
那几人轻功极好,已有两人攀上马车。把车夫推地滚下马车,手起刀落就要行凶。婉贞一急,足尖一点马背,也飞身上了马车。“刷刷”两剑逼退了黑衣人,道:“车里不是官差,只是同行的路人,你们放过他们!”
这几人并不答话,只是围成半圆将马车和婉贞团团围在中间。婉贞急得手心出汗,如果越鸽和那四兄弟打发了前面的人能过来助她一臂之力就好,可是越鸽他们显然斗得正酣,无暇抽身。而眼前这几个显然不是那么容易打发地。
“博伶,你没事吧?”婉贞见车里无声,有点担心。
修长的手指掀起车帘,博伶从歪斜的车中走下。天色已晚,却见他不慌不忙,眼中流光溢彩,微笑道:“多谢大人惦记。我不要紧。”
“博伶不是官府中人,不需要担这个风险。你先走吧。”婉贞深吸口气,她见那边越鸽已经占了上风,自己有了胜算,连忙催促博伶离开。
六个人还是半围着婉贞和博伶,并没急着动手,也不说话,态度似乎谨慎起来。
博伶把手放在婉贞肩上,道:“大人要为我涉险,博伶怎么过得去?”
婉贞急道:“不用客套,快走吧。到了冀州府请求守备兵将护卫!”
“不用,博伶想留在大人身边。”
“你……”婉贞为之气结,什么时候了,这人还能说出这种话!她回头想再催他,却见他笑得泰然,嘴角微微上挑,眼神隐隐有得意之色。“你……跟他们……”婉贞看到那些黑衣人的恭谨态度,心中突然电光火石一般。
“不愧是状元公,”博伶侧脸凑近婉贞的面颊,“转的真快。”
婉贞惊骇,忽然觉得此人扣住她的肩膀,动弹不得。博伶一手揽住她的腰间,向后一带,婉贞顿时站立不稳,一阵熟悉地香甜味道传来,“当啷”一声手中碧影剑落地。婉贞向后倒去,被人接住。
“少主,如今怎么行动?”几个黑衣人恭敬问道。
博伶看了看周围情况,车队大多已经走远,就算追上去也没什么意思。“撤了吧。别留下痕迹。”
“是。”几人呼啸一声,还在和越鸽缠斗的那边一听,也立刻要脱身退出。
越鸽本不欲追击,忽然见那边几个黑衣人中拥着一个穿浅色长衫的人,那人手里还抱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李宛!
“天啊,”越鸽惊呼一声,待要赶过去,却见眼前起了黑雾,定是他们放了障眼的迷雾。“这下麻烦大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出虎穴又入龙潭(下)
婉贞只觉得昏昏沉沉,头脑发胀,浑身酸软无力,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一丝光亮晃入眼帘,天亮了吗?她挣扎般的努力睁开眼。
“醒了吗?”轻柔的嗓音,熟悉的语气。婉贞发现自己并没有露宿野外,而是在一间精致的绣房之中,香气缭绕,鹅黄色的帐子和柔软的床铺。而端坐在床铺边上的一人,穿着水色长衫,披发含笑,相貌俊美无双,却带着几分邪气。
婉贞心里冷哼一声,明明是个男人,笑得比女子还媚!
“醒来就好。这药对你用过一次,功效就没之前那么明显了。现在还没天亮,不妨再睡会儿。”博伶笑道。
婉贞见这房间里的摆设从未见过,桌上两盏烛火半明半暗,也看不到窗子,不知是哪里。“这是哪儿?”她费力说出这一句,感觉声音沙哑,似乎渴了很久。
“说了你也不知道。何苦操心呢,喝水吗?”博伶在边上的案几上倒了杯茶。
婉贞狐疑地看他递过来的杯子,没有理睬,又问道:“你劫我来想做什么?”
“这个么,”博伶苦笑一下,有几分无奈:“我也没想好要怎么做,就是想劫就劫来了。”
婉贞不满地瞪他。博伶索性坐了下来,抿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原本的计划都被你打乱了,这次劫车队也只是突发奇想,没想到还是无功。我本来还想在李大人身边待段时间,可他们偏要我回来。实在舍不得,又被你看穿了,就只好一起带走你。”
婉贞道:“你才是少主。”
“哎?怎么会?我只是一介戏子啊。不过是少主亲近地人罢了……”
婉贞费力地打断他。声音沙哑地说:“真正地少主怎会亲自带人劫车。那个少主是假地。只为了吸引他人地注意。那几个黑衣人对你格外恭敬。即使打斗中也不轻举妄动。看来你才是那个南宫少主。”
“既然你这么说了。”博伶手里把玩着茶杯。“我只好认了。李大人果然好机智。这点细节都被你察觉到了。”
“呵。是么。我也不敢确定。只是诈你一下而已。”婉贞随口说道。
博伶手中一顿。随即朗声大笑。“有趣。有趣。不亏是我看上地人!在下佩服。陆姑娘。”
“你?!”婉贞听道“陆姑娘”三个字心里大惊:这密码除了家人和梁振业。不可能被外人知晓……
就见博伶又笑起来,道:“我也只是诈你一下而已。”
“看来我们真是相似的人啊。有趣,当真有趣。”
婉贞心里恼怒。问道:“你打算把我怎么样?”让他知道了这个秘密,绝不能轻易罢休了。
“没想好。不过,你应该能猜到南宫家是哪儿边的吧?”博伶好整以暇,耐心地问道。
婉贞略微闭目,是了。从京城到杭州,一路都有人监视她。“你是魏相的人?”
“谈不上。魏列夫曾经帮过南宫家。南宫家要知恩图报,答应为他效力十年。”
凉意袭来,婉贞明白如果被魏列夫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么下场不言而喻:疑犯亲眷、欺君罔上、目无国法、扰乱朝纲……真是够杀几次头的了。
“芸香楼里有你们的人?”婉贞又问道。
“啊,上次你中这个软骨散就是在那里。不错,芸香楼可是我们南宫家多年经营的心血,不过没登记在案。抄家时也就逃过一劫。得以保全。在京城里。收集些信息可是十分有用呢,对吧?连皇帝都时不时地来逛逛。”博伶有些得意。
“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回头找你们麻烦?”婉贞冷声道。
“你以为,自己还能逃出去吗?”博伶笑意更浓。眼角殷红的胭脂痣在烛火的照映下有些闪动,越发显得眉眼妖娆,“这软骨散能让人浑身劲力全无,即使想站起来,抬下手都困难。当然,长此以往身体会吃不消,只要你不能逃出去,我会慢慢给你解药地。”
婉贞冷哼一声,当然不信他会这么好心,但此时自己确实浑身酸软,想用力,身上就会抖得厉害。
“我现在还不想把你交给魏列夫,所以,你最好配合点。”博伶站了起来。
婉贞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好不容易遇到这么有趣的人,有趣的事,怎么能轻易交出去呢?”博伶笑得发冷。“如果要想保持清醒,就喝了这碗东西。”从边上拿起一个小碗,“这种软骨散会让人无力昏睡。喝过之后我们就可以启程赶路了。”他要伸手扶起婉贞。婉贞则盯着他那只手,警告地看着他,道:“不必了。”
博伶一怔,手慢慢收拢回衣袖,继而温和笑道:“那好,你继续休息吧。”
接下来几天,婉贞都是昏昏沉沉,有时恍惚醒来,没多久又睡了过去。她几乎没有进食,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几乎是一直睡着。但心里却是清醒的:不再碰他们给的东西。一定很多人再找她,她不醒来不让他们离开这里,一定会有人找到她的。
会是谁呢?大哥、德云,梁振业……不,他在滇南,对了,越鸽肯定看到了,一定会有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