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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神色,他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用四处显而易见的赝品来冒充各种艺术风格的艺术品,殖民式的、维多利亚式的、都铎式的……每一个地方都想唤起人们对细节的注意……”
“这样不好吗?”梁昊十分不理解,虽然是赝品,却也是高级仿制的,可花了他不少银子啊。
“难道好吗?你这里是餐厅,一个纯粹只是吃东西的地方,你赤裸裸地用餐厅的装饰来显示它过分的骄傲,不得不让人怀疑你这里菜品的质量。”她毫不客气地说。
“呵呵,你从小生活在槐树弄,不会知道来这里的人不仅是来吃东西,而是享受生活,彰显自己品味的。”梁昊自负地说。
“嗯哼,暴发户们最热衷的游戏就是假装比自己社会等级更高的认识,比如设法让别人以为自己是品味细腻老练的真正上层人士。”范雨瑶耸耸肩,不准备继续和他争辩。
“你!”梁昊突然觉得和她说话是很考验自己忍耐力的事情。
“一客鱼子酱,再开一瓶香槟,有Beaumont-Sur-Vesle的吗?”
“啊?”服务生一脸呆滞,不知道她嘴里迸出的是哪国语言。
“算了,开一瓶你们这里最好的香槟吧。”看服务生的反应就知道这里没有她想要的香槟。
“你还真会点啊,一坐下来就挑贵的点。”梁昊戏谑地看着她,“你不知道未成年人不能喝酒的吗?”
“你不知道鱼子酱要配上香槟味道才好吗?强烈建议你在餐厅的菜品和搭配上下点功夫,还有服务生的水平,要是碰上懂行的,不就闹笑话了吗?”
“还有什么建议?”梁昊觉得自己对她越来越有兴趣。
“这些伪作都可以撤掉了,仿得再像人家也知道不可能是真的,真的在卢浮宫里藏着呢,”范雨瑶指着墙上那幅《蒙娜丽莎的微笑》,“还不如用这个钱去拍一些现当代画家的作品,倒有可能升值。”
“你的品位很好。”梁昊不觉得难堪,反而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她实在不像出身贫寒人家的女孩子。
无论是从气质还是品位上来看,她都远胜过他所遇到的人。
哪怕她衣着简朴,可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息远远盖过那些用名牌堆砌出来的女人,这种独特就像是过去那些名门大户家庭出来的女子。
三代才能出一个贵族,就算现在的梁昊再有钱,他自小的家庭环境和所受的教育,都让他无法摆脱“暴发户”、“富二代”的称号,他们所缺少的正是范雨瑶身上才有的精神内核,而她正是因为这点才一直吸引着梁昊。
“如果这里的布置是你的品位,那我得老实承认,确实是比你好上一点。”范雨瑶瘪瘪嘴,“对了,赶紧查查你的账户吧,相信我还是值得这一顿的。”
“嗯哼,查过了,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人。”梁昊笑得很得意,“一百九十七万,一个月就能让我的资产翻一番,是挺可观的,这么算来,下个月就是四百万,下下个月是八百万……”
“醒醒吧你,”范雨瑶冷笑,“你不知道风险和回报一般都是成正比的吗?风险越高,回报越大,收益率比较稳定的差不多是15%,如果激进冒险地操作大概可以达30%-40%,而且这个月赚,并不代表着下个月也赚钱,我们看的是年收益率,你知道这一个月97%的收益率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去杀人放火了?”梁昊心情很好。
“意味着你在这一个月中随时有可能血本无归,负债累累。”为了这次机会,她采用了最冒险的投资方式,一百万做多,五百万做空,这个月除了休市以外她几乎天天熬夜,同时顾着手机和电脑,疯狂地操作。
“你不是只有一百万吗?哪里来的五百万做空?”梁昊有些困惑。
正文 第四十章 通过考验(中)
“你在英国是学什么的?”范雨瑶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社会学,怎么了?”梁昊虽然意外,却还是老实回答了。
“难怪,没碰过金融是吧?”
“是很少接触,”他必须承认,比起投机他更喜欢实业。
“做投机的人用各种手法操作各种金融工具,其中最喜欢用的就是杠杆,也就是利用信贷手段使自己的资本扩张,比如说你给我一百万,而我实际操作的可能是两百万,甚至是一千万,因为我可以做空,当然你可以称它为卖空,当我预期某个东西价格会下跌,在手里没有这个东西的时候,就向所有人借过来再卖出去,在将来某个时候再回补,赚取差价。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说一只股票现在股价是每股100块钱,我可以去找券商借来把它卖了,等它跌到每股80元的时候再买回来还回去,这样我就赚到了20元的差价。”范雨瑶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向他解释。
“还可以这样空手套白狼?”梁昊顿时有了兴趣。
“当然在股票市场上的卖空太麻烦了,比如你向谁借?对方愿借给你吗?对方提出的利息有多高?你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借到手,又还回去,把做空程序走完?明显做空比做多繁琐多了,在我看来没什么利润可言,只有在支持裸卖空的外汇和期货市场上的卖空才是名副其实的卖空,裸卖空根本不需要预先借入什么标的资产,只要在你的交易软件上直接点击‘卖空’按钮,程序会在一秒内成交,跟买多一样地便利、快捷,我就是这样做短线,一天内反反复复,逢高做空,逢低买多,你知道每天做了多少笔交易才攒到这九十七万?”范雨瑶觉得郁闷得要命,这样耗费精力的操作居然赚到的钱不是以亿为单位的,讲出去都要丢死人了。
“你的意思是根本就没有这五百万,等于是你以我的名义在期货市场借了五百万来买卖?要是卖空之后不跌反涨呢?”
“如果我做多的比做空的涨得多或者跌得少,那还好,如果做多的跌,做空的涨,那你就要背上一笔沉重的债务了。”范雨瑶淡淡地说。
胆子够大,梁昊的眼中闪过一丝激赏,这笔钱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而范雨瑶的实力却一直在给他惊喜。
“既然做空的利润这么大,你又有真本事,为什么不帮你母亲投资期货?”
“我当然愿意投资期货,可我妈胆小,连股票的账户都想销掉,何况是风险更大的期货市场,再说投资也是有风险的,我不想把她的老本都搭上。”范雨瑶坦然说。
“对我的老本倒是很大方嘛。”梁昊抽了抽嘴角。
“如果你的老本就只有那么一百多万的话,你今天也不会请我在这里吃饭了。”范雨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梁先生,我通过你的考验了吗?”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你会通不过,”梁昊微笑,从查到她股票账户的每一笔交易记录开始,他就对她有着莫大的信心,相信她对金融市场的直觉,也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过,你叫我梁先生不觉得太见外了吗?我说过,你可以叫我昊。”
“我想我也说过,我们还没有熟到可以直呼对方名字的地步吧。”
“一回生,二回熟嘛。”梁昊笑了,显然他是一个固执的人,“我们第一次的合作就这么愉快,你还这么生分,真让我有点伤心,可以请教是之前哪里冒犯了你吗?”
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到她的态度多少有些针锋相对的味道。
“怎么敢谈冒犯,梁先生你权势熏天,我和穆铁不就是两只蝼蚁,连棋子都算不上,说冒犯还真是高看我们了。”范雨瑶从不否认自己是个爱记仇的人,若不是她之后的表现入了梁昊的眼,恐怕这时候她和穆铁早已经被牺牲掉了。
多么骄傲而又小心眼的小东西!梁昊的笑容中竟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
“OK,上次是我错了,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消气?”梁昊举手求饶。
范雨瑶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样的男子竟然肯放下架子以如此和软的态度向她道歉,的确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何况她也并没有生气的立场。
“言重了,如果你觉得‘梁先生’太生分的话,你不介意的话,我就直呼你‘梁昊’了。”既然人家给了台阶她自然而然就下了,蹬鼻子上脸这种事她向来不耻,可是“昊”这个字太暧昧了,跟着宋颜他们叫他“老大”她的心理上也接受不了,要知道她的心理年龄比他还大呢。
梁昊没有反对,无论如何距离总算是拉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