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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我我……二叔,我帮你擦擦——”柳易武手忙脚乱地拿了个帕子往柳展鹏身上擦,一张脸涨得通红,愧疚地致歉道:“二叔对不起,侄儿实在笨拙。我这给您擦干。”
柳将军笑呵呵地挥手道:“行了行了,多大的事儿,不就是杯酒么,不必擦了。你二叔又不是外人,难不成还为了这么点小事儿跟你生气。”
柳展鹏勉强笑笑,低声道了句无妨,复又坐了下来,默默地看了柳易武一眼,便再不说话。
待用过了午饭,柳将军又言辞真切地力邀周子澹与崔翔安入城小住,为他二人所婉拒,尔后,柳将军一行才恭恭敬敬地告了辞。周子澹只把人送到了门口,便很是矜持地止住了步子,朝柳将军拱了拱手,目送一行人远去。
人一走,崔翔安立刻恢复了孤傲又刻薄的姿态,冷冷地朝周子澹横了一眼,“哼——”了一声,高高地仰着脑袋回了自己屋。崇文一脸狗腿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示威一般地朝周子澹做了个鬼脸。
书宁则白了周子澹一眼,想要拿腔拿调地质问他方才的举动,又生怕周子澹借机跟自己挑明,想了想,一咬牙,还是很不甘心地回了自己屋,临到房门口,又忽地止住脚,狠狠转过身朝紧紧跟在她身后的周子澹瞪眼道:“你跟着我做什么,床都被你占了一上午,这会儿该轮到我睡了。”
“你睡,你睡!”周子澹一想到那张床自己刚刚躺过,而今又换了书宁睡在上头,顿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暗喜,就算明明知道她本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可是……一会儿她脱了衣服躺在他刚刚睡过的被子里,被窝里说不定还残留着自己的体温,周子澹浑身上下都忍不住一阵燥热。
平安在他身后扶着额头不住地叹气——这真的是他那举重若轻,英明神武的公子爷吗?
等书宁关了房门,周子澹站在门口听了一阵,直到屋里再无声响,这才缓缓转过身来,面上的表情终于恢复了正常,斜着眼睛瞥了平安一眼,低声道:“让你安排的怎么样了?”
平安立刻会意,收敛了面上哭笑不得的神色,一脸严肃地回道:“公子爷放心,属下早已送了信过去,将军府里的是潜邸旧人,最是可信,先前便传了消息过来说已得了柳夫人的信任,想来过不了几日,便能成了。”
周子澹微微颔首,罢了又轻轻叹了口气,沉声道:“我看柳将军的性子倒是豪爽,只可惜太容易亲信他人,倒是他那大儿子倒有几分聪明。”至于柳展鹏,周子澹的眸中杀意一闪而过……
且说柳将军这边,因芽晓镇距离宁州城并不远,下午时他们一行三人便回了将军府。柳展鹏今儿憋了一肚子气,很是想与柳将军发发牢骚,不想才进府门,柳夫人徐氏便打发下人过来,说是有要事与柳将军相商。
柳展鹏虽有些不耐烦,但徐氏乃是长嫂,脾气又极是火爆,若真发作起来,才不管他是不是小叔子,照样骂得狗血淋头。遂只得压下心口的闷气,不悦地朝柳将军告了辞,一甩袍子便出了门。
柳易武见状,眉头紧蹙,悄悄瞟了柳将军一眼,见他眉宇间也隐有不满,遂壮着胆子说笑般地道:“二叔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也不晓得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一会儿我备些礼物去上门请罪。”
柳将军先是不置可否,眯着眼睛沉思了一阵,方才低声叹道:“不必了。今儿来回跑了一天,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后头还有得忙。”说罢,挥挥手把儿子屏退,自己整了整衣衫,朝后院正屋踱去。
下人将将朝屋里禀告说他到了,门帘处陡地飞出一只茶杯朝柳将军面目砸过来。柳将军赶紧侧身躲过,茶杯擦着他的耳朵砸在院子里的石板路上,刹那间摔得粉碎。
柳将军揉了揉酸胀的脑门,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进了屋,低声下气地朝徐氏道:“我又是怎么惹了你了,发这么大的火?”
徐氏冷笑,沉着脸将下人们喝退,又嘱咐大丫环碧澜关好房门,待屋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两个,徐氏这才狠狠一拍桌子,怒道:“好你个柳展庭,没用的老王八,老娘早说你家老二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还不听,而今倒好,他竟把主意打到了我们身上!你可别说跟他没关系?他不是心心念念地将把他家丫头嫁给世子爷,自己好给未来的秦王做岳父么?要不是为了这个,能一直谗言拖着不让你出兵。现在倒好,世子爷回来了半年,你这满嘴忠良的柳将军竟一兵不发,日后世子爷怪罪下来,倒霉的可是我们。你晓不晓得你家老二都在外头传什么?说他家的明哥儿天生的富贵命,将来要如何飞黄腾达,还说易武前头打的几场胜仗都是明哥儿在后头出谋划策,他这是打算做什么?”
柳将军面车如水,微微有些不信,喃喃道:“不会罢,老二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是这样的人?”徐氏愈发地怒气冲冲,拍着桌子大吼道:“难道一直劝说着不让你出兵襄助世子爷的不是他?”
“老二只是……”柳展鹏倒也不是拦着不让他出兵,只是说借机定下两家的婚事,日后才……可是,那到底是老二家的闺女,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柳将军立刻住嘴,低着头不再回话。
“你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出去打听打听城里头都在传什么?你再这么依着他,信着他,将来这宁州城迟早要落在他手里。”徐氏咬牙切齿地恨道:“你这老王八我才不想管,老娘只是看不得我们家易武受委屈!”
柳将军愈发地沉默,思虑了一阵,方才站起身,温声细气地朝徐氏道:“你便是急了也别这么咋咋呼呼的,传出去不好听。”罢了,却又招呼着亲信侍卫进了屋,仔细叮嘱他们去外头打听消息,“……无论外头在说什么,你们都如实地传回来。注意——”他顿了顿,眉目间一片凝重,“这事儿莫要让柳副将晓得。”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明天早上去考科目一,俺现在还得去做两套题。
希望明天不要下大雨啊!!!
☆、第五十三回
五十三
柳将军被徐氏赶了出去,晚上在书房里凑合了一宿;大清早一起来;浑身上下都酸痛难忍。正洗漱着,忽有下人过来禀告说二老爷求见;柳将军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半眯着眼睛盯着院子里的桂花树看了半晌,最后不急不慢地把手里的帕子往水盆里一扔;低声道:“就说我不在。”
下人微微诧异地偷看了柳将军一眼,见他面沉如水;神色不悦;赶紧低下头;默默地退了下去。
“不在?”偏厅里的柳展鹏皱起眉头;语气顿时有些不好;“这大清早去哪里了?”
“将军大清早便出去了,小的也不清楚。要不,二老爷您迟些时候再来?”府里的管家一脸谦卑的笑,弓着腰低声建议,又问:“不知二老爷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不,您留个口信,一会儿将军回来了,小的再向他禀告。”
柳展鹏很不耐烦地起了身,板着脸不高兴地道:“不必了。”走了两步,复又想起什么忽然停了下来,侧过脸朝管家道:“一会儿大哥回来了,你让他去我府里找我。”
自从柳家老太爷和老太太过世后,柳展鹏的妻子段氏便怂恿着两房分了家,在城西的白石巷子买了座四进院落的大宅子,离将军府着实有些距离,便是骑马,怕不是也要两刻钟。
管家笑了笑,并不回话,弯着腰将他送出府门,待见着他翻身上马迅速走远,管家这才嗤笑了一声,一脸嘲讽地小声喃喃道:“居然还敢叫大将军亲自登门,真把自己当盆菜!”说罢,一边摇头一边飞快地溜去正屋给柳夫人报信。
“可被你说对了。”徐氏冷笑数声,朝一旁伺候的丫鬟云朵道:“这老二就是个不知好歹,不懂礼数的白眼狼。偏偏将军还不听我的劝,总觉得那是他亲兄弟就格外照应。我也看在将军的份上对他们夫妻俩格外容忍,而今倒好,竟惯出他们这样的毛病来,在我和将军面前没上没下也就罢了,竟还敢把主意动到易武头上,也不看看他们家那绣花枕头担不担得起这样的名声。”
徐氏昨日早晨去城外庙里烧香,在僧堂里听经时无意间听得隔壁房里的妇人议论起自家的几个儿子,本以为会听得诸多赞赏,不想那几个妇人言辞间竟把柳易武贬得一文不值,却言之灼灼地赞扬柳展鹏之子柳易锋如何聪明能干,计谋无双,又道柳展鹏正与秦王世子议亲,日后成了王爷的岳父,这宁州城将来只怕又是另一幅局面,云云。
徐氏的脾气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