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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黑子!”母猪的动静惊动了虎子爹,他从屋里探出头来,黑色的身影刚好掠过。
“黑子!黑子!”
虎子爹的声音丝毫没有让黑子停下脚步,相反它沿着那种气味的路线跑得更快了,它的耳边,立刻响起了呼呼的风声。虎子爹从院门口望着黑子,不多久,它就从地平线处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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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放学后不久,虎子几乎是冲进了院门。
“爹,黑子呢?今天它回来拿东西……啊?黑子?黑子?”没有在院子里看到黑子,虎子疑惑不解,把书包解下来扔到门槛边,“爹,见黑子了没?”
虎子爹从屋里出来,一手里拿着一只冬天穿的厚厚的棉衣,在屋门前了拍了起来。
“爹,见黑子了吗?”
“今天我叫队里来人,把家里的小猪送走卖了。”虎子爹继续拍着棉衣,棉衣的一角已经破了,一些棉絮飘飞起来,弥漫在整个小院里,好像阳光下的飞雪。
“爹,我问的是黑子呢?”
“黑子去追小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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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放学的时候,虎子一人耷拉着脑袋,走得比平时慢很多。男孩子们都边打闹冲在前面,不一会儿,虎子就落在了后头。忽然有人从他身后几个女孩子们的行列里叫了一声:
“虎子哥?黑子呢?怎么下午没见它来?”
虎子仍然耷拉着脑袋,回过头:“哦,是慧慧呀。”
其他的女生们象约好了一样,突然之间嘻嘻哈哈地从慧慧身边跑开。慧慧则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
“黑子,黑子它走了。”虎子忽然忍不住一阵哽咽。
“真的吗?”
“去追我家的小猪了。”
“你家的小猪呢?”
“我爹把他们……卖了。”
……
看着虎子低着的头,慧慧一下子都不知道和虎子说什么,两人就这样在西下的斜阳里,沉默而慢慢地丈量着回家的路。
――――――
看了看仍然院子里仍然没有黑子的身影,虎子把书包往门槛一扔,掀开帘低着头走进屋里。虎子爹已经在屋门换上一个厚厚的深蓝色的帘子,那厚实的程度有些象把一个被子挂在门口。
“虎子,别想黑子了,啊?过来帮忙!”虎子爹正在给鸡窝边为鸡窝添一个挡风的栅栏。“虎子!”
虎子失魂的表情一直持续到吃完晚饭。在院里的小凳上草草写完了作业,他一个人悄悄出了门。
虎子爹端着烟杆看着儿子出去,没说一句话。他并没有走远,只是在河边找个块大石头坐下。虎子爹出门张望了一下,叹了口气,喷出长长的一缕烟。
这个季节河水变得很小,只剩下一些涓涓细流,在干涸的河床上转着弯儿找寻着自己的路。太阳已经完全落山,河边对面枯草不知什么时候被烧过了一大片,顺着对面河岸只能模糊看到一大片黑色。又一阵风急急地吹过,虎子突然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从身边捡起几个小石子,他奋力地向对岸扔去-但是没有一颗石子能到达对岸,只是深深地嵌在河床的湿泥里。
第十二章 秋夜的声音
秋天的深夜是尤为寂静的,就连树叶也不会挑这一刻落到地下。星月已经隐在云层里,没有路灯,没有烛火,黄土地的夜是一个完全粗线条的木刻作品。而虎子家里的小院,这时也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
虎子的枕头压在脑袋上,身体和被子一起蜷成一大团。在旁边躺下的虎子爹迷迷糊糊中给虎子把被子重盖了一下,又倒头睡去。
迷茫中似乎响起飞鸟的扑翅声,还是什么别的声音,接着又一声远远的好似狼嚎一样的声音,引起远远近近的一些狗叫声。虎子从睡梦中一惊,睁开他的双眼,在一团团黑暗中依稀分辨出在窑洞的土墙上贴着的旧年画。“是黑子回来了,一定是的!”虎子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热乎乎的激动;嘴里轻轻叫了一声“黑子!”,他就起身蹦下了炕。
黄土地的人是从来不穿睡衣的-请不要笑话他们,黄土地的生命是质朴无华的。实际上,千百年来,在黄土地生活的人们就根本就没听说过睡衣这种东西。
虎子摸黑掀起厚门帘,一把推开了门。一阵出奇的寒风不留情得迎面扑在虎子身上,刮进了屋。
“虎子,你做啥!”虎子爹被虎子的动静弄醒了,披了件衣服,他下炕把虎子一把拽回来,把门从里关上。把衣服披在虎子身上。
“虎子,傻了阿?怎么了?”
虎子这才从突然的寒冷中回过神来,只觉得一阵突如其来的强烈痛苦一下子积在他的胸膛,他“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
“我……以为……黑子……就……会回来的……”虎子用全力压着自己的哭泣。但是伤心的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虎子爹沉默了一会儿,摸索着去点起油灯。洋火划了又灭,一连试了三根,一大股黑烟才从油灯上突突地冒起。虎子瘦小的身躯披着他爹的大衣服,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自己的哭泣。
虎子爹突然觉得应该严厉一些,他板起面孔:“黑子走了就不活了?你娘走了我不还活在这儿么!”话说到后面,他自己也突然有些哽咽,严厉并没有起到一点效果。停了半响,他伸手摸摸虎子的头。
“好了,去睡吧,还早呢。说不定黑子明天就回来了。”
虎子点了点头,起身回炕去了。虎子爹一手拧灭了油灯,窑洞又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中。
过了好久,炕上突然传来虎子的声音:“爹。”
“怎么了?”
“你说黑子明天真会回来吗?”
“会的,睡吧。”
“骗我是小狗?”
“我要骗你我就再给你弄一只小狗。”
“那也不是咱家的狗。”
“养在咱家就是咱家的了。睡吧。”
“咱家以后不养狗了!”虎子赌气的嘟囔着。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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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学,虎子没精打采地在学校上了上午的课,连他最喜欢的课间活动对他都失去了吸引力。在别的孩子在操场上闹翻天的时候,他只是一人坐在教室里,从门外望着远远的地平线发呆。黑子围着他转的画面不停萦绕在他的脑海,他都没有勇气去看教室最后空空的角落:那是黑子平时上课的地方。
正在这时,一只黑乎乎的手“啪”的一下打在他的肩上。一个胖胖的小孩突然跑到他身后:
“走喽,追二狗子去!”
二狗子是另外一个男孩的小名。不知为什么,所有男孩子的追逐游戏都以他为目标,不过这个童年趣事的细节咱们就不再追究了。
虎子拿开他的手,从鼻子里喷出一声:“去!”
“虎子,走啊!”胖男孩突然一脸虔诚地说:“你要去的话,我把我哥的雷锋帽拿来给你戴!”
雷锋帽是北方严寒地区士兵冬天的军帽,两边可以翻下长长的护耳,最早的样式可能来自于苏联红军的军服。因为雷锋所有的照片似乎都戴着这样的帽子,所以被孩子们称作雷锋帽。
“真的阿?”虎子不相信地看着胖男孩。
“真的!下午就给你拿来!”
在嘻嘻哈哈地追逐中,虎子似乎暂时忘记了心中的伤。毕竟,我们的虎子还是个刚刚上学的小孩子,不是吗?
第十三章 重逢
第十三章重逢
尽管天气已冷,但上午的运动加上正午的阳光,让在放学路上的虎子觉得衣服还是有些穿得太多。可是每离家更进一步,一种莫名的微微痛苦又在胸口袭来,而那个黑色的身影又开始在他眼前萦绕。不知为何,他的脚步又一次落在了那一大群打打闹闹的男孩子的后面。
“虎子哥!”突然身后有人叫他,是慧慧的声音。
虎子停下脚。这时慧慧旁边一个女孩子用眼神死盯着他,凑到慧慧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又和其他人笑着跑开。这让头脑里满是黑子的虎子觉得很无趣,愣了愣,只好回身就走。
不知为什么,黄土地的孩子们有着自己的奇怪规则-其他任何地方男孩女孩可以一起玩,但在学校的时候永远都是男孩一群,女孩一群。慧慧去叫虎子的时候,他们刚刚好走出了默认的“禁区”。
“虎子哥?等等。”慧慧说。
就在不远处突然传来轻脆的几声女孩子的叫声:“丢了狗,等老婆。丢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