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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汤玉安家居住在距离魏思林家不远处的一个市民区的一座四合院内。这里,一条很窄的巷子像一条带子似的将各种时期建造的错综重叠的建筑物串联起来,每隔一段距离建有一口水井。以前,井水是居民生活的主要用水,用来淘米洗菜,洗涤衣被。自来水发明了一个多世纪,然而我们还是用那井水;倘若每家每户都能够安装自来水,恐怕还得十年半截。贫穷的人家连生活都很困难,哪有钱赋得起昂贵的材料费和工程费,再说也没门路;惟有等待自来水公司开恩,施舍穷人。少部分穷人还得依靠供水站或者老虎灶——挑水吃。为了方便,为了节约几个小钱,已经安装了自来水的人家,洗涤衣被还是用那井水。至于水的卫生状况就没那么讲究了。
四合院,是汤玉安母亲家的产业。汤玉安父母结婚时就住在这里。汤母的父亲,也就是汤玉安的外祖父,以前是个开米行的老板,经营着大米生意,并拥有好几处房产,公私合营后,全交了公,唯独留下这座四合院——共计十多间屋子。汤母结婚时,家里居住条件还较为宽敞,夫妻俩居住在天井东面的两间屋里;西面两间屋一间是佣人居住,一间是汤玉安的小姨妈居住;外祖父和外祖母住正房的东半边屋,小舅舅一家人居住西半边屋,中间是个厅堂,全家人共用。后面有个院子,院子不大,厨房和厕所都设在院内。随着儿女们结婚、生育,人口逐年增加,四合院不够住了。
汤玉安一家四口人,父母二人,兄妹二人,居住在两间每间不足12平米的屋子里。平时,汤玉安住单位,有时住魏思林那里,家里勉勉强强还够居住。后来外祖父让女婿向单位要房子。
为了解决日益膨胀的人口和政府机构,前几年市政府建造了这座公寓新村。汤父在市政府工作,又是一个处级干部,单位又没分过房子,他理所当然地分到了一套新房。后来,全家人搬进了公寓新村,把原来的房子还给了外祖父。
这套房,三室无厅;有厨房、卫生间,建筑面积约70平米。门朝东。进门右手是厨房,往里是卫生间,再往里是汤玉泌的卧室;进门左手是客厅,往里是汤玉安父母的卧室。两间卧室之间的后半部分是储藏室。房间没装潢,墙壁用白石灰粉刷了一遍。木门钢窗。房间摆设很简单,大众化的桌椅板凳、家具;唯独客厅里有一张新式三人折叠沙发到是独具一格,放下来可以当“睡床”用,平时汤玉安就睡沙发。
客厅里一架钢琴竖立在南窗下,边上有张琴凳;琴的边角处有些破损,留下了一些疤痕,显然因为年代已久,搬弄时不小心碰撞的,但是,黑色的表面在阳光照耀下依然光彩熠熠。
这架钢琴,是汤玉安母亲出嫁时,娘家作为陪嫁陪到男方的。汤母从小喜爱艺术,喜好唱戏,在剧团待过。由于家庭成分和身体多病,后来转业去了区文化馆,现任区文化馆副馆长。
汤母虽说已年过半百,但具有一种宁静、柔和、从容的神情。她身材瘦长,面貌青癯,轮廓分明;说话走路,一种郁郁的端庄神气弥漫着她的整个姿态,而且生动地反映在她脸庞的病态般的柔和线条的美妙外形上。她比丈夫小六岁。二十岁就怀上了汤玉安。人们说,女人孩子生得早,人老得快。然而打她身上,你看不出她年轻时的生育状况。
“小茜来了?现在你越来越漂亮了。”汤母笑眯眯的。
“阿姨好!”她神态不是十分的自然。
“你来了。”汤玉安从客厅里迎出来。
昨天,她打了个电话去乐团,告诉魏思林,星期天去他那里。遗憾的是他不在团里。团里人说,他去了歌舞团。来时,她先去了一趟魏思林家,他不在家。这期间,魏思林的两个学生和一个好朋友也来找过他,和她一样吃了闭门羹。她在巷口待了约20分钟,未见魏思林回来。再说时间也不早了,她扫兴地离去。
“近来身体好吗?”汤玉安关心地问道。
“挺好的。”
“小茜,喝碗绿豆汤。”汤母端着一碗绿豆汤走进客厅。
“阿姨,我自己来。”
每次来这里,不管是学琴还是看望老人家,汤母都是那么热情地招待她,就像对待亲生闺女那样;真好比她是嫁出去的闺女,难得回到娘家似的那么关心她,爱护她,她到过意不去。自打汤玉安去外地演出,她也来过几次,一次是全家人来的,一次是和姐姐,有两次是单独来的。记得,有天汤叔叔邀请她全家人来吃饭,她因外事任务,不能前来……实感遗憾。
两家人经常这么来往,相互邀请,今天不是你邀请我家,就是明天我邀请你家,好似亲兄弟一般,甚至比亲兄弟还要亲兄弟。
患难见真情。
原来战争时期,汤建民曾经救过欧阳天的命,欧阳天永生难忘。欧阳天说过:“母亲给了我的身,建民给了我的命。”人珍惜的不是第一次生命,而是第二次生命。惟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能真正明白生命的价值和患难见真情。
“你把‘献给爱蒂斯’弹一遍。”汤玉安笑颜道。
她心里一阵慌乱,脑瓜里有种念头和幻影翻腾起伏;有一幅幻景中出现了她初次在魏思林那里弹琴时的情景,她祈求上帝保佑,顺利地把曲子弹完。她手指端放琴键上,尽量镇定自己。随着时间的推移,琴声不知不觉鸣唱起来。
汤玉安惊叹不虞!他被她优美的动作和美丽的姿态诱惑了。现在的她与三个月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过去,别说弹琴姿态,她能心不慌,气不短地把乐曲完整地弹奏下来不出错就算万事大吉了,现在,她不单把曲子弹奏得尽善完美,而且动作和姿态颇有一番艺术家的风度,让人刮目相看,大开眼界。他恍惚觉得自己是否在梦境里?
曲子弹完了。
“小茜,你琴弹得愈来愈有长劲,快成了专业钢琴手了。”不知什么时候,汤母走进客厅,赞扬了一番。
她羞涩地垂下头颅,心里一阵激动和欢愉。
“你现在哪是我的学生,简直成了魏思林的学生。俨然魏思林第二。”汤玉安说道。
“魏思林教琴真有一套。”汤母赞不绝口。
“联欢会上,你就是这么弹奏得?”汤玉安问。
她点点头。
“看样子,我是落伍了,师傅教不过徒弟了。”汤玉安调侃道。
她心里好似一阵骚乱,喜和忧,同时占据了心房,相互排斥。她喜的是自己没白费功夫,琴有所长劲,获得了汤玉安的好评;忧的是汤玉安会不会嫉妒,影响他和魏思林的友谊?后来,喜悦终于战胜了忧虑。她没有理由怀疑汤玉安,他不是那种胸怀狭窄,心怀忌恨的人。
“魏思林一共教了你几首曲子?”
“大约五、六首。贝多芬的‘月光曲’,肖邦的‘波兰圆舞曲’……”她一口气报出来。
“你把肖邦的‘波兰圆舞曲’弹一遍。”汤玉安说。
她一脸为难样。
两个星期前,魏思林就把这首曲子教给她了,由于忙于考试一直没时间练琴而耽搁了下来;再说魏思林又没问她,也没急于让她回课,可能体谅她的原故,知道她抽不出时间练琴。
汤玉安喝了一口水,抽了一口烟:“魏思林拜没拜你为师学英语?他一直想学英语。”他似乎猜出她的苦衷,转了话题。
她摇摇头。
“这个魏思林……”忽然,汤玉安缄口。
她心里一阵颤动,急忙解释说:“是不是我的原故?没提这件事?”
“说对了。”汤玉安点头说:“魏思林有一个毛病,心照不宣。他晓得你明明知道他想学英语,见面后,你不提,他理解,你不愿意教他,或者不愿意接受他。”
“是这样吗?”她大吃一惊。
“是的,魏思林求人只求一次,不管你如何做,你答应了他就得去做,你答应他却不去做,以后见面,他不会再提起此事。”
“为什么?”
“不为什么。”汤玉安笑了笑说:“你若是有求于他,他答应你而没去做,这说明他对你有所成见,你们的友谊遇到了危机和麻烦。因为他是用他的哲理和理念来要求自己,同样要求别人。”话音停顿片刻:“有个故事,叫‘玉碎了’,这个故事明朗地阐述了魏思林的个性和理念。一块完整的玉,破碎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小心或者不小心,在他心里,这玉已经永远不会变成一块完美无暇的美玉了,即使你用最好的万能胶粘贴的严丝合缝,总有伤痕历历在目,让他遗憾!还不如把碎玉给抛弃。”
“不可思议。”她摇摇头说。
“话说回头,如果哪天,魏思林改变了自己的哲理和意念,那么他的末日也就来临了。”
“为何这么说?”
“魏思林最难得可贵之处——就是执著!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