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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轻点。”黄杨深吸一口气,尴尬万分道。还是他们机灵,镜子早就收下去了,眼见娘娘的鼻头都要蹭破了,实在是看不下去。
萧清霁心口堵了一团湿哒哒的棉花,呼吸不畅,憋的慌。鼻子里黏黏糊糊的,打两个喷嚏才舒坦了些。谁有她这么倒霉呢,昨个去了趟垂拱殿,今个就染上了风寒。都怪她一时心软,着了那人的道,看看,报应来了。
她背着宫女不甚雅观翻了白眼,正想开口呢,就听见下头蓝田托着雕花漆盘上来了,到皇后面前一福:“娘娘,药来了,奴婢服侍您喝。”
喝药这事萧清霁从来不矫情,前世都是药罐子泡着的,对着当饭吃。不以吃苦为苦,反倒为乐。眼睛一闭,反正鼻子堵着也闻不到药味,咕咕几口就喝完了,连着那蜜饯也不要。
蓝田放下药碗,看着篮子里另一碗冒热气的药犹豫了半响,道:“这碗要不在小炉子上热着。”
萧清霁喝了药,自觉得精气神好了些,坐在南窗户下愣会神,方不冷不热道:“搁着吧,要是冷了再去热,来不来另说。”捡起绣棚子绣了个奇奇怪怪的形状,正要引线,眼冒金星,朝外头看,天好着呢。
“春日天暖,那些个污秽之气长的快。吩咐下去,按吴太医的方子,煎一通出来,让宫人都喝了,有病治病,没病防身。尤其是侧殿里头伺候郡主的,都要喝。”大人还好,小儿是经不起的。
蓝田将药碗搁在小炉子边温着,只当娘娘是反话。又见娘娘说要煎药给大伙吃,心头一暖。皇上娘娘那里有太医院伺候,他们做宫女太监的,能让医童瞧上两眼都了不得啦,当差得力的还好,要是不得力的,病久了就被拖去去疾署。
萧清霁撂了手,说了几句闲话。外头就报皇上来了。
怨了一上午,恨了一上午的债主来了,皇后哪能还有好脸色看,那眼泪子糊长睫的大眼一睨,放在往常是万种风情,这会搭着红鼻子,显得十分喜感。
皇上这人就是寒铁一样的性子,自己拧着,那是刀枪不入,油盐不进。来硬的谁有他硬,来软的,还能吃两遭。身上还是绛纱袍,雪白中衣领,衣料上暗绣了祥云纹路。大周上上下下的官员都是这身朴素打扮,显得肥头大耳。偏是他,穿的龙章凤质,器宇轩昂,五官虽美,却无半点女气他嘴角乐开了花,假模假样的咳了两声,躬下身子把皇后扶起来,一挥手,全其德极有眼色将一屋子人都带下去啦,自个贴心关好门,候着外头。
萧清霁气不打一处来,原来他说的陪就是把病气过给自己,一起喝药。换作是谁,也该咽不下这口气,得好好通通火,聪明点的,摆出欲语还休,梨花带雨的娇态,机灵点的,娇嗔使性,趁机要好处,就算是没带脑子的,也不敢冲这位发火。
赵珣难得带了情绪上来,转脸看她,道:“皇后怎么病了,昨个还好好的。难怪这殿里一股子怪味。”这是存心挑衅了。
哼,倒贴她会不会,给他添堵还不是挑一个是一个,她端起那炉子边的药碗,笑眯眯送到皇上面前,“自打得知陛下偶感风寒,臣妾就夜不成寐,夜里没困瓷实,想着体贴皇上,这不夜里就蹭了薄毯,今个就应念了。老天开恩,让臣妾得的风寒和皇上一样,这不,也效仿古人,为陛下尝尝药。”带着浓重的鼻音艰难的表了忠心。
两碗药是一罐出来的,萧清霁先喝,药汁清亮。这碗温的有点久,药浓黑发苦,照出个皇上错愕的面庞。
他有点失望,一是心思被看穿,二是没捉弄到她。缓缓转了身,又不想她看出来,故作轻松笑道:“皇后有心,朕铭感五内,朕刚下朝,先歇会,歇会再喝。”
这声音跟昨个是天壤之别,虽尾音还略带沙哑,却想把小刷子在心口挠啊挠。她下意识吞了吞口水,来缓解微痒的喉咙,将漆盘高举,费力说道:“皇上,那可不成,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您不喝药可不成。唉,皇上嫌臣妾啰嗦,臣妾就不说了,反正这天塌了,总有高个顶着。”话是看着句句忠心,实则是句句戳心。这年头,说话都讲究含蓄,什么话都说半句露半句,像是萧清霁这样大大咧咧说,皇上,臣妾心里有你啊,皇上,臣妾担心你啊,皇上,你要病死了,临海王等着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耍赖,脸皮越厚越容易赢。赵珣一听愣了,那张俊俏的脸上五颜六色,最后闭了眼睛,不敢直视皇后啊。终于等到清静了,乘她不备,隔着衣衫在胸前挼搓了一顿,末了还扯着衣襟看了一眼。
“太素了,整点花花草草,绣个游龙戏凤也成。”
哪里素了,明明是桃红的肚兜好不,萧清霁憋了一口气。拼命往后缩,前头仗着手里有药,现在这药碗成了累赘。好不容易捂紧了衣襟,面上酡红,几欲羞愤。
她简直不认识眼前这人了,还是那个冷心冷面的冷棒槌吗,简直跟换了芯子似的,居然还动手动脚起来。她不敢抬头看他,只觉得那目光带了火似的,十个太阳在她头顶照啊照,衣衫都焚成灰了。
赵珣也觉得浑身不对劲,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就觉得眼前的人比平时好看,仁明殿也瞧着顺眼了,就是那晚黑乎乎的药,也不那么苦了。他执起药碗一仰而尽,舌头打起麻花来。满世界找蜜饯呢,打娘胎里第一回喝药,终于知道苦了。
萧清霁瞅着他猴急狗跳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活该!
可惜,事情还远没完呢。
☆、25拳拳之心
按说帝后同心,难得气氛旖旎,就是耳朵贴在门外听墙角的全其德老脸一红,搭着拂尘,将蓝田黄杨赶苍蝇一样迫的远些。
午后时分,日头有些高,南窗外带的风夹着一股子花香,殿里的气温也有些蒸人,两人喝了药,说了会闲话,捂着毯子发了一身汗,到底是逼了寒气。萧清霁打发冷翠伺候皇上更衣,自个也换了一身。这边又摆了些小点心。忙着给檀木大躺椅上换了簇新的垫毯,拿了靠枕让他歪着。
她头晕脑胀的症状轻了许多,存了一肚子的话,也寻着时机慢慢挑了。别看他们这会子风轻云淡,和和气气的,就跟海上风平浪静似的,转眼就波涛汹涌。
“陛下躬勤朝堂,耽于政务,日夜操劳,肩负江山社稷,是大周之福。”见他神色懒懒的,便知这话听的没意思。她却觉得有股快意,续道:“龙体有恙,仍事必躬亲,纯孝之于太后,仁爱之于妃嫔。”选秀以来,皇上就没在后宫打转过,连病了不招太医,也不肯透露。妃嫔们不敢去找皇上,但是敢在皇后面前发发牢骚啊,萧清霁这话就说了,皇上为了江山社稷都病了,没临幸后宫是心里念着呢。
他眼神一黯,哼了一声道:“煮熟的鸭子还会飞了不成。该给的,朕不会亏待。这会子都等不了的,还是赶紧寒山寺待着吧。”寒山寺是先帝犯错或者无子嗣的妃嫔出嫁的地方。皇上初挑大梁,好些个老派旧党一不如意就上折子告老还乡,皇上倒是巴不得他们走呢,只是眼下他们手下的门生势力大,想来以退为进呢。前朝事多,后宫也不安宁。
萧清霁便把心放下一半,借着这股东风,把余下的话说齐全了:“众位妹妹初入宫帏,盼顾圣宠,也是人之常情。且入选的秀女都是万中挑一,容德俱佳,久在深闺,难免不适。陛下盛情,定能领会。”她在仁明殿敲打妃嫔,在皇上面前还是要为他们说话的,一则,妃嫔犯事,是皇后管教不力,自己先指摘干净。二则,难保日后得宠的妃子吹枕头风,怨皇后不近人情,虽说不伤大雅,到底是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赵珣不语,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就像花开绽苞到怒放,瞬间烁于枝头,萎顿成灰。伸手勾掉头上的发冠,惬意的歪在榻上,墨发蜿蜒坠地。“梓潼揣摩圣心倒是周全,怎么,训斥妃嫔,讨好太后,周全得呐!”话是好话,音就有点变了。
这话里有话,萧清霁一下就品悟过来,虽说这全天下都看着皇上的脸色行事,揣摩陛下的心思。可摆到台面上来说,又是大不敬。而萧清霁做的事,并不越矩。她算是明白过来,拿话堵了孙婉萤,太后那里没说话,皇上心疼了呢。所以编排了这么个大不敬的罪名来压她。后宫之事,皇上心里门儿清,嘴里不说,心里有本账呢。
她这个皇后不过是皇上眼中一颗棋子,指哪打拿,应当进退得当,处事周全。他不满意她,便能借着妃子的脸面来削她的。其实后宫诸人,哪个不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