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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南生这才发现,床头站着的不是孙子虚,而是那传说中,神出鬼没的国师大人。一身青色的道袍,仙风道骨的站在他的面前。看到广宣,他脸上顿时现出惊喜。
“国师大人驾到,在下未曾远迎,勿怪。”他现在最最欢喜,最最期盼的就是这个人了。他来了,也就意味他可以回家去看老婆孩子了。
广宣笑眯眯的看着他,“方外之人,不讲究这些的。嗯,好小子,有你爹娘的风范。这么多的伤口,还有这样的深的刀口,你还能挺到现在,不容易。孙子虚那小子,还有点子天赋,给你用的方子都不错。”
施南生微笑道,“道长,您又埋汰我,当兵的那有不受伤的啊。只是我这个病,您能不能给我点药吃。额,我媳妇要生了,我想赶紧回去看看她。可是我又怕传染给她,毕竟她现在怀着孩子,身子虚,孕期不能用药。”
广宣微笑,然后一拂拂尘,转身往外走,“我刚刚喂你吃了药,你的时疫没事了,也不会传染。你夫人如今也在寺里,你抓紧过去看看,如今正要生的紧急关键时候,快去,可别误了。”
“田娘来了,这怎么可能?刚刚那哭声难道是真的吗?”施南生愣愣的呆住了。
看施南生一脸的呆滞,广宣笑了,“还不快去,她现在可是危险着呢。还有我还带了个故人给你,他已经去你府里了。”
最后的那句故人去了府里,施南生人已经窜到院子里了,他根本没听,满脑子都是田娘和她的那个大肚子。
他没想到田娘能找到这里,毕竟她已经要生了。虽然抱怨她不该任性妄为,可是一想到是为了他,也难免心里美滋滋的。
待他走后,广宣回头,“元智,答应你的,我都做了。我也该走了,日后有缘再见吧。须知,种善因开善花,种善缘得善果。”
元智一脸的不以为然,“行了,我知道了。我答应你放过她就不会再找她麻烦,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这人,我就知道你没事怎么会来我这儿。”
田娘生完孩子,浑身酸痛,已经昏昏然的要睡了。施南生把人都撵了出去,自己守着她们娘俩,慢慢的神疲力竭的他,也靠着床边睡了过去。
☆、117佛、道
沉睡中的两夫妻却不知道;佛道两家的掌门人;正因他们而斗法。
广宣遥遥的看了看田娘产子的院子,微微叹口气,忽然就想起那个笑颜爽朗的女子;饶是修道很多年,也由不得心里一酸。
一转眼;她走了十七年,如今她的儿子总算是真正可以平安到老了;他也算是践诺了。只是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她;是不是还记得大陈天空下的广宣子。
元智在他身后撇嘴;“我说你虚伪;你总是不承认。哼,要不是因为他是那个女子的儿子;你会这样上心吗?可见你师傅当年说的对,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之所以能开天眼,是因为那个女子的缘故,可是你无法得道成仙,也是因为那女子,六根不尽,只能凡尘行。”
广宣神色悠然,看着不像个修道之人,而是一个不得志的中年文人。看着远处的流云,他甩了甩手中的拂尘,转头正视元智法师的眼睛。
“这么多年,你还是耿耿于怀。这一世你我之间只能有一人开天眼,是冥冥中的天意。她去了那么多年了,不要再牵连她。她是无辜的,你不是不清楚。”广宣说道。
“我只是没想到,她就是那个有缘人。毕竟我是我先认识的她,可竟然是你开了天眼。”元智捻着手里的佛珠说道。
广宣的声音转而淡幽,“你当开了天眼是很有趣的事情吗?呵呵,看到个人就知道他的前世今生,何难何灾,何生何亡却不能说,不能示警,只能干看着。我虽修道,却并不是没心,这也是我这些年总是辟谷,不见世人的缘由。当然这也是你说的,六根不尽,只能凡尘行。至于她,元智师弟,放下吧,她早就去了另一个世间了,也许早不记得你我了。”
听了广宣的话,元智心里也不是滋味。知人生死却不能言,这的确摧心。现在想想,师傅当年就知道他脾气急躁,性子直爽,根本做不到百忍,做不到知而不言,很容易泄露天机,引来杀身之祸。
“我早就放下了,刚刚不过是话敢话罢了。阿弥陀佛,愿她在另一世里喜乐安康。”元智肥壮的身子裹着一袭灰色的僧袍,刚刚还气哼哼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黯然。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因果循环,兴衰交替。时候到了,佛家自然兴旺。”广宣语气恳切的说道
元智看着广宣,忽然福至心灵,如醍醐灌顶,打通了他几十年没通的任督二脉一样,双手合十,口宣佛号。
“弥陀佛,多谢道兄点醒,元智这些年自以为是,事情一直都没参悟。空即是色,色不已空。空无边处天,识无边处天,无所有处天,非想非非想处天。”
“恭喜师弟,终成正果。时辰不早,我也该去了。”广宣含笑的看着元智说道。
“山高水长,路上保重。”
元智目送着广宣青色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的小径上,站立良久,才转身离开。
此时的田娘却是浑身酸软无力,睡梦里,一会是前世自己在灯下赶着,大伯娘要求必须在天亮完工的绣活。一会是自己站在大红喜堂上,悲伤自绝。看到那剪刀插入喉咙,田娘由不得心里疼痛难忍,悲伤难耐。
忽然看见她娘抱着她,“田娘,不怕,娘就是卖房卖地也要医好你。”
田娘下意识的想说不,却张不开嘴。
这时候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拉着一个小小子,笑眯眯看着她,“娘,娘,你起来了吗,我和弟弟来看你了。”田娘心里一惊,哎呀,樱桃她怎么样了,自己一天没看到她了。弟弟,对,她刚刚好像生两个男娃,哎呀,那孩子是死是活自己还不知道呢。
心急如焚,担心那个让她差点丧命的臭小子,迫使她猛地睁开眼,感觉手边有个东西,她抓了下,却是一手黑色的长发。
“你醒了,太好了。子虚,快再给她看看。”施南生蹭的从床边窜了出去,捉了孙子虚的手,拖了他进来。
“真是莽夫,难为你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别弄脏我的新衣服。”孙子虚此时已经换了身衣服,他揉了下被施南生捏的有些红的手腕,说道。
“孙大哥,你快给我姐姐看看,回头小弟送你十件同样的衣服就是。”跟着跑进来的灰头土脸的昌柏急急的接了句。
“闭嘴,你先回去搞好你自己的仪容,像什么样子你现在。”孙子虚嫌恶的看了昌柏一眼说道。
“夫人一切都好,只是身子虚,这都是产妇正常的反应,日后多休息就是了。”孙子虚仔细的给田娘扶了脉说道。
施南生松了口气,拉着孙子虚的手,连声道谢。又是塞银票,又是许诺。孙子虚现在很想早点离开这个寺庙,从田娘诡异的生产过程,他隐隐的感觉到这个寺庙有些不同于其他。而且他现在身心俱疲,被施南生这一家人折腾的身心俱疲,最想的就是倒下好好的睡一觉。
可惜施南生不识趣,只是拉着孙子虚不停的问关于田娘修养的问题。他自家身子虚弱的很,却一句不问。这些问题,在生樱桃的时候,他已经问了一次了。却没想到他隔了一年多,他又喋喋不休的问了一遍。
孙子虚耐心终于告罄,拦住施南生没完没了的问题,“国公爷,您就放心,夫人她真的一切都不错。眼前最重要的是,赶紧让人准备,把夫人和小公子挪回府里才是正经,这里毕竟的佛家修身养性的地方,不适合产妇居住的。”
施南生一拍大腿,一脸的恍然大悟,“嗯,子虚说的是,杜宇,施安,备车回府。”
孙子虚双手交握,嘴上不说,心里却在吐槽施南生。这什么大将军,整个就是碎嘴婆婆。真该让那些尊崇他的人看看,他们的大将军在家的样子。
施南生可不知道他心里想的,知道自家老婆没事,他心里就安定了。回头看田娘又昏昏睡去,就转身到隔壁看孩子去。
一进去就听见,绿锦在说,“小公子和国公长的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了的。”他心里一乐,想不到老子如今也儿女双全了。
看那几个丫头都顾着那新生的小祖宗,没人注意到施南生。他想了下,就悄然的转身出来。在这寺里住了好些天,如今要走了,是该亲自去和主持说一声的。
还有就是,刚刚焦急田娘的事情,却没和道长好好的说几句话,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当下无事,得赶紧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