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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刀倒是豪爽,拿着无忧酒当水喝,一口一口又一口,嘴里还嚷着:「这是饯行宴,为那公子送行的宴席,可惜你不肯喝酒,那么就让我来替你喝吧!」她不仅喝光了自己的酒,还将放在赋秋手边的那瓶酒也喝了大半。
这是酒不是水,更何况无忧酒后劲极大。赋秋不放心地想劝阻,朱二胖子和小猴子却反倒怂恿她继续喝下去:「小姐,您别光喝酒,也吃点儿菜啊!」
蔡刀豪爽地夹了一筷子酸菜送入口中,「这酸菜怎么什么味儿也没有啊?」
「不会啊!」小猴子吃了一口,酸倒半边牙,「酸死我了!」
朱二胖子不放心地舀了一勺咸菜送到她嘴边,「再尝尝这个……味道怎么样?」
「还是没味道啊!」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觉得成。
「不是吧?」小猴子干脆挖了一大勺白糖喂到她嘴里,「甜吗?」
吧唧吧唧,空气中却是唇齿相动的响声,两个大男人紧张地盯着母熊的大嘴,那情形还真可怕。
半晌过后,白糖全进了蔡刀的肚腹,她这才面无表情喃喃地道:「这是在哪儿买的白糖,一点儿都不甜,怎么拿它做菜招待客人啊?下次可千万别在那家买白糖了,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甜。」
「天啊!天亡我斓彩楼啊!」
两个大男人抱头痛哭,蔡刀手足无措地坐在一边。赋秋则是冷眼看着他们三个你来我往’手中的折扇依旧悠悠然地摇动着,只等欣赏这出戏的高潮。
「咱们小姐失去味觉了,咱们天下第一厨的继承人竟然失去了味觉,这可怎么好哦!」朱二胖子拍腿捶胸,死了亲爹也就这副悲痛状吧!
「老爷,我对不起你,我的老爷。你把小姐交给我,现在小姐空有一身好厨艺却失去了味觉,我可怎么向你交代喔……喔……」他一唱三叹,宛如唱大戏一般。
小猴子更绝了,他手握无忧酒,眼睛瞪得赛过牛眼,满面愤恨,咬牙切齿地说道:「是……是无忧酒……是无忧酒让咱们小姐失去味觉的,就是无忧酒!」
原来戏落在这个点上,赋秋剎那间有种拨云见日的了然。他比较好奇的是--「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办?」
朱二胖子仗着身体比赋秋宽,大步上前直揪住赋秋的衣衫。「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如果你喝酒,咱们小姐就不用喝那么多。如果你不带酒来,小姐也不会喝酒。如果你带来的无忧酒没问题,小姐也不会失去味觉。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错!你的错!」
哈!在这儿等着他呢!想抓他进官府吗?他倒很想陪他们玩一玩,只怕他们玩不起。「你怎么说?」赋秋拿清亮的眼注视着蔡刀,在这里她是当家的,一切她说了算。她若是想用这种方式拉他做垫背的,他自有打算陪他们玩下去。
「「咱……咱……」她「咱」了半天也没「咱」出个下文,他的眼神太过透彻,让她不敢迎视,索性还是避开得好。
「咱……咱不就是失去味觉了嘛!不就是再也做不了厨子了嘛!不就是十几年水里来火里去,锻炼出的一身本事都打水漂了嘛!不就是『天下第一厨』该易主了嘛!不就是要咱眼睁睁地看着祖业被对面『残汤馆』的坏东西抢走嘛!不就是活该咱一辈子嫁不出去嘛!不就是……」
「别!千万别!」赋秋忙打断她的话,再让她「不就是」下去,他就成了毁人名节、坏人家业、伤人荣耀、逼人自尽的千古罪人了。
「你们想让我怎么补偿,说吧!」即便他们真的狮子大开口他也能理解,两年半没有生意上门,再这样下去,不饿死也得找地儿行乞。与其丢那个脸,还不如先上他这儿骗点儿钱。好在他也不缺那几个钱,全当积德行善。「要银子还是要金子,或者……我帮斓彩楼请一位宫廷御用的大厨子?」
这么优渥的待遇,年轻的小猴子差点儿把持不住答应了下来,
「好……」朱二胖子用他的猪蹄死命敲着猴脑,这才阻止了他没志气的行为。为了长远打算,他们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咱们不要你的金子、银子,更无须另请大厨,我们只有一个条件。」
蔡刀作为当家人勇敢地站出来,直面赋秋探索的眼神。
「我的条件就是……」
。
*「妳确定?」
那赋秋不敢相信地再度追问,蔡刀一颗心早已横着摆,她坚定地点点头,「咱确定。」
「真的要这么办?」
朱二胖子和小猴子颇有共通,异口同声地回答他:「真的要!」
「没得商量了?」
「没得商量。」
赋秋还想继续探讨,冷眼瞥见蔡刀的手已经搭在腰间放刀的位置上,他觉得还是闭嘴更安全一点儿。
可这件事他若是就这么答应下来,不等于再度背上天大的包袱上路吗?他不要,要他那赋秋做什么都好,就是别再让他背包袱。为了姐姐,他整整背了十六年的包袱。好不容易清闲了一段时间,没理由再逼他一脚栽进去。
「可是……蔡当家的,妳要知道,以斓彩楼现在的水准根本不可能承担无忧宴。」
他们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不好,居然要他协助这家「烂菜楼」承办下武后娘娘的无忧宴。随便在街上找个乞丐,人家都不愿上门行乞,你以为武后娘娘的舌头还不如叫花子吗?
「先不论你们有没有手艺超越宫廷御膳的大厨,单以斓彩楼目前的情形,做一桌一般的酒宴都拿不出采买食材的银子吧!」
「所以才要你无字酒庄的庄主帮忙啊!」绕了一大圈,他们正在这个地方等着他呢!
赋秋这会儿算是看清楚了,这帮人心肠可真狠啊!不仅要他出钱,还要他出才、出力。总之一句话,「烂菜楼」能否恢复成斓彩楼,「天下第一厨」能否恢复昔日的辉煌,这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他肩头上的包袱。
收起折扇,也顺道收起他习惯玩笑的心情。「如果我拒绝呢?」
「希望你能帮咱一把!」蔡刀的眼中有恳求,更有依赖。她清楚地知道,如果赋秋不肯帮她,斓彩楼连「烂菜楼」的名声都保不住。用不了多久,她真的非得把「天下第一厨」的招牌让给「残汤馆」的坏东西,顺便嫁给他。
这其中的种种利害关系,赋秋怎会不懂。然而,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背包袱。一直以来,「中原才子」的名号对他而言早已是一种无形的负担,他不想担着它上路,却始终摆脱不了。不料,今日真的有人拿它做文章,居然用这等招数给他加包袱。他该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
「很抱歉,我……」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在干什么呢?」
一阵没来由的粗鲁的叫喊声打断了赋秋未能及时说出口的拒绝,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升格成了奸夫,更不明白自己的眼光为什么会那么差,居然找个母熊做淫妇。他实在很怀疑,这世上惟将母熊当天鹅的,怕只有说话的汤贵了吧!
他懒得解释,蔡刀可不是吃软饭的,
「坏东西,咱和那赋秋的事跟你无关,你休要多管闲事。」
「妳将会成为我的夫人,我怎么能不管妳?」汤贵还有理了,听那口气好像蔡刀已经是他过门的媳妇似的,「我再跟妳说一次,『烂菜楼』我势在必得,到时候妳跟『烂菜楼』一起入我们汤家。」听上去像是买一栋「烂菜楼」,附送一头母熊,倒是挺划算的。
听他这么一说,本就对「残汤馆」没什么好印象的朱二胖子和小猴子更不乐意了。
「咱们小姐可是『天下第一厨』的传人,她的刀功更是出神入化,外头不知道有多少名门望族等着娶咱们小姐过门,说什么也不会嫁给你一个喝残汤的坏东西。」
赋秋差点儿没喷人一脸口水,谎话说到这份上,也算破天荒吧!依他才子的眼光,像蔡刀这样的姑娘能找个瞎子愿意娶过门,就是天大的喜事,还敢让人等?汤贵再怎么不济,也将一家「残汤馆」开得有声有色,成为全城生意最红火的酒家--舍了他,蔡当家的还想嫁给谁啊?
「咱就嫁那赋秋了!」
噗--
赋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将喝在口中的水尽数喷了出来。开什么玩笑,她要嫁给他?那她还是一辈子不嫁来得爽利些,免得刚进门,他就因为受不了与一头母熊同眠,洞房花烛夜径自上了吊,还给她留下克夫的坏名声。
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汤贵发了疯地揪住他的衣领,奋力地摇晃。「你竟敢打蔡刀的主意,你敢跟我抢『烂菜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