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怔怔地看着他远去,心中乱得像打翻了七八瓶调味料。
他爱上我?他爱上我?真的假的?他已经有个林中精灵的老婆,却宁可跟黑人搅和?我到底该不该信呢?
最重要的是,现在跟我说这话,又有什么用呢?
接下来几天,我们总是尽量回避对方,就算在走廊上遇到也装没看见。事情似乎就像我所希望的,无风无浪地压了下来,但是我却没有因此而平静。如果他对我讲那番话的用意是在扰乱我的心思,那他可算是达到目的了。
在工作的时候,我总是感到莫名的焦躁,全身上下好象有针在扎,四周的人跟堆积如山的文件都很多余,恨不得他们全消失了给我个清静;可是等到下班之后,真的独处了,那股焦躁仍然没有离去,又觉得全身懒洋洋,做什么都没劲。
隐约感到,有样东西遗落在某处,我想去找,却根本不知道我弄丢的是什么。
这天晚上,我真的无法再忍耐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决定去Titan狂欢一下排遣寂寞。然而我不能否认,内心深处有着隐隐的期待,想要见到某人。
我来到店门口,发现那天是情人之夜,舞池里到处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在拥舞,这种情况在我眼中是加倍不顺眼。
我意兴阑珊地走到吧台,打算喝一杯就走,正当我边啜着酒边打量舞池里的人时,眼中出现了一对男女,让我呆若木鸡。那是刘医师跟他太太,两人正搂着跳贴面舞,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我浑身发冷,飞快地结了帐,冲了出去。
我真的被骗了。什么「我太太不了解我」、「我一天也忍不下去了」,结果呢?我真的中了「连环泡」的陷阱,被这故做脆弱的男人占了便宜去了!
被愚弄的怒火烧得我头脑发涨,我决定去停车场刮他的车,我知道他总是把车停在同一个位置。
但是当我走到他车旁的时候,脑中浮现一个问题,我凭什么生气呢?他带他太太来跳舞是天经地义的事吧?从一开始一口咬定那天晚上是个错误,并且极力撇清关系的人,不正是我吗?现在又在吃哪门子醋呢?
没错,我的确是在吃醋。
午夜梦回,我总是不由自主想起那晚。他说的没错,重要的不是有没有爽到,而是他温柔的抚触,均匀的气息呼在我肌肤上的感觉,还有他眼中深深的爱惜,那种全部身心都得到关注的感觉,是我从来没有在其它男人身上感受到的。
我的前男友们从来不管我的想法,总是只顾自己,而我一来不知如何开口,二来自己多少也感受到一些快感,所以就由着他们去,然而每次事后都会感到一股强烈的空虚,怀疑自己到底是他的恋人还是发泄工具。
而在刘克贤身上,我却能感觉到彼此身体的情韵自然而然地配合,甚至感觉到两人已合为一体。然而这毕竟是错觉。他是他,我是我。他一醒来就急着冲回家,而我只能在一边生闷气。
那天晚上的事,是有预谋没错,不过是我们两人的合谋。我不知从何时开始,就一直在期待这件事的发生。
终于知道,我弄丢的是什么。我把心丢在一个有妇之夫身上了。
我坐在他的车旁,哭了。
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又过了几天,临时有事必须去外科,我给自己作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踏进去,正好看见刘克贤在对下属们训话,但又不像在骂人,只是气氛非常非常凝重。林医师跟一个实习医生在哭,总医师跟其它住院医师也是脸色苍白。
「医生不是神,要做的只能尽量抢救病人的生命,就像在跟死神拔河一样,本来就不能保证一定赢。虽然说读科学的人不该信这套,但有的时候真的就是命。有人常说,医生要习惯病人的死亡,但我不喜欢这话。我到现在还是不习惯,我也希望你们永远不要习惯,这样你们才能永远用柔软的心来对待病患。习惯死亡绝对称不上专业;真正的专业,是要接受病患的死亡,所谓的接受,是平静地面对事实,记取教训,并且期待下一次的成功,绝对不能因为一次的失败而灰心丧志,影响到医疗品质……」
我拉过旁边一个医生:「手术失败了?」
「根本没动手术。一个小孩子病了五六年,一组人拼了命照顾他,最后刘医师说不能再拖,拟了手术计划,风险算是蛮大,但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跟主任还有放射科协调了好久,好不容易要动刀,结果前一天晚上小孩子就死了。」
这时刘医师结束精神讲话转过身来,跟我四目相接。他刚刚讲话的声音柔和沉稳,带有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道,让人全心全意地想倚赖他。但是此刻我却看到他嘴唇发白,眼中带着莫大的痛苦,让我明白他只是在死撑。他向我微微一点头,走开了。
我回到办公室,想工作却始终无法集中精神。迟疑了许久,终于打起电话拨给他,响了数声,护士接起来说刘医生不在办公室,也没说去哪里。过了半小时再打还是一样,让我确定这家伙是翘班了。
我努力猜测他可能会去的地方,最后回想起来,他曾说过,在他很烦的时候,会躲在空病房里让心情平静下来。
我一间间地找,最后我打开一间病房的门,看到窗帘已拉上,房里光线昏暗,在窗下,一个人靠墙坐着。领带打开,平常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乱成一团。我走进去,把罐装咖啡放在他身边的地上。
「这种时候应该带啤酒来吧?」
「医生上班时间可以喝酒吗?」
他没说话,拉开瓶盖喝了起来。我坐在他旁边。「真的是很可惜。」
他摇头:「他年纪跟我儿子差不多。」
「医生要接受病人的死亡。」
「那么年轻,那么懂事,得了病居然连动手术的机会都没有,该用什么理由去解释呢?上天自有安排?前世的因果?你倒说说,这种没道理的事要怎么接受?」他声音哽住,我只能默默啜着咖啡。
他将头埋进手里,过了许久才抬头:「真是奇怪,这么难看的样子给你看到,我却一点也不觉得丢脸。」
「可能是因为更难看的也给我看过了吧。」
一阵沉默,他彷佛不知该不该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前几天,我带雅萍去了Titan。」
我几乎要冲口说出「我知道」,好在忍住了没讲。
「我想,如果我跟你注定不行的话,我就该跟雅萍重新开始,所以我带她去那里的情人之夜。那是我第一次带她去那里,想把我私密的一部分跟她分享。可是不行,我整晚都在想你,我甚至幻想我身边的人是你,她讲什么我都没听进去。」
我没作声。这话是很感人没错,但是存在记忆中,另一句毒药般的话语却在我心中响起:「后面载的明明是你,可是一路上我满脑子都是她。」
曾经遭人背叛痛不欲生,如今脑中仍隐约留着当初伤痕的遗迹,而如今我居然害一个跟我无冤无仇的女人受到跟我一样的伤害,这种事我怎么做得出来呢?难道说爱情真的就少不了这种不堪入目的情节吗?
「你真的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又来了,把机会当面纸的男人。只顾他自己,完全不知道我心里的挣扎。
实在很想破口大骂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但看到他眼角未干的泪痕,话又吞了回去,只说了一句话:「你已经结婚了,已婚的人不需要机会。」
「你是要我离婚?」
什么跟什么……「离个头,我是叫你回你老婆身边!你自己婚姻问题自己解决,别拖我下水!」说完我就起身离开,他没有拦我。
当天晚上,我接到他的电话:「只要你保证一定嫁给我,我就离婚。」
我呆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我还没想过要结婚。」
「那我要是离婚不就亏大了吗?」
一股愤怒涌上心头:什么叫做「他亏大了」?跟他在一起,对我的立场有多不利他知道吗?他可以拥有两个女人,我却只有半个他,万一出事了,我得一个人坐牢,这种亏本生意谁要做?
什么叫我保证嫁给他就离婚?是他得先离婚才有资格追我!况且,要是他真的可以面不改色地背叛跟他结婚近二十年,一起奋斗又生了个儿子的女人,将来他背叛我不是更容易了吗?谁要嫁给这种人!
我忽然回过神来:等等,我为什么真的开始考虑结婚的事了?我明明是要他死心的啊?
「没错,你是亏大了。所以不要离啊。」
「我是真的想跟你长长久久,不然我也不会想丢下这个家。」
「别傻了,我跟你『不会』长久的。」
「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