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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为止,我仍然觉得家俊醒来,是直觉,与医学无关。”他说。
“我也这么想。”她点点头,“看他的脸色很正常、很健康,没理由不苏醒。”
“所以不必同意休们的请求。”他认真地说:“孩子是要在情投意合之下才应该有的,其他方法都不足取。”
此言深得她心。
“你每晚接送我不怕女朋友吃醋抱怨?”
“说真的,我没正式交过女朋友。”家杰笑,“间中有些女孩子喜欢我,但不是我心目中的合适人选,我很固执──在这方面。”
“你心目中的人选一定要求极高。”
“不──没有任何要求,只要我一见钟情,相处绝对自然舒服,不带一点勉强,我爱她就行了。”
“这不难。只要你爱她?她不必爱你?”
“就算起初她不爱我,迟早也会被我感动。”他笑,“我的感情无所不在,能包容一切。”
“这个女孩子将很幸福。”
他看她一眼,眼中光芒一闪,却没说什么。
两人一直沉默到她家,她下车,然后转头。
“明天的事拜托你。”
“我会告诉他们,但我将耳根不清静。”
“那么我欢迎你到我的小房子来避难。”她很自然地随口说。
“求之不得。”他笑了,笑得十分漂亮,充满和煦的阳光,“我原以为你永不会邀请我。”
“当了这么久义务的‘柴可夫’,我理当善待你。”她真的快乐。
凝望她的笑容好一阵子,他驾车离去。
这些日子来,卓依今夜最轻松愉快。明天不必再去贺家,压力全消。
她邀请了贺家杰,他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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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回家,像以前的许多日子一样,她为自己做简单的晚餐。
她最喜欢青菜沙律,伴着自制的酸辣佐料──用鱼露、用红辣椒、用蒜茸、用一点酱油和糖做的,加点柠檬汁,像泰国菜。或者再吃一个樱粟子面包,她已很满足。
细心洗青菜、做佐料,门铃响了。
是谁?贺家杰来得这么早。
果然是他,白衬衣、白长裤、白鞋,即使黄昏,也带来一天阳光。
“哇!太阳之子。”她忍不住说。
他微笑进来,没带任何礼物。
这是她喜欢的,她喜欢简单自然,不要太多繁文俗礼。他这样极好,像自己人。
天知道怎样的自己人,她和贺家的微妙关系,怎能把他当自己人?
“真的来难,妈妈跟嫲嫲一直在啰唆,要我在你做完事后接你去。”他在地上的沙发垫子上坐下。
“我想休息一下。”
“是,自从家俊回家后,你没有休息的日子,真难为你。”
“没吃晚餐,是不是?”
“我怕在餐卓上面对着她们吃不下。”他笑得像兄弟姐妹,“你有什么东西给我吃?”
“只有青菜沙律和面包,下班时在文华酒店买的。如果不够,可以加罐和香肠。”
“妙极!”他轻轻拍手。
他是很随和、很容易与人相处的人。在他前她一直心虚,这没道理。
她把食物摆上小桌,两人对坐着进食。
“哇!什么佐料?伙的青菜沙律与众不同,简直是人间美味极品。”他叫。
“喜欢可以时来。”她愉快地说:“这是最简单又不会令人发胖的东西,家中常备。”
“想不到你会弄菜。”
“女人的天职。”她说:“即使是职业妇女,即使是女强人也应该会。”
十分愉快地吃完他们简单的晚餐。
她给他一杯五颜六色的菊花茶。花的颜色虽多,茶却是清澈透明。
“这是什么?从来没见过。”
“我自制的。”她微笑,“有个同事住在新界,她家里种了各种颜色的菊花,我看见了就跟她要了一些,洗干净晒干,就变成天然自制的彩色菊花茶,是健康食品。”
“你有很精巧的心思与手艺。”他由衷地说。
“我的薪水大部分成了房租,所以在食物方面不能浪费。”她半开玩笑,“大自然中能吞进肚里的我都不放弃,节省嘛。”
“蛇虫鼠蚁都吃?”
“只吃植物。除了在你家有肉类放进我的碟子外,我不喜欢吃肉,我是素食奉行者。”
“你原来很环保。”他摇头,“怎么与美食主义的家俊合得来?”
“我们──”她呆怔一下,“各吃各的。”
卓依只能这么说。
家杰凝视她半晌。
“我已找到家俊的钟点工人,把他的住所执拾好了。”他忽然说:“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不用。”心虚心跳,站起来拿着碟子走到一角,“我并没有什么东西在他那儿──那钟点工人说什么?”
“很好笑。她除了见工时见过家俊一次外,再也没有碰到他,也没见过你。”家杰笑着,“你们夜回早,出她早来下午离开,永远没有碰头的机会。”
“其实──我并不常在那儿。”她硬着头皮这么说,脸也红了。
“住所里没有你的照片。”
“我──不爱拍照。”她呆怔一下,谎言拆穿,是不是?他已知悉一切?
“看,我屋子里也没有照片。”
“很少女孩像你。”他又笑从当初的没有表情,他愈来愈爱笑,“大家都在说,留下青春倩影嘛!”
“那是拍写真。”她吸一口气。
他不再说话。过一阵,又突然说:“明天你会再去看家俊吗?”
压力重担一下子来到她身上,这件事愈来愈像个噩梦,纠缠得叫她无力逃跑。
“我──”她为难又尴尬,“我可以不去吗?”
“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不去。”他是温和而且讲理的,“没有人可以迫你做任何事。”
“但是他们那么好,不去我会内疚。”
“他们要求你做人工受孕,这么荒谬,他们也会内疚。”
“我想了一天──如果怀孕时把我送到另一个地方,不见任何熟人,离开香港,我──应该可以答应。”她终于说。
“出于自愿?”他盯着她。
“我──没办法。”她耸耸肩。她相当洒脱,“也不过一年的时间。”
贺家对她好,她想到“报恩”两个字。
他没有说话,眉头下意识地皱起。
“你──认为不对?”
“我不知道。”家杰摇头,“看你的样子,听你的声音很委屈,你并不想
,只是没办法。其实──家俊的事并不叫人绝望,医生说他还有可能会苏醒,我觉得──一切应该等他醒来才说。”
“他们怕他不再醒来。”
“那么,中工受孕一个孩子,将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一辈子的事。”
她头。有点吃惊,真的没想过。要怀孕或生一个孩子很容易,孩子却是一生一世的事,她真的没有考虑。
“明天我可以拒绝他们?”
“我站在你背后。”他认真地说:“嫲嫲和妈妈思想古老,太妇人之见。”
“警方有再找过你吗?”
“只通过电话。”他说:“你感觉到在你四周有保护网吗?”
“完合没感觉,全部隐形、透明。”她笑起来,“有时怀疑根本没有这回事。”
“最好相信,他们不会开玩笑。”
“你认为真有个陆世龙?”
“陆世龙真有其人,我打听过了。”他正色说:“不知道的是他与家俊的关系。”
“查不出任何证据。”
“警方说必要时会打开家俊的私人保险箱,找寻证据。”
“现在该祈求他快些醒来。”她摇头。
“那么──明天我来接你,你去告诉他们,不接受人工受孕。”他盯着她。
她想一想,点头答应。
只是,这件事上家杰为什么这样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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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卓依想不到的是,拒绝的话说出来后,并未惹起贺家人太人的反应,他虽然看来失望,却也没有不高兴,看来他们早已打定输数。
他们对她还是那么好,那么亲切,还是把她当中心人物,捧在手心,如珠如,就连小妹妹家珍很爱她。
“卓依姐,周末我陪你逛街。”她说。
“是你陪卓依还是要烦卓依陪你?”母亲说。
“互相陪伴啦。”小家珍笑。
“我陪你,我陪你。”卓依也真心喜欢这小妹妹。贺家人都有漂亮又亲切的面庞。
第二天,母亲明玉偷偷塞了一张美国运通的金卡给卓依。
“这是我给你的附属卡,你拿去用。”她说。
卓依当然拒绝,她没有到处签卡的习惯,因为还没到那个等级。但明玉坚持,非要她接受不可。她的理由是:“我们是一家人。”
卓依只好拿着,但她一再警告自己,绝对王能用,哪怕是毫子,她不会原谅自己。
她牵扯进这件事完全没有目的,更不知贺家这么富,有她只是好奇──不只好奇,敨是命运,否则怎么陷得这么深?没有任何机会逃离。
天知命运为她安排了什么?
与家珍在置地闲逛,小家珍喜欢名店,而且与售货员熟得不得了,显然是常客。她硬要卓依试衫,一件件、一套套地选给她,卓依不敢试。两个人各持己见,卓依拗不过她,只好随意试试几套,却坚持不买。
“这些衣服上班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