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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非常精美的粉红色信封。两颗带翅膀的心紧紧依偎在一起。可爱的字体写着“ILOVEYOU”。
他没有捡起拆开,而是用脚踢到一个角落。阴暗的青苔将迅速地把它吞没。
第七张画里掉出一张直截了当的求爱信:“朝颜,自我在那个弥漫着花香的清早遇到你之后,便对你再也无法忘却……”
面对如此深情的告白,男孩漠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地将膝盖上的画稿放于一边,将求爱信举起,接着,双手用力。
“嚓——”这封可怜的信被一撕两半,又毫无分量地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嘴角是轻蔑的笑容,类似的事情,他早已屡见不鲜。
三分之一的画稿很快看完了,大概有六十张。面前很快堆满了画纸和厚厚的情书。
他脸上的表情在灯光下一分一秒地发生着变化,犹如制作动画时每一帧都需要一个交代。
冷漠——嘴角戏谑地上翘——眉头微微皱起——轻微的失望——
然后是——
强烈的失望。
“完了,竟然比上届还差——莫非这世界上的庸才全学美术了?”
他想起了去年的九月,同样是微微萧瑟的秋。那时自己还不是油画社的社长。每当看到别的社员的画作,都深感耻辱。这门神圣的艺术正在被一群蠢材玷污亵渎。却没想到,今年的耻辱感竟然更甚。难道他们为了自己的目的真的可以不惜一切吗?
他猛地站起,将手中剩余的三分之二的画稿狠狠地摔到地上。
画纸横七竖八散在地上,像一个个战死沙场的士兵。
夹杂其中的,还有信。花花绿绿的信纸和信封。据目测至少有几十封。
他斜靠在椅子上,迷离不清的双目缓缓扫过那些画稿。
心中猛然腾起一种绝望感,像是在密不透风的房间,呼吸逐渐困难。于一个学画的人而言,倘若身旁皆是庸才,势必折损自己的锐气。想到这儿,心中的绝望更甚。
突然——
在诸多令人作呕的画稿之中,一张被遮挡住一半的画稿露出了不可一世的光泽。
他双目一亮。快步走过去。俯下身。将它小心翼翼地拿出来。
这是一幅用干搓技法完成的画,很难定义它偏向何种画派。画中一个长发的女人,一半面庞被头发遮住,而另一半面无表情。嘴唇是鲜红的。有一滴清晰的泪,氤氲出晶莹剔透的高光。作者用了大片大片的深暖色,使整幅画呈现出了一种暧昧、优雅,疏离于尘世而又在尘世之中的感觉。
他静静地凝视这幅画,目中的迷离仿佛被画中的星光驱散。
夜降临。夜离去。穿过光阴的空隙,他恍然之间回到了十八世纪的荷兰,那个盛开着郁金香的光明之国。纵然黑夜,墨蓝色的天幕也异常清澈,点缀着几颗明亮到让人掉泪的星星。一个瞳仁与头发皆如火焰一般,叫做梵高的男人坐在这片星空之下,时不时地仰起头,将自己所看到的物象涂抹在画布之上,执著而狂野。毫无疑问,眼前的这幅画继承了梵高的衣钵。
又或许,是他们本身便具有相似的灵魂。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他喃喃低语,全然沉浸于作者所营造的氛围之中。
“砰……砰……”叩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门外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孩,穿了件蓝色的运动T…shirt,眉毛浓密而黑,且恰到好处地微微向上挑着,形成一个小小的弧度。略显厚度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双目明亮,其中有一抹炙热的色彩。
倘若把她的五官分开看,皆非精致的那种,但组合在一起便形成了眼前这张略带男孩气可又不乏女孩清秀的脸,干净至极,令人过目不忘。
男孩面无表情地出现在她面前,目光却根本没有落在她的身上。非但如此,漠然的脸上还写满一种叫做“厌烦”的神色。
而她并非诸多爱慕他的女生之一,或许连他的名字也不曾记熟。但,她仿佛很急,连一句简单而客套的问候都没有,直截了当地问:“朝颜社长,我推荐的那幅画怎么样了?”
“你推荐的画?”语气冰冷,夹杂些许疑惑。
“是的,我推荐了一幅朋友的画,她叫……”女孩刚准备向他详细解释,却被男孩突兀地打断,“我没有看到。我现在很忙,请不要打搅我,过段时间油画社录取名单就会公布,到时候留意一下吧。”
“可是……”
“砰!”
朝颜已经不由分说地将门重重关上。虽然从小受过的教育告诉自己,平时面对类似的人要懂得礼貌与分寸,可是没有人乐意正醉心于某件事物时被不知趣的人打扰。
回到座位上,他继续凝视着那幅画。女人哀怨的眸子望着他,似乎要将他穿透。
“真是太棒了!”他不时地赞叹,良久之后才恍若惊梦一般地想起,自己竟然忘记看作者的名字。
扫视一遍正面。没有任何字迹。
又将画翻过来。画纸的正中间赫然写着三个字:木小葵。
朝颜倚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睛微微眯起,一会儿将这个名字拉到远处看,一会儿又放到近处。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玩味些什么。
木小葵——木——小——葵。
真是个特别的名字。
本人会怎样呢,不会也是庸人花痴一个吧。
想起这些,朝颜的右嘴角轻轻向上翘起,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那个下午,他反复凝视着这幅给他带来惊喜的画作,直到晚霞漫天之际,眼神才最终恢复笃定。
他推开门大步向外走去,显然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双生》 第一章 你的独舞 《双生》 ChapterA木小葵(4)
湛蓝的天空正被自西而来的一抹红色吞噬,逐渐交融。大朵大朵洁净的云也沾染了这诡谲的色彩,沉醉如绝美凄艳的莲花。一群群寂寞的白鸽围绕着学校房顶静静然飞翔,夕阳像是用赭石与金黄调就的,之后用二号水粉笔一笔笔摆在天空之中。是这样一个美好而寂静的黄昏。空气中若有若无跳动着的尘埃始终以一种静默的姿态观望着校园中发生的一幕幕。
“丁零零……”
放学了,寂静的黄昏校园顿时人声鼎沸。学生们三五成群向校门口走去,有一个女孩,与他们同行,却不曾结伴。相反,她距其甚远。
女孩的身体非常单薄,甚至有些弱不禁风。上身着一件黑色短袖小衫。右肩斜背着的四开画板高出头顶许多。额前的刘海从右向左越来越长,两边刚好盖住了耳朵,长短不一。逐渐沉落的夕阳令她漆黑的头发散发出暗淡的光泽,可却真真切切地浮现出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时光带来的错落的美感。
踽踽独行。今天语文课上刚刚学到的新成语俨然成了此刻自己的写照。
女孩三五成群地从她身旁快乐地离开,她连眼睛都不抬一下。
在她心中这些快乐距离自己甚远。更何况在她看来,这并非快乐的本来面貌。因此,她从未期许自己会经历如此温馨的场景:与一个彼此关爱的女孩一道迎着夕阳薄暮步行回家,谈着独属少年的快乐抑或忧伤。然后在家门前平静地告别。
在她心中一直有一片处女地,那里有着极好的阳光,她一切诡谲的想法在此萌芽,安然地成长为茂密的植物,相互错杂,最终阻断了别人进入的路径。她在自己的世界中兀自繁华,兀自起舞。她是自己的公主。这便是独属于她的骄傲。若为这而摒弃普通少女的一切快乐,她心甘情愿。
学生渐渐走散了。快出校门时,她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干净而低沉的声音:“你的画,不错么。”
若按照她平日的性格,定然不会回头看一眼的。但此刻她感到说话之人距离自己也许只有一步之遥,并且她预感这句话与自己有关。
于是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夕阳惶惶地坠落,她眯起了漆黑的眼睛。
面前的男孩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里面依旧是开了三个扣的黑色衬衣。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有一半的面庞沉浸在徜徉的余晖之中。眼睛是纯色的,却并不明亮。其中有一团吹不散的雾,似一只惫懒的刚刚睡醒的黑猫,孑孑地等待着夜的来临。
“你,在说什么?”女孩冷冷地看着他,她的目光像是在暮春依旧冻结的湖水。
“我已经看过你的画了。”他也看着她,努了努嘴,重复了一遍,“画得还不错。”
“我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