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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父亲夏侯天璇赴梁朝东都洛阳,拜谒了彼时萧梁皇室最为信任的郗家神医。
其后,入朝为官,领兵作战,封王拜相。
直到起兵,灭梁,有夏侯天璇嫡长子夏侯澜珽建立大邺。
兰轩从没来过江南。
江南,是他梦中的水乡,他曾无数次听祖母提起那个氤氲水墨之地,也无数次梦回江南。只不过那都是梦,梦里的东西都是假的。
直到他以大邺铁帽子亲王的身子赶赴江南,这一场梦,才成为现实。
初建国,总会有些前朝余孽兴风作浪,他执掌大邺兵符,往江南走一趟,倒也不打紧。江南这地儿,他本也心仪许久了。
江南风景好。
他不耐烦那些州府们阿谀奉承的嘴脸,撂下他们的洗尘宴,一个人往西湖那儿行去。沿着断桥慢悠悠的走,过了西湖,人烟渐渐稀少,兰轩只觉得格外清静。他是个不懂高雅为何的人,却又是个爱附庸风雅的人。
他忽觉厌恶,没来由的烦躁,便急匆匆的往回折返,不料却迷了路,误入桃林深处。
正值桃树漫山遍野开得秾艳,兰轩一时间倒也心静了起来。往里走去,隔了桃林,就听见有女子轻俏的笑声自林间深处传来,兰轩是个纨绔,有这声音,只是不放过,他往深处去,渐渐的,能瞧见丽人裙带了,再渐渐的,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美景就落在了他眼中。
兰轩怔住了。
却见那丽人引袖掩唇轻笑,一双明眸似是会说话般,眼底笑意能将他给吸进去了。
兰轩只觉得心跳漏了半拍儿,他往前走了一步,抱拳问她:“莫不是桃花神女降世,竟让本王遇到了?”
那女子眼底笑意越发浓艳了,她往身后的桃木小屋里唤了一声:“雁卿,快来瞧,你盼的书生未至,却有个天潢贵胄到来了。”
桃木门并没有打开,也没有女子出来,只不过屋子里却是传来一声轻叱:“好你个朝歌,你就打趣我吧。”
朝歌?
记忆深处的某个名字似是要苏醒了。
兰轩脱口而出:“可是‘朝为高阳歌,暮为巫山曲’的朝歌?”
那女子“哟”了一声,眸中笑意越发的浓了:“王爷是如何得知小女子的名字的?”她眼中光华流转,将一闪而逝的恨遮掩住了。
而兰轩,因为骤然响起当年事儿,也忽略了她眼中的那点子恨意。
他几步走到她跟前,伸手握住丽人纤手,脸上笑意明朗,如初生的朝阳:“朝歌,你竟还活着?”
丽人却猛地拂开他的手,像是极为惊吓般往桃木屋深处逃去。
手中骤然空了,让兰轩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四日后,他又来桃林,只这次没见到朝歌,而是见到了另外一个女子,正于桃林下抚琴。
兰轩并不懂琴,可这并不妨碍他觉得这琴音里有求而不得的淡淡忧伤。
琴音消散的那一瞬,兰轩抚掌大赞:“妙哉!”
女子讶然的瞧向他,待看清他的身影后,却是笑道:“不知这位公子,从何而来?”
兰轩唇角携了一丝笑意,足风流,真纨绔:“小生寻音觅佳人,姑娘无需问我从何而来,我亦不会问姑娘在此等候何人。”
“倒是个聪明的。”那姑娘唤了婢女将琴案收起来,请他品茶。
品茶兰轩却是行家,这是庐山云雾茶,古称“润林茶”,生于“庐山秀出南斗傍,屏风九叠云锦张”的庐山。
茶味清香,缠绵于口舌,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茶。
兰轩却道:“可惜用的煮茶的水是一般的山泉水,不足以将庐山云雾的气味给煮出来。若是用谷帘泉,那这碗茶,将会是人家极品了。”
“公子懂茶?”那姑娘满眼惊讶。
兰轩微微一笑,凤眸弯了弯:“祖上有祖训,凡是我夏侯家的后人,不论男女,这琴棋书画诗酒茶之类的,都是得精通的。”
那姑娘忙盈盈下拜:“原来是宝亲王。”
兰轩撩袍起身,却答道:“今日已晚,在下明日再来品尝姑娘的好茶。”
第二日如是。
第三日如是。
他在江南的将近一个月里,几乎日日到桃林来,不问她名姓,不问他家世,只品茶听曲,倒也自在。
待他离去的前一天,她告诉他,她姓华,名雁卿。
他为她亲手扎了一只纸鸢放飞,并许下了执子之手的誓言。
宝亲王离开杭州,声势浩大,黔首白丁争相远送。
宝亲王的车驾出城门时,撞上了萧朝歌。
她求他带她回京。
兰轩应下了。
因为她的存在,能够让他想起他皇考还活着时,他称霸整个北京城的时光。那是他永远走不出的旧时光。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爱不爱萧朝歌,因为萧朝歌之于他来说,已经无关乎爱不爱了。
他向他皇兄请旨赐婚,谁知道他皇兄竟然将朝歌留在了宫里。
人人都以为他皇兄是因为心里面儿有朝歌才留下他的——实则呢,他兰渊哥子告诉他说,因为萧朝歌像极了万岁爷当年一眼相中的一个宫女。听说后来万岁爷还带着朝歌去掖庭里找那个宫女,未果。
回到京畿,他还没来得及梳洗,秦府千金的书信就已经送到了他手里。
满纸都是风花雪月。
他却忽然想起江南那个叫做华雁卿的女人。
一南一北,南华北秦。同是才貌双全的玲珑女子,却一个是大漠孤烟,一个是江南垂柳。
只是他没想到,后来,秦姮妩会选择入宫,且在宫中盛宠三年而不衰。
世人皆以为秦姮妩像极了萧朝歌,却不知秦姮妩也好,朝歌也罢,不过都是掖庭局里那个宫女的影子。
万岁爷赐她“姮”字,也不过是因为掖庭的那个宫女,唤作“蘅言”罢了。
他半生毁誉交加,所爱之人,一个个离开自己,于他,这世间,亦不过尔尔了。
直到——姮妩离世。
他同庄亲王共掌宗人府,皇家添了个小皇子,他这个做叔叔的,定是要入宫的。长生殿里一片混乱,他从夹道小门走的,到了体顺堂前的穿廊里候着。百无聊赖的时候,有个青衣宫女匆匆走过。建章宫里几乎没有服侍的宫女,这个宫婢又是谁?
兰轩扬声喝止了她,“你,站住。”
那宫女忙不迭的停了步子,跪拜如仪:“王爷有何吩咐?”
“抬起头来。”兰轩漠然的开口,却隐隐约约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
宫女依照吩咐抬头,是张清秀的小脸,眼角有颗泪痣。
兰轩凝眉想了会儿,忽然问道:“你十岁那年,是不是丢了一把伞?”
这宫女却是丹雎。
丹雎怅然苦笑:“奴婢不记得了。”
他又问:“当年,有个霸道的男孩子将你手里的油伞给抢走了,后来还了你一把损坏的青竹伞,对不对?”
丹雎垂着头,让人瞧不清她神色。
后宫里面儿的女人,甭管是谁,只要没得主子准许出宫,那都是万岁爷的女人,是不能同宫外的男人,哪怕是亲王也不成,有所勾连。若是被人发现,那可是祸乱后宫的罪。
丹雎忙不迭的摇头,“王爷认错人了。”
她匆匆离去。
兰轩却望着她的背影,见她走路时左脚脚尖向里,越发的肯定心中那个大胆的想法了。
当年雨中一别,一别竟是永诀。
他之一生,所爱不得相守,所求永不可得。
命运,亦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兰轩,其实我并没有太多的厌恶。
司寝女官正文在写的时候,如今成型的样子,比我的大纲少了很多虐的东西,比如说,兰轩这里,我本来的设计是兰轩去了江南后,起兵谋反,与皇帝对战,最后自杀。
但是后来觉得不能写那么虐的,就将那段舍去了。
还有小言的身世,我最初的大纲设定,小言的确是萧从景的女儿,所以才跟朝歌长得像的(和朝歌一个爷爷)。然后后来就会有皇帝面临着他所爱的女人是前朝的遗孤这个问题。
然后小言怀孕后,并没有出宫,而是皇帝带兵去平乱的时候,小言的孩子被太皇太后给灌了药流产了,且给小言灌了永远不能怀孕的药。
然后姮妩生下了个皇子,在生下孩子的时候血崩而死,孩子就交由蘅言抚养。
但是这些情节,写出来,虽然更能让剧情波折,却增加了虐点儿……
我只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