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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扫北-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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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来再往前走,路过一段河套地带。沟沟岔岔全是水,道路泥泞难行。邱福领着一支军队在前边开道,燕王督着大队在后头跟着。没吃的怎么办呢,一路之上买粮,把随身带的银子几乎都花净了。燕王一边走一边计算,再这么走两天,就什么也没有了。怎么办呢?燕王的心里跟油烹一般,低着头,这马哒哒哒无力地往前走。眼前出现一条大河,两旁的芦苇长得挺高,往前一瞅,多远也看不到人家。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芦苇里头“叭!吱—;—;堂啷啷!”连响箭带串锣就响成了一片,把燕王吓了一跳,三千军兵都站住了。与此同时,就见芦苇丛中跳出七八百人来。这些人都是绢帕幧;头,黑灰抹脸,手中拿着刀枪,看这样子,都在二十岁往上二十五岁往下,一个个精明强干。为首的两匹马上坐着两个人,这两个人虽然也抹了黑灰,但还能看得出是一个黑脸,一个红脸,每人手里都端着一柄夹钢板斧。就见这两个强人马往前提,把大斧子一晃:“呔!不要走了,给我站住,哇呀呀—;—;”
燕王一看,遇上劫道的了。怎么办呢?他正在踌躇,邱福主动请令:“千岁,您别害怕,这都是乌合之众,待小将把他们撵跑也就是了。”燕王心里明白,咱们这些人哪个能打仗?都比不了这些土匪呀。到了现在咱们谁也惹不起,还得说好的,摆手止住了邱福。
燕王双脚点镫,马往前提,来到这两个土匪头子的面前。勒住坐马,满面赔笑,冲着这两个人一抱拳:“二位辛苦了,小王这厢有礼了。”
两个强盗头子四只眼珠子一瞪,上一眼下一眼看看四殿下:“你是什么人,点头哈腰,嬉皮笑脸,你要干什么?”“二位,话不能这么说。我姓朱,我叫朱棣,乃是当今皇上的四殿下,受封燕王的爵位。这一次我领兵带队要赶奔北平,前去戍边,不期我们狭路相逢。望求二位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二位如愿归顺,小王可奏明朝廷,加封你们的官职,你们也成了国家的命官,军队也成了官军。如不愿归顺,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也决不深究。二位看怎么样?再者一说,你们是江湖好汉,打家劫舍,也许情有可原。但是你们劫的是行商客旅,能截国家的军队吗?这本身就是不赦之罪呀。何去何从,望二位深思。”
燕王话音刚落,只见两个强人相视一笑,黑脸大汉高声说道:“慢说你是四殿下,就是皇上也不行,我们不听这一套,我们就靠劫道为生。什么朝廷的王法,统统见鬼去吧。朱棣呀,废话少说,看你这个人也挺聪明,你就放明白点,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留下,光着屁股过河,咱算一笔勾销,没有话说;倘若不听我的命令,你来看哪!”他把板斧抡开,挂定风声,只听“喀嚓”一声,一株碗口粗的大树被他一斧拦腰砍断:“我让你在斧下做鬼!”
燕王看到这,知道光说好的是不行了,一伸手,从乌翅环得胜钩上把大枪摘下来了,他抖大枪高声断喝:“土匪,毛贼!再不听良言,我枪下可无情!”
这俩土匪一看,相视大笑:“哈哈哈,小白脸,怎么,你还想动武吗?好嘞,不宰了你,你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你就过来吧!”黑脸大汉催马抢斧直奔四殿下,两个人就在河边上战在一处。
朱棣觉着自己不含糊,一伸手差多了。就见这位黑大汉把大斧抡开,雪片相似,嗖嗖嗖寒光缭绕,愈战愈勇,把朱棣累得吁吁带喘,十几个回合过去,便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朱棣一看不好,三十六招走为上计,他投转马头顺着河边落荒而逃。邱福见燕王败阵,催马晃大刀直奔黑脸大汉,被那个红脸大汉舞动宣化斧战住不得脱身。要论邱福的能耐,这红脸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现在既挂念燕王,又担心军兵,回头一看,三千军兵被这帮土匪一哄而散,剩下车辆马匹、军需用具,全叫人家给截去了。邱福不由得叫苦连天。精力一不集中,一个没注意,被红脸大汉一斧把他的盔缨削掉了,邱福也是拨马而逃。
单说燕王朱棣败阵之后,催马没命地奔逃。要说朱棣骑的黄骠马,也是一匹宝马良驹,可是有一样,这些日子人不得战饭,马不得草料,宝马填不饱肚皮也跑不快呀。冷不丁这么一跑,这马四蹄抽筋还跑不快。跑出没有五里地,马失前蹄,“扑通!”整个把燕王从马上给掀下去了。这一下可把朱棣给摔坏了。枪也撒手了,脸也战破了,要没有头盔护着,恐怕把脑袋都摔漏了。燕王就觉着“嗡”的一声,轱辘轱辘,在地下滚出有一丈多远,想起来也起不来了。正在这个时候,那黑脸的强盗也赶到了。说时迟那时快,马到跟前他把大斧子往空中一举:“朱棣,你就给我死到这里吧!”欻;!抡斧就往下劈。
就在这一刹那,燕王想起点事来。想什么呢?临死我也得把话说清楚,我也得落个明白鬼。就这么糊儿八涂地死了,连自己都对不起呀!假如说要有阎王爷的话,问我是怎么回事,我都难以回答呀。想到这儿,朱棣强打精神喊了一嗓子:“等一等。斧下留情,小王有话要说。”“你有何话讲?”“咳!英雄,咱这么办。你说你是劫道的,我是过路的,咱们把官不官的先放在一边,你不就是为这些东西吗?如今我败下阵来,把东西都答应给你了,一人怕了一人也就是了,你为什么非得要我这条命呢?难道说你们绿林人做事都非做得这么绝断不成?我跟你远日无冤,素日无仇,这是何苦呢?”
黑脸强盗闻听此言,往左右看看无人,把大斧子往身后一背:“嘿嘿,殿下,你怎么糊涂啊,干脆,我让你当个明白鬼,就跟你实说了吧。我们俩呀,根本不是什么山大王,这哪来的土匪呀!你没看我们脸上都抹着黑灰吗?我们都是国家的将官,这是化装改扮哪!我姓张,名玉,祥符人氏,在京营殿帅韩金虎手下任事,官拜指挥金事;那位红脸汉姓王名真,咸宁人氏。也在韩大帅帐下供职,官拜右护卫。我们这是奉了皇后的密旨,韩元帅的令箭,在此截杀于你,你死了也别埋怨我们,这是上命难违呀,你到阎王那儿可别合我们,就告马皇后和韩驸马得了。话已给你说清了,你就死到这儿吧!”张玉说着话又一次抡起大斧,朝燕王砍去。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呀—;—;呔,住手!我看你敢砍王驾千岁,某家到了。”就这一嗓子,好像晴天一个霹雳,说时迟那时快,声音一落,连人带马就到了。这马像旋风一样,卷到张玉的马前,把掌中蛇矛枪一晃,“欻;”就是一枪。
张玉一看,如果斧子落下去,自己这条命也就交待了。赶紧把板斧抽回,来个怀中抱月往外招架:“开呀!”铁矛和板斧碰到一块儿,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你说这一下能有多大劲,把张玉震得栽两栽晃两晃,嗒嗒嗒,战马倒退了七八步。他强打精神,双腿夹紧马的两肋,这才没掉下去,急忙勒住丝缰,“什么人?”甩脸观瞧。
他看哪,燕王也没闲着。双手拄着地,长起身抬起脸,也要看一看。一看来的是个黑袍小将军,人长得黑,马也黑,使的家伙也黑。就见这个人平顶身高八尺左右,圆盘脸、方脑门、扫帚眉、铜铃眼、塌鼻梁、方海口,光嘴巴没胡。头顶镔铁盔,体挂镔铁甲,外挂皂罗袍,胯下乌雅马,掌中蛇矛大铁枪,背后鹿皮套里背着一条打将铁鞭。燕王不看则可,这一看可把他乐坏了。来的这个人是谁呀?正是小太岁常衡。
书中代言,常衡是谁呀?乃是开明王常遇春的孙子,郑国公常茂的侄子,平乡侯常胜的儿子。他这是从哪来呀?咱还得再交待几句。这小太岁常衡也是生性暴躁,爱打抱不平。马兰、韩金虎等奸党的家奴,狗仗人势,横行不法,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只要被常衡碰见,常常被常衡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常胜夫妇深为担忧。后来夫妇俩又发现朝纲不正,功臣宿将常遭陷害,为了保住老常家一点血脉,决定让常衡到北平府找他二叔郑国公常茂。常衡听说不让他在南京了,要他到北平去,心里甭提多高兴了,赶紧收拾收拾行囊,带着川资路费,还有一个家人常忠,就偷偷地离开了南京。谁知道常衡走到半道,就听说京城里发生事了,说是左丞相胡惟庸要谋反,朝廷捉拿参加谋反的逆党,许多功臣都成了逆党,老常家也被牵连进去了,还要画影图形捉拿在逃的人犯。常衡闻知此事,真是痛断肝肠啊!他顶盔贯甲,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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