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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诀鲜血淋漓地闯入齐姜的阁楼时,吓了齐姜好大一跳。
之后是好一场兵荒马乱。
第二天一早,柔澜被人挑断脚筋的消息传了出来,齐姜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城中巡逻的官兵多了起来,就连清婉住的驿馆也被搜查了好几次,在全城戒备的情况下,齐姜只好亲自去接了清婉过来齐府。清婉见到陈诀重伤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立刻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
陈诀之前只知清婉得罪了魏国王室才会被害,细节他并不清楚,就连害清婉的人具体是谁他也不知道,待他查到了这人是柔澜后,柔澜已被挑断了手筋。陈诀只好铤而走险,进宫挑断柔澜的脚筋。
齐姜唏嘘不已,心中也明白,既然柔澜的脚筋是陈诀动的手,断柔澜手筋之人自然就是沈叙了。
陈诀虽身受重伤,但也因祸得福——他和清婉之间的感情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正如清婉所说:“未来之事难测,我和他本就地位悬殊,若我再裹足不前,谁知我们下一次见面是不是生死相隔?”
齐姜为他们高兴,心中也生出了感慨:人生在世,总会被身份地位家族等外物所束缚。清婉和陈诀,他们明知前路难行,却还勇往直前,这种勇气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这令齐姜想起了自己上一辈子的事,她和她深爱的人也曾携手前进,最后却因为意外而死去……如今她重生了,却将他的事给忘记了。再想到明年夏至他们将会遇害一事,齐姜心中一痛,难道上天让她重活一次,就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不,绝不!
齐姜懊恼地捶头,她要怎样才会想起他?
陈诀身受重伤不宜移动,清婉王姬一行却要在预定的时间内离开都邑。为了避人耳目,清婉决定还是依原定计划离开都邑,而陈诀则留在张颜之城南的医馆养伤。
在清婉离去的前一日,齐姜拿着赠别的礼物去驿馆找清婉,去到驿馆却见到沈叙坐在厅内,在跟清婉品茶聊天。
齐姜装作跟沈叙不熟的样子,疏淡有礼地道:“沈先生好。”
沈叙也学齐姜,端着一副疏淡有礼的样子,道:“齐七姑娘好。”问过好,沈叙向清婉道:“国学尚有事,我先走了。”说罢,告辞离去。
清婉起身送沈叙出去,回来后,齐姜问:“王姬似乎跟沈先生很熟?”那晚她分明听到清婉喊沈叙“阿兄”,沈叙的事齐姜可谓耳熟能详,他生于齐国,自小在晋国长大,从未听过他跟周王室有过联系,他又怎么会跟清婉扯上关系呢?
“我视沈先生为兄长。”清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些怀念的神色,“他……”清婉不知想到什么,含糊其辞地道:“与我家颇有些渊源。”
沈叙与周王室颇有些渊源?齐姜心中有着疑问,从未听说沈先生有什么亲人,他孑然一身,却跟王姬以兄妹相称。以她的想象力,她却实在想不到他跟王室会有什么渊源。
清婉不想多谈,齐姜也不好再继续探究。齐姜将临别的礼物拿出来,“这是我自己捣鼓的小玩意,希望你会喜欢。”
清婉把玩着白玉印章,喜不自胜地道:“我很喜欢,谢谢你,阿姜。”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齐姜走的时候,清婉又回赠了礼物。
齐姜十分喜欢清婉,在她心目中,清婉跟她是志同道合的人。清婉走了之后,以后想见面就难了。想到这里,不免又是一番感叹。
齐姜出了驿馆的会客大厅,走上了回廊,只见在回廊转角处,沈叙倚栏而立,看似在看景,她却明白他是在等她。
“我有要事找你家姑娘。”沈叙笑眯眯地对随行的小桃说。
闻言,小桃脸上露出了惊慌与错愕来,她看了齐姜一眼,得到了自家主子点头示意,她才避到一侧,去到一个既能看到他们,又不至于听到他们说话的地方站着。
沈叙拿出一个荷包,道:“你告诉我这玉蝉于你有何用处,理由充足了,玉蝉就给你。”
齐姜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这是那死士的东西吧?”
“嗯。”
“我想引他出来。”
“胡闹!”沈叙收起了荷包,斥责道。
齐姜抬头直视沈叙,“我不是胡闹,这个人不能留在世上。”
沈叙皱起眉,问:“你知道了什么?”
齐姜避过沈叙的目光,这事要怎么告诉他?
沈叙的视线落在齐姜的脸上,看着她姣好的面容,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也带着些无奈,“你不许轻举妄动。”
“我才不会轻举妄动。”
沈叙捻着荷包放在齐姜面前来回晃动,笑吟吟地道:“你这不是轻举妄动又是什么?那人岂是好想与的?单凭枣娘一人又怎么会是他对手?”
齐姜猛地抬头,“你知道枣娘?!”她恶狠狠地瞪着沈叙,“你好呀你,又在我身边安插人!”
沈叙扶额轻叹,尔后道:“我没那么神通广大,枣娘可是你阿兄找的人。”
“哼!连她是我阿兄找来的你都知道,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沈叙轻笑,“凡是涉及你的事,我都想知道。”他又道:“在这里我先告诉你,迟些日子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说罢,他挥挥手,潇洒地离去了。
玉蝉却是没给齐姜。
齐姜脸色通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她跺了跺脚,“说话只说一半,故弄玄虚!”彼时齐姜尚不知道沈叙所说的心理准备是什么,只是就算她有心理准备,遇到的那一刻,还是惊讶万分。
第二日,送走了清婉一行人,齐姜心中惆怅,除了离别的愁绪外,还有一个原因——她家阿兄要回都邑述职了,不日抵达。
齐姜知道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在齐致回到都邑的前一天,是魏平公的小女儿柔清公主满月的日子,这晚,宫中设宴庆贺。
晚宴不分男女席,酒过三巡,沈叙离座,上前祝酒,魏平公甚是欢喜,连饮三杯。
沈叙道:“小公主弥月之喜,当普天共庆。沈叙不才,送上画作一幅。”他话音刚落,便有人送上画卷。
魏平公哈哈大笑,红光满面地展开了画卷。
沈叙又道:“在这普天共庆的日子,沈叙想沾一沾喜气,望国君成全。”
“哦?”魏平公兴致昂扬地问:“何事?”世人皆知沈先生无欲无求,他在魏国国学任教三年有余,却从来没有向他这个国君提出过任何要求。
沈叙仍是从容地微笑着,慢条斯理地道:“沈叙想求娶齐司寇爱女,齐七姑娘。”
此言一出,惊倒在场所有的人。
齐姜更是惊得手中酒杯跌落,酒水洒了她满身,将裙摆洇染出了一片深深的痕迹。
在场所有的人的视线都凝在齐姜身上,沈叙亦然,他温柔地笑着,目光炯炯,眸子里仿佛承载着万千星光,里面的深情足以将人溺亡。
齐姜的脑袋骤然作痛,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一幕又一幕的情景,她静静地看着沈叙,忽觉视线模糊,原来却是两腮盈泪。
作者有话要说:
☆、拒绝
自沈叙说出求娶齐姜的话后,大殿上一片静寂,就连乐师也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停止了奏乐,许多人心里第一反应蹦出来的念头是:沈先生是否知道齐姜是何许人物?
沈先生主动求娶本来就够让人吃惊的了,求娶的对象是齐姜就更让人吃惊了……
那可是齐姜,被退了婚的齐姜!
大殿上的人的目光从沈叙脸上移到齐姜脸上,又从齐姜脸上移到沈叙脸上。沈叙是一贯的从容淡定,即使他是在众目睽睽下求娶,气息分毫不乱,仿佛胸有成竹。可这齐姜是怎么回事?她满泪盈眶是因为喜极而泣吗?
“哎呀,大名鼎鼎的沈先生御前求娶,换谁谁都喜极而泣。”这是绝大多数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的心声。
有不少倾慕沈叙的少女心生不忿,不雅地撇撇嘴,作不屑状:“瞧她这得意劲,都激动哭了,真是丢人!”实则心中泛酸,若是沈先生求娶的是自己,丢人又何妨?
齐姜颤巍巍地要从座位起来,宋氏死命扯住她的手腕,低声喝道:“小七你想干什么!”
经宋氏这一扯一喝,齐姜浑身打了个激灵,理智慢慢回笼,她拿袖子胡乱地抹了抹脸,可泪水不受她控制地往下淌。她刚才想不顾一切地冲到殿上去,紧紧地拥抱他。她跟沈叙上一世相处的一点一滴全部涌出,他死去的那一幕在她脑中回旋,失而复得的喜悦从心底蔓延,因心情激荡,她的身体无意识地颤抖着,她在心中默默地叫着沈叙的名字:阿叙,阿叙……
魏平公握拳咳嗽了一声,沈叙求娶之事实在令他为难。上次太夫人那出阴差阳错的赐婚,闹到齐七被赵四儿退婚不说,齐家跟赵家更是反目成仇,这结亲是结两姓之好,好好的一个赐婚赐出仇来,实在令人不虞。可求娶之人是沈叙,这当中又涉及到齐七,这实在是难办,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