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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嚏,”她很配合地打了个喷嚏,“不想动。”
“自己换。”他毫不客气地将她往床上一扔,又顺手扔了一套运动服在她脸上,就走出了房间。
当他端了一杯热牛奶走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显然过为宽松的运动服,静静地坐在床上发呆。
“我连爸爸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缓缓地开口,“等我到家的时候他已经浑身冰凉,没有半点温度了。”
“他不是说他最爱我了吗?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我还来不及和他说些什么,就看到那些人虎视眈眈的眼神,我一下子就醒了,我不能在那些人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他们就等着那一刻呢,你信不信?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如果我还没有成年的话,我连接受遗产的权力的都没有,这些钱就要全部交给信托,然后我某位心怀鬼胎的亲戚就要假仁假义地来领养我……”
“你说这样的世界是不是很可怕?人吃人呢就算是羊也要伪装成一头狼,不然我就会第一个被吃掉,对不对?”
“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爸爸,居然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样可怕的地方,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保护我,让我依靠,我只能靠自己了……”
她絮絮叨叨地仿佛是在对他讲述,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喝牛奶。”在她讲得有些口渴的时候,他适时地递上牛奶。
最坚强的女孩子褪去那层看似无坚不摧的外壳,剩下的也只是一个会害怕会退缩会懦弱的小女孩儿。
“简洵,”她第一次温温柔柔地叫他的名字,那么脆弱,那么可怜,一时间他的心就像是被春风吹化了一般,柔软一片。
“嗯?”他抬头看她,“喂,干嘛……”
“借我x一下又不会死。”她嘟囔着靠向他的肩膀。
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僵硬了,十六岁少男的心跳超速,只是还沉浸在哀伤情绪中的她并没有发现。
“我和你说哦,其实我不是故意要喝酒的,”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这里,她找到了久违的安全感,“我不喝酒晚上根本睡不着,我好怕一个人,就算是把整个房子的灯都开了,我还是怕,连眼睛都不敢闭上……”
“你失眠?”他伸手揽过她,她没有发现他的忐忑,只是难得顺从地靠在他怀里,汲取那份温暖。
她点点头,这几年虽然一直是亦敌亦友的关系,但她却非常了解他,也是愿意对他放下心防,连这样不能告人的秘密都愿意让他知道。
“去看医生了吗?”长期失眠很有可能会引起抑郁症,他不由得愈加担心了。
“不敢看,”她自嘲地笑笑,“连去买安眠药都不敢,也许和药物和医生比起来,年轻人酗酒更容易让他们接受吧。”
那些人只能看到那个自信犀利,进退得当,精明强干的安忆,却无法想象她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同样生活在这种环境中,他完全能想象有多少宵小心怀叵测地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财产,那些人将会不择手段地抓住他们每一个漏洞,或是yin*,或是欺骗,或是强迫,为了应对种种明枪暗箭,他们只能不断地训练自己,让自己愈加无坚不摧,哪怕心里已经千疮百孔。
外人只知道他们的生活荣华富贵,金玉锦绣,又如何能了解他们每日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你这样下去不行。”将牛奶送到她的唇边,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嗯。”她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显然知道现在的处境,靠在床头,整个人显得有些疲倦,“已经有人盯上我了?”
“你说呢?”他没好气地说,“你以为你晚上穿个短裙化个浓妆就没人认出你了?不要以为酒精依赖能比滥用药物好多少。”
“过来。”他语气不善地命令。
“干嘛?”现在的她已然对自己的放纵感到后悔。
“吹头发啊,难道你就这么湿漉漉地睡觉?”他摇了摇手中的吹风机。
“哦。”她乖乖地过去,任由他的手在自己的发间穿梭,自己心底都觉得奇怪,现在的她竟然会这么顺从地听他的安排,明明他是个比她还要小三岁的臭小子嘛。
可是她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被人管着,被人关心着,被人呵护着的感觉,就像爸爸还在她的身边……
想着想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说你这女人怎么眼泪比自来水还多。”简洵不满地嘟囔。
“你管我?”她抹了把脸,赌气地嚷嚷。
“我不管你,还有谁管你?”他扯了扯她的头发,惹得她痛呼不已。
“你不是对谁都很绅士吗?干嘛唯独对我特别禽兽”她转过头,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他巧妙地掩去眼中的着迷,一副臭屁的欠揍样儿,“对禽兽的人,只能用禽兽的方法。”
“你丫果然欠揍”她愤愤地扔了一条毛巾过去。
他接过毛巾,没有生气,反而是一脸的轻松,她总算恢复正常了。
“喂,你搬过来住吧。”他看着她,正儿八经地说。
安忆回过头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搬过来,和我一起住。”简洵字正腔圆地说。
“为,为,为什么?”一向镇定的安忆难得结巴了。
“你自己想想是为什么?总之不是为了你的飞机场。”简洵一脸酷样。
“你找死啊”安忆简直要抓狂了,士可杀不可辱,但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简洵提出的建议是为了她好。
在她势单力薄的时候,如果传言她与世达集团总裁的金孙同居,无疑就是为她找了一个强有力的后盾,对她下手的时候多少得掂量掂量。
而她住在这里,不用去面对那空寂的房子,有了整天和她嬉笑怒骂的他,那份刻骨的不安和恐惧自然而然就减轻了。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一向大方的她,突然觉得别扭。
“因为我说不定哪天也会落到你这个地步,先结个善缘,到时候你也得搭救我一把。”他一副得道高僧慈眉善目的样子。
“你”她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有这么诅咒自己爷爷的吗?虽然他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虽然简世达的确年事已高,可人家还精力充沛得很呢,老爷子要是听说自己的金孙这么说,还不得气得晕过去。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怀念
第七十四章 怀念
安忆感到自己在一点一滴地恢复中,不再需要依赖酒精才能入睡,刚开始的那几天简洵每晚给她冲一杯加了安眠药的牛奶,一个礼拜之后,她只需要一杯纯的热牛奶就能一夜好眠。
她不得不庆幸,如果当时的她再继续在酒吧里喝下去也许就会产生严重的酒精依赖,一切都会变得难以收拾。
她一向认为自己很坚强理智,但事实证明,再坚强的人在精神支柱倒塌之后,也不可能做到完全的理性,精神世界的重建工作实在是一项很庞大的工程。
她知道自己应该要感谢简洵,但是矫情的话她说不出口,也许对别人,她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一箩筐矫情恶心的话,但他不一样,他是简洵。
是她在内心里认可的人,是可以和他共患难,甚至生命相托的知己。
也许对他们这样的人在这样的年纪,说这种话本来就是一种矫情,可是她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如果这一次,遇上这种事情的是简洵,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同样的事。
虽然他们的关系看起来紧张,但实际上已经太熟悉了解彼此了。
如果人的情绪非要有一个宣泄的出口,他们无疑就是对方的那个出口。
就像简洵无论对谁都是一副温润优雅的模样,却偏偏对她恶语相向;她对谁都是理智冷漠的样子,却在他面前张牙舞爪一样。
因为他们知道在对方面前,他们是安全的,完全不需要假装。
十九岁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这种感情,似乎超过了友情的范围,可是又与她所知道的爱情大相径庭。
十六岁的简洵同样也分不清楚这一种奇怪的感觉,既然分不清楚,那就干脆不要去想。
她不知道的是,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紧紧地跟着她,看着她在酒吧买醉,看着她在路边吐断了肠,为她打发掉那些麻烦,直到他发现其他人也开始察觉她的异样,他知道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了。
自从安从文去世之后,无论是在什么场合,安忆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就连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