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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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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那段记忆我是没有权利去评判的,因为那时我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虽然现在有了,但我对当时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即使有能记着的,我也不知道记的是不是就是正确。
所以我真正有资格去评论的是从清理走资派、当权派开始的。二伯是村支书,那时他却整天要戴着高高的纸帽子,在一群人的推搡下去游街。二伯家的墙上被刷满了标语,二娘每天都哭丧着脸,一听到街上有敲锣的声音,就吓得浑身发抖。尽管爸爸声明和二伯断绝兄弟关系,可我们家还是没有免遭牵连。我不能戴红袖章,不能和别人一起去串联,他们不允许我加入他们的队伍,所以我没有在我们的伟大领袖活着的时候到天安门广场去见他,我见他时,已是在他逝世二十几年后了,那一刻我在外面,他在里面。
那时的斗争让人防不胜防,昨天我记着毛蛋他爸还押着二伯游过街,今天他们家的墙上也被刷上了标语,毛蛋他爸也戴上了纸帽子,脖子上挂着纸牌子,在一群人的推搡下,沿街游行。我听说是毛蛋有个什么堂爷爷在旧社会到南洋去当了劳工,现在有人说他是大资本家了。后来一次我回乡下见过毛蛋,问他那个当资本家的爷爷的事儿,他气的说,“我也一直都在找,如果真能找到,我现在也不用这么受穷了。”我想他是不可能找到的,因为他根本也没有那做资本家的爷爷,或许他爷爷早在一次劳工暴动中被军警打死了。
那段岁月,我真的不想回忆,因为现在想起来,那就是一场梦,甚至还不如一场梦。那时候的人其实都应该是死的,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思维。到今天我才真正感觉到那段岁月的沉重,但我不是因为它给我们这一代人造成了伤害,而是那些年毁了我们整个的国家,直到今天,我们始终都没有走出它所带来的桎锢。
真正的生活是从改革开放开始的,那时我的儿子都已经上学了,我也通过努力在这所城市找到了工作,在机床厂当了多年的工人了。那一年的确很热闹,农村的地都分给了老百姓自己,想种什么他们自己说着算,而且收入也是他们自己的。城里更热闹,东西再也不用凭票买了,什么布票、肉票全都不需要了,只要你有钱,你就可以去买。所以在一霎那,钱这个我们以前最不屑一顾的东西成了最硬的通货。我的钱是固定的,就是每月的工资,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它收入了。不过我一点儿也不羡慕,钱多了也不是件好事,说不定哪天再定成分,钱又成了区别革命同志和阶级敌人的标准。
我住在城里的“棚户区”,那也是很不容易的,像我这样的外来人口,能有个住处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想起分房这件事,我就觉得一阵的自豪,这可能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这只是两间平房,很旧很老了,是以前的工人分房时交出来的私房,他搬楼房了,自己家的平房当然是要捐献给公家了。按照当时的排名,我是分不到房子的,所以别人都在忙前忙后,急着向厂长家送礼时,我一点儿也没着急,我想,我急也没有用,还没我的份儿。可就在分房子的前夕,不知谁得到消息说,厂里准备盖一栋楼房,今年就要破土动工,有了这个消息,能分到房子的人都开始沉默起来,他们想的当然是能分到楼房多好,谁还会要这旧平房。我不这么想,因为我知道我的身份,我不能和别人比,也别想那么多,能搬出这集体宿舍,有这平房也就不错了。所以等报名结束时,名单上就我一个人,房子自然而然是我的了。当时有人说,真傻冒,等着分楼房多好。只是事情和他们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厂里并没有盖楼房,因为厂里连工资都快发不出了,还哪儿来的钱盖楼房?厂子的效益大幅滑坡,原因是我们的产品卖不出去了,国外的产品技术水平既高,价格又便宜,一下子将我们的市场完全占领。
我印象最深的是厂长的脸,从那天开始就再没有见他笑过,几个月后他被调走,同事传言调到局里出任什么领导去了。后来我见过他,那是他走后好几年的事了,我在街上碰到他,他骑着一辆“大金鹿”,见到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问厂长上哪儿去,他说没事儿,去买点儿菜。再后来,同事们都纷纷传言说,老厂长并没有升官,他把一个厂带垮了,又怎么可能升官呢?上面把他调走后给他安排了个闲职,没几年他就退休了,现在他在农贸市场贩卖海产品,有人在那儿见过他,穿着中山装,拿着一杆称,在那儿卖扇贝。我觉得这可能是真的,因为我见他那次就觉得他身上一股很浓的腥味。同事们都在感慨,想当年这也是风云一时的人物,出入做的都是进口轿车,现在他只能骑自行车,去做了一名小贩。可生活就是这样,你必须要活下去,所以为了钱,没有什么不能干的。
第三章
    好了,不说别人了,再说说我自己吧。厂子换了厂长,也没有扭转局面,这种局面也不是换一个人就可以改变的。但新厂长上任总是要烧几把火的,这第一把就把我烧焦了。他的第一项举措就是清理合同工,我虽然年纪一把了,在这厂里也干了十多年了,但很不好意思地是,我还是合同工,因为我不是城里人,我是乡下人,所以我不能是正式工。结果我是首当其冲,成了第一批被解职的工人,那时候还不兴下岗这个说法。就这样没了工作?那怎么行?一家老小怎么办?
回到家中和妻子一说,妻子一脸的慌乱,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无论如何她一个人是撑不起这个家庭的重担的。妻子说:“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我说:“我怎么会知道呢?”妻子说:“那别人是什么意思?”我说:“还能有什么意思?厂里和你解除合同了,你就得走人了。有几个在骂的。”妻子说:“说这个有什么用。我看你还是去找找你们厂长吧。”我说:“找他干什么?”妻子说:“你怎么这么笨!现在兴这个,我们去买点儿东西,你带着到他们家,就说看看领导,领导肯定会客气地问你和家里的情况,你就说的苦一点儿,能多苦就多苦,尽量让他能留下你。那么大的厂,多一个少一个根本就没什么。”
妻子给出了主意,我就得去办,妻子陪我去买的东西,我从来没见她那么舍得花钱,妻子是个很会勤俭持家的人,那天她的举动让我吃惊。看着她烟酒糖茶买了一大堆,差不多花了她一个月的工资,我拉住她说:“你这是怎么了?下个月不打算过了?”妻子说:“如果这件事办不成,我们这一辈子就没法过了。”妻子的话不是危言耸听,我也一直都在犯愁,这下来后干什么去呢?我没有技术,在厂里就是干体力活儿,再去找别的工作,肯定没有厂子会要,虽然现在做生意是一片繁荣景象,但我还自知自己没有那个能力,我一不会说,二不能道,三不会耍滑,四不…,总之我知道自己没有经商那条件。
我永远记得那一次,那是我第一次去领导家送礼,就连我当年入厂时也没有这样。入厂时纯属一个机遇,当年当别的人都手揣红宝书全国各地去串联时,我只能留在家中,种地我是没有兴趣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面朝黄土背朝天,那种生活我是很厌烦的,看着父母的这一生,我就知道了。所以我决定进城,那时村里也乱七八糟的,也没正经事儿做,父亲说你要进城就去吧,不过自己可要小心点儿,别去做坏事。这是我记忆中父亲最亲切的一句话,在家时他不是打我就是骂我,仿佛我就没有让他满意过,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他亲生儿子。但当我真的要走时,我才发现,原来他是爱我的,只是他的爱不知怎样去表达,他那样做也是恨铁不成钢。
城里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小心奕奕地躲着街上冲来冲去的人群,据说两个派系的争斗是非常激烈的,经常在街头发生火拼,所以你无时不刻不得睁大眼睛,因为他们打起来时是根本不分人的,他不管你是行人还是百姓,都会把你当作是对方的人。曾经有人对我说过,他那一次无意撞上了,结果被一个派的人打倒在地,他刚从地上爬起来,另一个派的人上来又是把他一顿臭打,他还掀起衣服让我看他背上的伤疤。
我没有地方去,就在街上瞎转,后来就转到了现在的厂子门前,我看见门口贴着一张大红纸,看样子不是标语,因为字很小,我要走近了才能看清楚。那是一张招工启示,上面写着厂里要招几名搬运工,凡是有力气能吃苦的都可以报名。干上这份工作后,我才知道这样的好事儿为什么会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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