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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谣II-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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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看向沙山,似乎想起什么,忽地一笑,可笑过之后,却是更深的失落。 
我隐在沙山的阴影中,身子一半犹浸在水中,再走两步就是岸边,却一动不敢动。霍去病也静静地立在我身侧,寂静中只听怦怦的急乱心跳,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 
骆驼喷了喷鼻子,从地上叼起一件衣袍,冲着我们藏匿的方向叫起来,九爷的手中迅速出现一个小弓弩,对着我们,含笑道:“不知是何方君子高人?” 
我仍然不想面对,霍去病却再难忍耐,笑着走了出去:“孟兄,我们‘夫妇’二人本就是寻你而来,不想却半夜相逢。” 
我也只能随在去病身后,默默走出。 
九爷看到霍去病半裸的上身,脸色苍白,一时怔怔,忘记移开弓弩。在我身上匆匆一瞥,立即转开视线,低头从挂在骆驼头上的袋子里抽了件袍子递给霍去病。 
霍去病刚说了声“不用”,又立即反应过来,袍子不是给他的。他扭头看向躲在他背后的我。我身上的衣服因为泡过水,此时全贴在身上。 
霍去病几分无奈地接过衣袍:“多谢。”转身给我披在身上。 
九爷缓缓收起弓弩,唇边带出一丝苦笑:“上一次,我也是用这把弓,在这个地方指着你。” 
霍去病侧头看向我,我拢着身上的衣袍,低头看着地面一声不吭。 
三人之间怪异的安静,我急欲打破我们之间的沉默,匆匆道:“九爷,我们是来看……孩子的。”孩子已经一岁多,我们却连名字都没有起。 
九爷眼中带了暖意,笑道:“未经你们许可,我就给他起了个小名,单字逸,我们都叫他逸儿。” 
霍去病道:“逸,既可解为隐伏遁迹,也可解为卓越超拔,这个名字很好,大名也做得,以后他就叫霍逸了。” 
大恩难言谢,霍去病虽一直没有说过谢,可他特意用九爷起的名字给儿子做名,对九爷的感激之心尽表。 
九爷看向我,好似对霍去病的意见根本没有听到,只是问我的意思,我道:“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他淡淡一笑,未在对名字多言:“我已命人把逸儿从天山接来,你们要去见他吗?” 
霍去病和我相视一眼,都心神激动,他沉吟了一瞬:“来回一趟,要明日太阳落山前才能赶回,时间耽搁太久。玉儿,你再忍耐一下,如果别的事情耽搁就耽搁了,可此事我不想出一点差错。” 
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见,我强笑着点了下头:“我明白,一年都忍了,这几日难道还不能忍?” 
霍去病和九爷交换了一个眼神,定声道:“玉儿,我向你保证,你马上就可以和逸儿团圆。” 
九爷淡淡笑着,眼中的落寞却越重,视线从我脸上一瞟而过,驱策骆驼转身离去:“那我等你的消息。” 
霍去病扬声问:“我们到哈密后如何寻你?” 
天山雪驼迅疾如风,转瞬间九爷的身影已远去,声音遥遥传来:“玉儿一进城自会找到我。” 
霍去病瞟了我一眼,却没有多问。这两人一见面,就若高手过招,伤人于无形,我小心翼翼地左躲右闪,却还是一不小心就被剑气波及。 
其实我压根儿不明白为什么九爷说我一进城就能找到他,所以也无从向霍去病解释,只得苦笑着思索,想尽快转开话题,却真的让我找到刚才没有留心到的话语:“咦?你这么知道九爷落脚哈密?” 
霍去病一征,眼睛看着别处道:“附近最大的城池就是哈密,所以我就猜他在哈密了。” 
“格尔木不也挺大的吗?” 
“玉儿,你见了逸儿,最想干什么?”霍去病不答反问,用一个我幻想了无数次的话题把我的心神引开,我心中虽有疑惑,但觉得他不说自有他不说的理由,不愿再深问,顺着他的意思,回答着他的问题。
逍遥
    霍去病打起仗来义无返顾,反倒对见逸儿的事情左思右想,唯恐有任何疏漏。每次我一问,他就细细分析各种潜在的危险。我觉得他太过谨慎,以至于有些杞人忧天,但考虑到他想见儿子的急迫心情不见得会比我少,遂克制着自己不再去问,静静等着他觉得准备好的一天。
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卫伉出了意外。
根据探子汇报,阿克塞附近有匈奴残余势力出没,霍去病却不愿多管。一则,他认为这些匈奴残军已经不能算作匈奴军队,他们都是战争中临场逃脱、违反了军纪的人,因为怕受惩罚不敢回匈奴,只能沦为盗匪,以抢劫为生,而捉盗匪是当地官府的责任,是西域诸国自己的内政。二则,他不屑去捉几个强盗。
可卫伉却显然不同意他的想法,为此还和霍去病起了争执,军中的下属左右为难,一个是卫青大将军的儿子,和太子亲密,还是霍去病的表弟;一个是骠骑大将军,如今圣眷正如日中天,两人虽然在争吵,可毕竟是血缘之亲,指不准一转身又和好了,连赵破奴都不愿意介入表兄弟之争,所以个个唯唯诺诺,能避多远就多远。
霍去病对卫伉忍让多时,实在不耐烦,冷声道:“现在我是领兵的将军,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等有朝一日你有那个本事领兵时,我自然听从你的命令。”
一句话把卫伉所有未出口的话都堵了回去,卫伉恨恨盯着霍去病,嘴里低低嘟囔:“毕竟不是姓卫,与我们根本不是一条心,父亲养大了一条狼。”
霍去病冷冷地盯着卫伉,一言不发。我暗叹一声,如果不是霍去病的血管里留着卫氏的血,十个卫伉也早被他杀了。
卫伉与霍去病对视了一会,忽地一笑,优雅地向霍去病行了一礼,“骠骑大将军,末将先行告退。”转身掀帘而去。
他和霍去病争锋相对时,我没觉得什么,可他刚才的一笑却让我背脊一阵寒意,总觉得心里怪怪,可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本以为事情就此算完结了,却没想到卫伉竟然胆大到私自带兵去夜袭阿克塞,待霍去病知道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霍去病气怒,“等他回来立即让他滚回长安。”
我和赵破奴相对苦笑,“还要他有命回来,阿克塞附近历经几千年的日晒风吹,形成特殊的地貌,沙柱崖壁交错迂回,自成迷宫,到了夜晚更是飞砂走石,如同厉鬼嚎哭,被当地人叫做乌尔苏魔鬼域,如果盗匪聪明地把他们诱进鬼域,躲在暗处射冷箭,不费吹灰之力,只怕就是全军覆没。”
霍去病骂归骂,人却还是要救。我想随去,可他执意不让我去,“我在几万匈奴人中都来去自如,你还担心几百个强盗能伤着我?我和赵破奴同去,营地中没有信得过的人,你帮我守着军营。”
他态度坚决,说得也有道理,我只能答应,“不管有没有救到人,一定要赶在天黑前退出乌尔苏魔鬼域。”
他笑点点头,策马要走,忽地一回身,凝视了会我,俯下身子,在整队待发的几百军兵眼前,亲了下我的额头,“很快就要见到逸儿了。”
“什么?”我顾不上害羞,满心疑惑地问。
他的马已如羽箭一样疾驰而出,滚滚烟尘中,几百兵士消失在天尽头。
从清晨等到正午,从正午等到傍晚,我的心越来越不安。在屋子中走了几个圈后,猛地冲出了屋子,刚翻身上马,就听到远处的马蹄声。
我心下一松,暗嘲自己多虑,这里不是长安,只要不是夹杂着亲情的权术阴谋,没有什么能羁绊住霍去病的步伐。
我匆匆迎上前,“卫伉安全吗?”
赵破奴脸色惨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也已经看到神情有些萎靡和惶恐的卫伉、还有脸色阴沉的任安。可任安的阴沉不同于往日,竟象那天霍去病射杀李敢后,他看向霍去病的神情,阴沉下透着隐隐得意。
我不自禁地退后了两步,声音颤着问:“去病在哪里?”
赵破奴低下头,沉默地让开路,众人也随着他的举动让开道路,两个兵士抬着担架小步跑着上前,霍去病毫无声息地躺在担架上,脸容苍白,一动不动。
我腿一软就要跪倒在地,赵破奴忙伸手扶我,一旁的军医探了霍去病的脉,匆匆道:“将军还活着。”
我扶着赵破奴的胳膊,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站直身子,“怎么回事?有多危险?”
赵破奴递给我用布包着的两只箭,“将军为了救卫候爷,冒险进入了乌尔苏魔鬼域,因为对方熟悉地形,我们很难找到他们的藏身地,里面地形狭窄,我们不能集团作战,只能分头迎敌,混战中,将军身中两箭,不是要害,但……但箭上有毒。”
我一时激怒悲愤,手下力量过大,两只箭被生生扭断,我随手丢了箭,转念间又用布包好。低头捡箭时,看到任安和卫伉脸上的一丝喜色一闪而过,刹那又露了失望。
我对赵破奴道:“麻烦将军让他们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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