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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事情了结之前，我一直对李勋甫的作为嗤之以鼻；但是，最后我终于明白了那份罗里罗嗦的电报之中隐藏的玄机——即提醒了孙桐萱的老部下张维天只有丽华这一点骨血，以便让贵为集团军总司令的他心生不忍，看在父亲壮烈殉国的份上，放子承父志、临阵杀敌的女儿一马；又突出了马文忠的名字，勾起孙桐萱的记忆，重拾马文忠父子的斑斑劣迹；而击伤一词又最大限度地弱化了这一事件的性质。而我更不知道的是，当调查组驾临之后，李勋甫是如何据理力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以至于热泪纵横数度哽咽····（其实，孙桐萱想起往事，念及旧情；早就作了指示，对丽华从轻发落。）】
“对了，秀泽，去和丽华谈谈吧！”见我抵触情绪颇高，他又意味深长地笑了，“我想，你一定会明白我这么作的含义吧？”
我茫然地点点头，走出门去。其实，我没有明白；我没有明白团座其实是让我劝解丽华，弱化她的仇恨，以便引起调查组的恻隐之心。因为提到马文忠时丽华那歇斯底里、手刃之而后快的情绪等于不自觉地在加深自己的罪行，为李勋甫对抗调查组增加障碍。可笑的是，我竟然把这次和丽华的见面当成了李勋甫良心未泯，让我们见最后一面····
不知为什么，我前往探望的第一个对象竟然是马文忠！
洁白的墙壁，素雅的床单，雪白的绷带，苍白的面容；马文忠置身于一个白色的世界里，安静而艰难地喘息着。很明显，他的心思不在这里；因为，我刚一出现在门口，他就伸出手，似乎想说什么。对于我冷漠的态度，他颇有些意外；握住我冷淡的手，他的眼泪一颗一颗滚落下来。
“告诉我，丽华没事！她会没事的，是不是？”
我不想打击伤痛之中的他，在临床坐下来，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马文忠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口气，不再说话。这么好的一个报复丽华的机会，马文忠会作何抉择；我偶尔用余光看看他，想尽力探究一些端倪。
急促的呼吸，痛苦的呻吟；但是，没有仇恨，没有幸灾乐祸。相反，此时此刻，他好像比我还担心丽华的安危。我苦笑一声，站起身来。
“怎么，要走了？”马文忠好像有些意外。
“是啊！团座让我去看看丽华····”
“那、那你告诉她，我、我马文忠不恨她，一点也不！相反，我一直在牵挂着她，思念着她。”他满是汗水的手一下抓住我的手臂，“既然你们已经完了，没有感情了；我想，你不会拒绝一个身受重伤、可能会死的人的请求吧？没有丽华，我的未来还有什么指望呢？”
“我想要是你的老婆、孩子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心花怒放的！”我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们、他们·····”马文忠突然笑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尖，“他们、他们····”
“够了！如果你不想把自己折腾死，最好安静点！”
“他们早就走了！那个臭婆娘看到父亲死后，我也随着完了，她穷奢极侈的放荡生活也成了过往云烟；就落井下石，带着孩子跑了，他妈的跑了、跑了·····”
激烈的发作让马文忠汗流满面，胸口的纱布渐渐发红；但是他依然大笑不止，直到医生们闻讯赶来，控制住他，展开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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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争吵
更新时间2011…5…18 20：07：01 字数：2092
离开奄奄一息的马文忠，我回到自己的住处，倒在床上；面对丽华这个我最为牵挂如今却成见最深的人，我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呢？
我实在找不到劝自己吃晚饭的理由，便信步走出屋子，向牢房走来。说来也巧，正赶上守卫用托盘端着饭菜要给丽华送；我接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所有人都识趣地走开了。我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放在那里吧，我不饿！”丽华头也不回，很是冷淡。
“吃点吧，折磨自己没有用。”
“是你呀！懦夫。”丽华回过头来，清秀的面容，复杂的眼神。
“你就那么恨我，丽华？”我放下饭菜，在地上坐下来。
“怎么敢呀！即为阶下之囚，谁复抗声而语···”
“我刚才已经见过马文忠了···”
“他还没死吗？”
“没有。不过，由于我无意之中刺激了他，让他差点丧命。”
“怪不得你哭丧着脸，闯祸了呀！”
“丽华，你不要总是对我冷嘲热讽，好不好？你明明知道我和你一样痛恨马文忠，不过····”
“不过他现在还不能死，是不是？谭秀泽，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是，马文忠有一万个理由该死，真该千刀万剐！不过···”
“不过为了自己的前途，你下不了手，对不对？”丽华站了起来。
“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说完？”
“有人堵住你的嘴了吗？胆小鬼！”
“我不是来吵架的，丽华！只是想平心静气地和你谈谈···”
“平心静气？说得多好听！你的父母还活得好好地，哪里像我？啊？你体会过孤苦无依的感受吗？我的大少爷！”
“你错了，丽华！我、我的父母并没有你想象地那么好，他们、他们很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我捂住脸。
“为什么？”丽华尽量装作毫不关心的样子。
“由于汉奸出卖···”
“是吗？但是，好像你对他们很是友好呀！比如马文忠？”
“公是公，私是私！我痛恨马文忠，但是，为了这身军服，我别无选择。”
“多美好的理由呀！马文忠就是穿着这身军服，把整个六十五团都出卖了！”丽华喊道。
“丽华，你怎么这么刁蛮任性？”我有些恼怒了。
“一个女儿为冤死的父亲报仇，作为受害者之中的一员，你不但不帮忙，还千方百计地阻挠，致使我的计划功亏一篑；然后又在我面前说出这么一番似是而非的道理来，最后却说我刁蛮任性？我真的很难理解呀，谭大班长！”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把我和马文忠一起打死？”
丽华鲜艳的脸上一时阴云密布，他欲言又止，恼恨交加；争吵之下，谈话被迫搁浅了。
寒风呜咽，暮色沉沉。我无可奈何地看着心上人，各种滋味一起涌上心头。分别了这么久，丽华真的改变了很多；原本丰腴的身材因为消瘦而显得更加高挑，昔日温柔多情的目光写满坚毅，曾经乌黑亮丽的秀发多了几缕灰白。历历往事又上心头，欢声笑语犹绕耳畔；一时之间，我竟然有种想哭的感觉。我脱下军大衣，走过去怜惜地给丽华披上，此时此刻，我还能做什么呢？但是，冻得瑟瑟发抖的她却把大衣扔在地上，依旧双手抱肩，楚楚可怜。我捡起大衣，再次给她披上，丽华抬起诧异而恼怒的双眸看着我，想要挣扎；但是，我一下子抱住了她，轻声抽泣起来。片刻的沉寂之后，丽华忽然猛地把前额顶在我的鼻梁上；由于猝不及防，我竟然摔倒在地上，鼻翼火辣辣地疼。
“请你放尊重点！”丽华冷冷地说道。
我没有回答，鲜血顺着我的指缝流出来；丽华没有脱掉大衣，却从身上取出一块粉红色的手帕，扔了过来：“对不起！我不喜欢这样。”
“丽华，我们是这样继续像小孩子一样闹下去呢，还是平心静气地把各自的理由和苦衷倾诉出来呢？”我问道。
“那我先问问你——我爸爸待你怎么样？董叔叔对你怎么样？你和六十五团的弟兄们又相处得怎么样？”经过这么一阵折腾，丽华平静了下来。
“恩重如山，视如己出，亲如兄弟。这三份感情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的。”
“说得好听！当把这一切全部毁灭的罪魁祸首站在你的面前的时候，你却无动于衷；而当那个混蛋死到临头的时候，你竟然还大方地救了他····”
“不，丽华，我不是个懦夫！我心里的仇恨一点都不比你少，杀死马文忠一度成为我活着唯一的目的和动力。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又回到了部队，带着深深地忏悔又穿上了那身军装···”
“然后又碰到了你这个知己？”丽华嘲讽道。
“不，我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头狡猾的豺狼。但是作为一个军人，我觉得抗日救国是我们首要的责任；和马文忠的恩恩怨怨，完全可以等到战争结束，我们脱下这身军装之后。你认为呢，丽华？”
“但是，我却等不到那美好的一天了！”
“为什么？！”
“你不是说日本人是我们的头号敌人吗？为了这不共戴天的仇恨，我终究会战死沙场。我知道这个时候找马文忠报仇很不理智，但是，当我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