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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施恩般的话令李李翔笑起来,一边愤怒着颤抖一边笑着,怎么看也觉得怪异。“我是不是要叩拜说谢主隆恩。”
紧抿着唇,朱利安不觉他有错,但李李翔不同,所以他破例解释给她听:“是你先不对的,谁让你竟与我的臣下交易,幸亏他没同意,要不我会让他丢官弃爵,生死不能。”
李李翔脸上浮现不知是同情、鄙夷还是无奈的表情:“朱利安少爷,你还没长大吗?”
“别说我长不大,我现在已二十一岁,已是可以为自己一切行为负责的成年人了。”心中升起愤怒,他是比她小,但不要再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孩子。
“那你从未不安过吗?”李李翔冷冷地看着那绝美如神般的脸,“你未曾愧疚过吗2你未曾怜悯过吗?你未曾宽容过吗?你未曾恐惧过吗?”
“……我不需要那软弱和负面的情感。”
“是呢。”李李翔像是得到正确答案般地轻笑着,“谁让你没有心。”
朱利安神色没有改变,却因李李翔眼底的憎恨,在她认为不存在的部位,仿佛被什么轻刺了一下,微微疼了疼,而后那种痛缓缓慢慢、浅浅柔柔地淹没全身。
“啊啊,为什么会这样呢。”李李翔力气用尽般坐回椅子上:“无论有多讨厌你,还得和你呆在一起,自由莫非一定要用生命来换取。”
“你若想那样也无所谓。”心口疼痛加深,明明是不见血的小手术,却像开了一个大洞般撕裂心肺,“反正我也会陪着你。”
“真不明白你说什么。”轻咳一声,李李翔无聊地把x光片当飞盘抛扔向房间的另一边。
“我的心脏也加了‘真理之锁’,禁句是——永远不能离开李李翔。反悔的时效同样是八小时。”
李李翔愕然转头,四目对视,了解到朱利安眼中是无任何波动的认真时,她猛地抓起茶杯就朝他头上砸去,破口大骂:“我以为你只不过是长不大的小孩而已,谁想到你是心理变态啊,连自己都伤害!”
瓷杯碎裂,茶水和着血水沿着额角流下来,滴在白色的衣襟上,触目惊心。
朱利安露出痛苦的表情,伸手捂住额。
“陛下!”心惊胆战躲在墙角的汉莲娜失声尖叫起来,大门突然打开,是青岚觉察不对地冲了进来,第一时间便发觉他所保护的陛下竟然受伤见血,充满杀气的眸子直觉得看向李李翔,针般的杀气猛然由外衣渗入肌肤,毫无心理准备的李李翔惊吓地向椅背靠了靠。
“谁准你进来的,出去。”朱利安皱眉喝止道。不知道他在和李李翔谈话吗?这样冒失地撞进来打扰,真的一点也不懂规矩。
青岚止住脚步,陛下额上的伤——他的转身变得迟疑。“陛下,你需要止血,咦?你脸上好像还有一道血痕。”
“这伤没事。”用袖口在额角胡乱擦擦,朱利安硬撑着说不痛,“因为分开太久,我都忘了你一生气就会乱打人,好久没试过这么疼,真的非常怀念呢。”
雪白的衣袖沾上斑斑血迹,李李翔原本心慌意乱的移开目光,但在听到朱利安的话后又回瞪向他,连疼都怀念,不是变态是什么。
“李……李翔。”还是叫不惯这个名字,“如果你讨厌束缚,那么我和你绑在一起,试试被束缚住是什么滋味。
“真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啊。”朱利安以为他心口也加了“真理之锁”便可威胁她了吗,李李翔手抚着额,头痛欲裂:“如果我留下来也是我自己怕死,绝不会因为你的缘故。”
“只是这样便好,只要留下来,不论因为什么我都接受。”朱利安手遮住面容低语着。
李李翔心中突然升起了空洞又悲怆的感受,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明明不知不觉受伤害的是她,他凭什么作出一付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累了,想休息了,请你们都出去吧。”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疲累,被囚入宫中的每天都会经历惊吓、惊异、惊悸的事情,不过才短短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却恍若隔年。
没有多久,屋内便响起窸窸窣窣的衣料轻响,而后脚步声渐渐远离,低嘲一笑,李李翔放下抚额的手,睁开眼睛,眼角却瞥见一抹裙摆,吃了一惊。
抬眼看向汉莲娜,李李翔脸色发白地问:“你怎么还没走?”
“小姐,我还要留下来收拾东西。”
汉莲娜蹲下身收拾茶杯的碎片、砸得变形的书、及不知飞到哪里的光片,地毯有茶渍和血迹,清理起来不会很轻松。
李李翔也蹲下来帮忙,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其实一直都很能控制自己的脾气的,吓到你了吧。”
汉莲娜沉默不语,她当然吓到了。没想到竟有人敢打陛下,被打的人反而一点也不在意。
“我啊,一直梦想着一生能徜徉在星海中,犹如骨头中空的生物般,并不属于陆地,只能在宇宙中邀游。”李李翔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汉莲娜说这些话,也许只是因为无聊才扯出一个话题吧,“原本梦想很容易便实现,原本很容易,却因为身体变得太差……视力不行,臂力太弱,连在飞船上打杂都没办法。一直一直想着,如果在梦想实现之前没遇到他便好了,一直一直一直想着也许我以前经历的全是醒梦,只要眼一睁,梦便醒了,所处的世界是没有朱利安少爷的世界……”
“陛下对你不好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李李翔对陛下有多重要,她这样说陛下太可怜了。
“好?这种随意在别人身体内加上锁链的事情我并不是第一次遇到。”
第一次知道手腕上的镯子有什么作用时,她几乎感到脚下的土地裂开,坠向无底深渊的恐惧悸伯感。而这第二次,她只觉气愤而已,莫非连这种事情都容易习惯吗?
“你不明白吗?人最大的危险是专权、偏执、狂热以及愚蠢,因稀奇便独占、因偏执而毁坏、因狂热而追逐、因愚蠢而只认为自己正确,这几点朱利安少爷都占全。你能明白吗?不能以自己的意志在世上生存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不,我不明白。受陛下恩宠是极为荣耀的事情啊,你应该感到极为荣幸才对。”
是谁说过,对事件本身的发生更令人震撼的永远是人们对发生事件的看法,李李翔几乎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来表示听到汉莲娜这句话的感想。
“也可以这样认为吗?”李李翔虚幻一般地笑着,“但我并没有回应这种恩宠的义务哩。”
吃晚饭的时候没见到李李翔,等工作结束后回寝室时,隔壁的房间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小心地推开门,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人类的气息。
她到哪里去了呢?
汉莲娜应该在她身边,所以不用担心,而且还有“真理之锁”锁住,她不会再逃走,如果紧追不舍的话,一定又被她所厌恶呢。
慢慢地踱回自己屋内,朱利安呆呆地坐在床沿,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隔壁有走动的声响,李李翔回来了啊。弯下腰才把靴子脱掉,又突然听到脚步声向门外走去,觉得有些不对地,他连忙抓住靴子又往脚上套,一跳一跳地跑出房间,却看到长走廊底端,汉莲娜抱着一床白色的羽被正要下楼梯。
“汉莲娜。”朱利安不觉高叫道,“你去哪里?”
“陛,陛下。”汉莲娜没想到这么晚陛下还没有睡,她连忙行礼,有些结巴地说道:“我送、送被去,因、因为夜有些凉。”。
宫内经常行走的路两旁每五米远就埋有感应的圆灯,随着走动,地面上的灯一颗一颗在身后延展着,在黑暗中犹如银河一般幽幽发亮。
“小姐下午的时候是与安达子爵在一起摆弄花草,吃过晚饭后,小姐又跑进书房,看书一直看到现在,然后她说今夜就留在书房睡。我见书房内床小被薄,便又回来拿了一床被。”
说真的,侍候李李翔小姐,除了每日跟她乱跑外,实在是一件极为轻松的事情,小姐即不会刻意刁难、也不会有诸多要求,绝大部分小姐在做事时,根本都忘了她在身边,她要做的,只是不要出声打扰便行了。
走近书房时,汉莲娜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四面墙壁全摆满书架的书房内散发着一种幽清书香,红木书桌上一片凌乱,但是并没有人,汉莲娜悄悄推开书房内的小门,抱着被子走了进去。
书房休息间里灯火明亮,单人床上和衣蜷着一个人影,朱利安轻轻地走过去,不觉失笑。
李李翔微张着唇酣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