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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蚂蚁-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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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躺着,胡小生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周末同学聚会,问我愿不愿意参加。我说当然愿意,可我忙完要和女友约会,只怕来不及。胡小生说没关系,带上她不就行了。时间是中午12点。我本想立刻挂断电话,因为马上就停机了。我想周末去几个大饭馆转悠一圈,或许电话会打不通的。不到半小时,胡小生来到我住处,摘掉帽子把脚跺个不停。我坐在床上,和他一块抽烟。他伸手拍拍墙上的明星,问我是不是喜欢周茵。我说不是。明星画打旋掉到地上,露出一个巨大凹陷。他哈哈笑了。我也是。他说这几天总是碰到和我们打架的那货,他老是冲我吹胡子瞪眼挥拳头,指不定那一天要出事。真要是这样,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给“野李白”杀手俱乐部做成系列得了。我说没事就别找事了,马上要各奔东西,好聚好散。胡小生掐灭烟头,说,要走的热热闹闹,轰轰烈烈,不是更好吗?以后见面,总算有值得回忆的事嘛。我想,对我来说,值得回忆的事各种各样,不值得留恋哪一件事。杨婵有事,我得找时间看看。去找她也是迟早的事。也就是说,在我不知道她怀孕这件事之前,我已经深怀着此种念头。

    0913

    杨婵倚靠着床头,聚精会神地看书。双膝盖有一张毛毯,上面绣着翠竹图岸。房间格式物件摆放整齐,井然有序,一尘不染。桌上放着三四本书和花花绿绿的药瓶。她眼睛微闭,又不象看书,表明她此刻心事重重。不一会,手里的《玉观音》掉落于地,使她突然惊醒过来,发觉有人静立在面前。我提起热水瓶倒水递给她。她用双手撑床,坐端正,说了句对不起不知道你来,然后侧身弯腰寻找鞋子。我按住肩膀示意她坐那里就成,顺手把椅子倒放床前,胳膊趴在椅背上,和她面对面坐定。此刻已是吃晚饭的时间,我打开白色食品袋,掏出灌汤包子,搁进桌上的饭盒,又把一次性筷子给她。等吃完,叫她用温水泡过的毛巾焐热眼睛。我瞧着她眼圈发黑。

    她开始讲述关于她家古老真实的故事。她家住白蟒原。白蟒原是渭北旱原一条带子。旱原是关中地区富庶之地。此原头枕骊山,脚踩渭河。她回忆六岁那年全家到姑父家做客的情景。

    记不清为什么请客,依稀那次姑父安排了十余个席口。临行前,我妈千叮咛万嘱咐,当我爸喝完三杯酒后,要我立马阻止。他们家院搭着个葡萄架,雀蛋大小的葡萄零星挂着。我们就被安置到葡萄架下的席里。八仙桌碗碟重重叠叠,一把紫砂酒壶放置最中。壶身草书: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酒盏倒扣在壶帽,像剥皮鸡蛋那么鲜明。席间人们谦让一番便动碗筷。一刻钟过去,有人便不吃饭光喝酒了。辈分低的自觉向长辈敬酒。我心里数够我爸喝够三盏,用手拽他衣角,叫他不要再喝了。可他哪里肯听,将见酒脸就充血的脸迈向众人,说说笑笑。我好奇地打量他们。傻乐。行完一圈酒令,他脸变成酱紫色,浑身散发浓重的酒精味。这时,我表第跳下阳台,穿过葡萄藤,飞快地跑到我爸跟前,孝敬他一支烟,点燃。金黄色圆柱形过滤嘴香烟被叼到嘴里,一寸一寸烧成灰白,被他手指无情弹落,青烟袅袅升起。烟头快要烧尽,刹那冒出一团橘红色火焰,窜出鼻梁。眼球闪出线形印象。烟头从他嘴惊慌落到衣服。没有来得及酒,衣服空了一个洞。右手也烫了黄豆大的疤,更不必说嘴边了。一片焦土。原来烟丝里塞着大量火柴头。我爸老羞成怒摔酒杯踢椅子,呵斥姑父平时是怎么教育儿子的。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惹事的碎种早已溜之大吉。我从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用极其难听的字眼骂人,骂的姑父如坐针毡,面皮像蔫瓜,最终也不干不净开骂。古代两军对垒先擂鼓叫阵,再拼命厮杀。那天发生的事情如此形容恰如其分。我爸赤手空拳要打人,叫一群人拖住,同时撞倒桌子。酒瓶茶壶碗碟连同桌布赴地。汁液四浸。接着酒劲发作,他挣脱,操根一米长棍乱抡,葡萄落了一地。众人见状纷纷丢开手,远远躲到一边去。表弟是独生子,姑父对他溺爱有加。这次他不痛不快说几句道歉话,企图息事宁人。怎知我爸不买帐,见东西又砸又摔,好象要无休止发泄个够,什么碗啦缸的全成碎片了。平素我爸为人低调,态度温和,也不惹是生非,却生就一副好身板。孔武有力,像武松。瞅准机会,人们把咆哮的狮子按倒在地,等待其竭尽全身力气。他费力挣扎,双臂曲张有力,手掌时紧时松,不住嚎喊要人们放开他。人们哪里肯听,反而扣的更紧,不给他翻身机会,直等其耗尽全力。这时,我妈已经哭天抢地了。女人们好心劝慰。我家闹出那么大的场面,拿我妈的话说,要多丢人有多丢人。从此,两家结上梁子,老死不相往来。然而我爸全无“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的恶俗观念。

    我想,姑父家底殷实,平时好排场,人前人后总想光彩夺目,为此不惜铺张浪费。无形儿子也沾染了不良习气,见谁都敢张嘴骂,门缝瞧人,专好一套捉弄人的把戏。为此,我吃过不少苦头。一遇喜庆日子,我家如同遭灾,个个愁眉苦脸,而我爸勉强去了,也只多喝酒不太说话。

    换成我,根本不吃我爸那套。距离我家三十里处有座天主教堂,我抽空就去。西式教堂内部空间广远辽阔,肃穆庄重。抬脚正视前方是条甬道,通往宽敞平台和拱状墙壁。两旁百余张朱色小桌和跪板。小桌旁放着不知名的乐器歌谱。我见过信徒作弥撒。他们喉咙深处产生低沉嗓音,浑厚真挚,既神秘又振彻心扉。想想,百余人齐刷刷把头埋向小桌,自觉跪在那里唱诗。神甫躲藏在前台侧面挡壁后,聆听各种不曾谋面的人忏悔祷告,并蘸门口小碗里的圣水弹到额头。神甫曾经赞美我是仙女下凡,身着华丽盛装降落人间。这是我小时的梦想。有一件真正属于自己的衣裳,翩翩起舞。我宁愿永远如此跳舞。

    杨婵陷入沉思。眼睛一动不动。嘴唇一动不动。失去任何动静。我问她,照你说的,你和郭志发早就认识了。杨婵翻翻床边相册,让我看她六岁的照片:扎两只小辫,大眼睛,两腮各一酒窝。她笑问,难看不?我说美人胚。她要回照片,重又放回册子,继续说,变化可大呢。我们断绝来往距今十来年了,光阴荏苒,当时表弟叫郭志,也是现在的郭志发。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只布丁你姑父志在发财,始终没发达起来。一琢磨,儿子叫郭志,嫌志后空虚,五行缺“发”,干脆把你表弟唤做郭志发,什么都不缺了。杨婵哈哈,说,你想象力倒挺丰富。只不过我也不知为什么改名,也许你说的对。

    须臾,我把椅子放回原地,指头弹弄石膏像鼻子,拨拉墙角那具骷髅架。食指中指戳进它眼眶,上下左右捣动,里面空荡荡的,触及脑后有个突起,光滑如玉,像打过洋蜡。杨婵起床穿鞋,手不自觉抚腰,显出很累的样子,感觉千斤重。我帮着穿好鞋袜,问她打算怎么办。杨婵说决定已经蕴涵到故事里了。他来看望我,和我专门商量这件事情。他同意我生下孩子,我也这么想。辛苦四年不就图个这么。我问,他是谁。杨婵不屑一顾,反正不是郭志发。

    她坐着椅子,两臂搁住桌子,压住那张神经脉络图。深褐色披肩发顺势滑下,勾勒出身体线条。耳垂悬着金属耳环,如同铝合金闪烁淡光。橙色高领毛衣裹紧了她的脖颈。洗完脸,前额几缕头发如毛细血管贴在白净的额上,无端使我憧憬未来。我盘膝而坐,毛毯残余着她的体温。我把手放到双膝,忘记自己采用哪种坐姿。金刚坐还是莲花坐。一本《法语学习》注满小字,像苍蝇般张牙舞爪。奇形怪状只会招致奄奄欲睡。我问她以后是不是要去法国留学。她予以否认,法语念起来顺畅滑利,合韵动听,和中文有共通的地方。我给你念一句:布都噜……布都噜……布都噜……我问她代表什么意思。她叫我试者感觉,甭管什么意思。我拍打膝盖,照念,布都噜……布都噜……布都噜……不是平仄对仗四方工整,而是独具别韵婉转如歌。她问我感觉像什么。我说,布都噜——像布谷鸟叫。两人一块布都噜起来。嬉笑。我认为杨婵有特殊语言天赋,语感特别好,而且擅长幻想。如有机会深造,或许哪天中国变多了一位形象大使。当今巩俐不过而而。她说余红星你发啥神经打什么禅啊,要当和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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