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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为了生计而忧郁烦闷,还有什么心情去谈恋爱。
这个时候,李琳却表现出了异常的主动,她一定要和吉·思瀚谈天,她要用她的乐观来驱赶吉·思瀚身上的那份忧郁。现在最不用担心生计问题倒变成了李琳,因为李琳是在大学里,不管发生什么,那是一个国家的教育机构,李琳的收入没有受到影响……
“李琳,我感觉一切都完了,一切都不复存在了……”面对冷清的公司,他感觉前路一片黑暗,他看不到漫漫长路的尽头会不会有光亮,对他来说,他的事业没有顺利过,现在就更不顺了,大家连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谁会想起要购买钢琴?
“会过去的,会过去的,相信我们自己,这场危机会过去的。”李琳其实做生意方面什么也帮不了吉·思瀚,她只有唯一的信念,那就是不管怎么坎坷的生活,总是会过去的。
在父亲的公司也倒闭了之后,吉·思瀚几乎要崩溃了,他不敢相信自己会面临这样的生活。他的眼睛里毫无掩饰地流露出无助,这样的日子要维持多久?
父亲还好,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他也相信有一天会起色的,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天要等到什么时候。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比之生活在更底层的人,他们不要为生计发愁。
现在一家人就李琳一个人在工作着,忙碌着。当我们抱怨生活过于忙碌的时候,我们真不会想到无所事事比忙碌更加更怕更加无聊。
金融危机的可怕性,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也才能深有体会,它像瘟疫一样,把它的危害传播到各个角落,特别是那些没有什么资产的人,特别是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没有什么才能的人,那日子真的是水深火热。
与李琳他们一样,雷名也遭遇了这场劫难。雷名的公司因资金周转不过来而倒闭了,公司一倒闭,收入也没了,他在美国是呆不下去了。更加让雷名呆不下去的是感情,金羽离他而去,而他在夜里还会时常梦到李囡,她瘸着腿站在讲台上的样子,她披着长发在小溪边伫立的样子,甚至,他想到了自己绝情离开村庄时她痛苦的样子,还有她躺在手术床上切去一节骨头的样子……哦,李囡,你真的过得还好吗?你原谅我了吗?越是空闲,他想得越厉害,对,现在自由了,回国去看看李囡吧!不打扰,只看看。于是,他变卖了所有资产返回中国,返国的时候去看了下金羽,她已经结婚,而且有了身孕,她是再苦也要留在美国了。
在雷名回国的时候,另一对可怜的中国夫妇随货躲在一个集装箱里从美国回到中国,和他们从中国偷渡出国时一样,躲在集装箱里出国,也躲在集装箱里回国。
他们就是李龙贵的小弟弟罗金环夫妇。
他们是偷渡去美国的,因为偷渡者没有合法的身份,可供他们选择的工作机会并不多,而华人餐馆则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在餐馆工作可以省下不少饭钱。于是,在随后的几年中,他们在全美各个城市的华人餐馆之间游走,在一个地方最长工作三年,最短只有三个月;在这个过程中他去过很多个城市,从最繁华的纽约市,到黑人聚集的落后的路易斯安娜州,再到灯红酒绿的赌城拉斯维加斯。是这些遍布美国各地的华人餐饮业让他们在美国立住脚的,而在美国人眼中,华人的餐饮业是比麦当劳更加厉害的“连锁店”,美国人觉得只要有土地的地方就有中国人。
在美国,他们凭着一股顽强的精神,打拼了几年,攒了点积蓄,虽然英语依然不是太好,但至少足够应付日常的衣食住行了,唯一让他们郁闷的就是那张难以得到的美国绿卡,没有这张卡片上的那一串数字代码,他永远都是个随时有可能被美国移民局抓到并遣送回国的偷渡者。不要说他们,就是有些能耐的人都很能能拿到绿卡。
金融危机一爆发,他们也跟着失业了,在国内的小村庄,没有钱尚且能把日子过下去,顶多就是吃得差一点,粗茶淡饭,总也不至于饿死。只身在国外,没有钱,那简直就是件恐怖的事,今天过了不知道明天怎么样。东奔西跑了几回后,无奈之下选择回国。
第十三章 再相遇
更新时间2013…10…17 14:58:20 字数:2165
2008年12月15日,雷名只身回国。看到熟悉的北京,心中无限感慨:我回来了,祖国!他第一时间就重新把北京各景点游了一遍,一个是怀念过去的日子,另一个原因是……他说不清楚,是为李囡吗?每到一个景点,他都会想起李囡,她上次来过这里吗?这里留下了她的足迹了吗?她现在在哪里?如果那时候陪伴他游玩的是自己而不是金羽……
进一个小区,他就会想,如果我跟李囡住在这个小区里……是啊,初恋真难忘!
北京变得真快,一个个小区如雨后春芛般冒出来,街道也一条条变宽变长,像画圆圈,一环一环增加上去,现在都几环了呢?雷名站在大街上,都有些不认识路了。
逛完最后一个景点颐和园,他打算去看看父亲。可噩运就在他离开景点的时候突然降临。他经过一个施工单位时,被施工架上掉下来的一块金属物体砸中了手,右手食指就在一瞬间被削断了。
这种飞来横祸千年一遇却被雷名遇上了,人真的是,一事不如意事事不如意!“屋漏偏逢连夜雨”,一点没错。
等120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他人已经有些昏迷了,医生给他包扎了一下,那削掉的那一截因为时间太长已经无法接回去了,但手术还得进行。
当他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的嘴里喊着:“李囡……”
于是,那护士找了他的手机,在里面找到李囡的电话号码,(这号码是在金羽的手机里抄来的,和金羽分手的时候他从她手机把电话记了下来。)
电话居然还能打通,接电话的是李囡。
“你好,我是中日友好医院的万护士,我们这有个骨伤的人,昏迷中叫着你的名字,因为他在北京没有亲戚,我们从他手机里找到你的电话……他叫雷名……”
“啊……什么?雷名?他怎么啦?”李囡感觉自己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雷名?是雷名?他回国了吗?不会作梦吧。
李囡的手机号有两个,在Z城的那个那没扔掉,是因为不想让一些朋友因此跟她失去联系,而且里面还有话费。她当初并没有给雷名留电话号码的,为了金羽,可是,雷名怎么会在中国了?而且,怎么会是在北京没有亲人了?金羽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不了那么多了,李囡跟朱阿姨交待了一下就往中日友好医院赶。
李囡这个时候的样子有些狼狈,老实说这么不顾形象出门不是她的风格,可是,现在还要什么形象什么风格呢?
她一路上在不停地祈祷,雷名,你不要有事,你千万不要有事!
李囡到医院的时候,雷名的手术刚刚做好。因为失血有点多,他神志有些模糊。
李囡默默地守在他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雷名,你千万不要有事。
雷名的嘴里喊着:“李囡……”
“我在这里……”李囡的眼泪就那么不争气地流下来。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雷名终于醒了,睁开眼的瞬间,他笑了,很知足的样子。
李囡轻轻地握住雷名的手,这便是给雷名最大的力量。
雷名看着李囡,眼前产生了一种幻觉,他以为自己这是在梦中。
李囡,你怎么会在北京,雷名想开口说话,可觉得喉咙里有东西梗着。
是李囡吗?现在我可以牵一下你的手,吻一下你的唇吗?
不是吧?李囡怎么会在这里呢?
“你好点了吗?想喝点水吗?”
“李囡……”啊,真的是你!雷名的眼角渗出了两滴眼泪。
“你怎么会在北京?”雷名这时感觉手有些钻心地疼,当他明白他将永远失去食指的时候,他的眼神写满了绝望。
以后我都不能拿笔写字了吗?都不能跟李囡互通书信了吗?呵呵,本来就不能了,李囡已为人妻了。
在李囡面前,雷名觉得自己这一刻是多么幸福又多么脆弱,他总希望李囡是属于他的,他真希望扑进李囡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可是,他又觉得自己可恶,没有资格这样,想想李囡之前的样子,他觉得那是一种报应,是上帝的惩罚吧?
“我在北京上班了……”李囡轻轻地说了一声,“你好好养伤,这几天我会请假来照顾你的。”
“李囡,我……”
“别说话,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