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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子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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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喝多了。便给张主任施了个眼色,张主任站起身道:“时间不早啦,明天李主任好象还有手术,元涛,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看就到这儿结束吧。”

“不,我还得敬您和李主任个酒……张主任,我没醉,别人都叫我酒漏,我没醉,来来,坐下,再喝一个。”

李东明摸摸肚皮哈哈笑道:“元涛,你还真挺会隐蔽,怎么在一起工作了这么多年,我就不知道你是酒漏,好,今天我就捞捞实底儿。”

“嘿嘿,李主任,师兄哪里敢和您比量,他那是吹牛。我看,咱还是鸣锣收兵吧。”我把头凑到李东明耳边殷勤地提示:“我瞧他喝得差不离啦……您看……”

“不,不是吹牛。李主任,喝……”

师兄这次心情抑郁的放量,导致他连续三天头重脚轻,脑袋抽风似地发晕发涨痛疼,虽然天天灌醒酒汤,也不见成效,我担心他酒精中毒,好心催他去查查,师兄不悦地说:“有什么好查的,过两天就好了,不就是喝了点儿酒吗?你以为我真没喝过酒啊,比这个多的我也喝过。”

我一直在琢磨,为什么有的人成功,有的人失败,成败的关键似乎并不只在于人们是否知道该如何做,而在于他们做了没有,不要欺骗自己,说你不稀罕成功,成功使你快乐,失败使你沮丧,人的天性决定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成功,只是各人所追求的目标不同而已。

我坚持不懈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全力奔跑,虽然有时力不从心,有时灰心失望,但我相信只要度过了艰难的极限区,等待的必将是欢欣的终点站,胜利往往溃败在踯躅不前的优柔寡断中。

我孜孜不倦地在动物身上尝试趾骨移植手术,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周前对一只猴子的小母指进行的趾骨移植手术成活了。安华象发现新大陆一样招呼李东明和曲凡生去看时,我心里一片激动和潮湿,小心翼翼地看护着这个小小的指节,象守护着自己刚孕育出的婴儿。今天是8月9日,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在台历8和9这组数字上重重地画了个蓝色的圆圈,并郑重其事地写上“猴子的手指接活了”。我本来想写的是“猴子猴子我爱你,就象老鼠爱大米”。我太兴奋啦,兴奋象开锅的爆米花,喷溅而出。我努力控制住面部表情,怕得意忘形顺着嘴角溜出来,显得太轻浮,我还担心自己的快乐无意中被别人窥去,似乎别人窥探的越多,幸福感就会越少,这种快乐是不能和周围的人分享的。我又发现原来8月9号是我阴历的生日,今天是个好日子,我默默哼起这支歌。

真可谓双喜临门,要怎么来庆祝呢?我首先想到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艾艾,她无论如何都会发自内心地为我高兴,她的兴奋比我的兴奋来得高来得猛,象充足了氢气,飘飘地一股劲向上蹿,艾艾的快乐更能感染和启动我的幸福感,瞧着她动人心魄的小酒窝,我往往神魂颠倒……

真想她啊——。

济南那个雨天里的相遇,就象一把手术刀,不但没有削弱我对艾艾的思念,反而在记忆之门上割了道不能愈合的伤口,爱意象汛期来临伴随着阵阵疼楚,终日纠缠不休。爱和恨是一对孪生兄弟,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可我从来没恨过艾艾,包括当我听到她要结婚的消息。我至今不敢正视,我在偷吃和艾艾相守那个男人的醋,吃得很凶,我甚至后悔那天放她走,如果我留住她或者占有她……我这样后悔着……

 
我用食指摸了摸艾艾在肩膀上留下的齿痕,疼,这丝丝拉拉的疼感激荡起难言的快感。艾艾,原来思念是个魔术棒,它可以把痛苦变成快乐,把快乐变成痛苦。有时,工作着或和别人说着话,大脑会突然一片空白,白茫茫的,思绪的触角被困住,窘迫或窒息,塞满了苦痛,我愣着神,发着呆,忘记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对你的爱让我失魂落魄,只是我不敢承认。我后悔当时没狠狠地咬你一口,让你也象我一样伤心难过,而不是陪着另一个陌生的男人纵情欢笑。

你会和他纵情欢笑吗?醋意再一次袭击上来,我恨恨地咬住舌尖。

我要给艾艾打个电话,这个念头象火苗燃烧上来,泼都泼不灭,我多想亲口告诉她:“想你想得我心痛。”以前听到这样的话,总会觉得很肉麻,可现在却想千遍万遍地重复“想你想得我心痛。”

东方红高昂地唱起来,吓了我一跳。

“你好。”

“生日快乐。”

不会吧,怎么可能,我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地叫:“喂喂……”

“在呢。”

“真怕这个声音突然消失,或者纯粹是想你想成的幻觉。”

“傻。”

“嗯,傻得差点掉豆子。”

“唉——”浅浅的叹息。

我的心揪了一下,慌乱地问:“怎么啦,艾艾?”

“没怎么,很久没听到你的甜言蜜语啦,我……我有点激动……你……你想不想见我?”

“想啊,当然想,想得不行。”我口不择言地说。

“晚上在宿舍等我吃饭,要给你个意外惊喜。”

“你不会还没离开济南吧,这不可能……”

“不行,有人叫我,我还有点事儿,先这样吧,记得等我啊……”艾艾急急地扣了电话。

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就到。”不会是:“想艾艾,艾艾就来吧。”天底下有这样的美事儿?老天真是有眼啊,能窥探别人的心事。不过,我感谢老天理解我,能够让我再次见到艾艾。听到她的声音,所有的痛苦和忧郁就变得微不足道,其它的人和事,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我只记得“今晚艾艾要来”,似乎这一点足够让我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我神经错乱地反复验证刚才所接到的电话是不是幻觉,我翻看手机记录,几秒钟前的已接电话记录里的确有个陌生的号码在那儿愉快地闪动。我笑啦,笑得正得劲,杨丽丽匆忙地跑过来说:“江大夫,快快,急诊室接了个外伤病号,元涛让你过去帮忙。”

“好,我马上去。”

伤者是个十五六岁的中学生,横穿马路时被一辆摩托车挂倒,造成胫骨和腓骨粉碎性骨折,病号送到急诊后,立即送进手术室,我很快进入状态,一门心思都放在手术上。处理完这个病号已是傍晚七点多,隔离衣汗漉漉地湿透了,肚子咕噜咕噜直叫,我先去冲了个澡,出门正好碰到病号家属张罗着请客,师兄情绪很高,要我一起去。我这才想起和艾艾有约,糟糕,她不会在宿舍外面等得着急,一生气跑了,想到这儿,清爽的身子上又密密麻麻地冒了层汗。我顾不上师兄的挽留和恼火,打了个招呼一溜烟地向宿舍撒脚狂奔。

呼哧呼哧呼哧——

宿舍门口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热汗沿着鬓角往下淌,除了偶尔沸起的几声蝉鸣,一丝风没有,楼道里黑暗寂静得让人发呆,失望刹那间铺天盖地,压得我喘不动气。艾艾没等我,我掏出手机看看,上面也没有打入电话的记录或留言。她走了,她肯定走了。我打开宿舍门,把汗水纠缠的汗衫扒下,光着脊梁仰躺在床上,身子摊软如加了水的泥巴,再也记不起早上的兴奋,记不起今天有个人过生日,记不起兴奋冲昏头脑时曾忘乎所以地吹过口哨。

爱情就是精神的肋骨,没有了它,大脑的某些中枢机构就会瘫痪。

压抑的痛苦难以隐忍,我差一点就呻吟出声。

“咚咚”门上响起两声轻啄。是艾艾来了吗?她不是走了,而是还没有来,阳光又一次洒满抑郁的胸膛,快乐象春天的小鸟,重新煽动起翅膀。我一个高蹦起来,跑过去开门,一个人气喘吁吁地撞进来,整个身子就扑到我怀里,泪珠扑簌扑簌滴落在我赤裸的肩膀上。

我用双臂支撑起眼前这个女人的身子,她又重新扑到我怀里,泣不成声地说:“怎么办,怎么办?江北,我该怎么办……呜呜……”

“发生什么事儿啦,丫头。”

“我妈妈病了……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别着急,去医院看过吗?”

“看过,呜呜……”

“不哭,听话,丫头。是不是需要住院,你担心请不下假来,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不是。”

“那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妈妈得的是胃癌……晚期,……呜呜……妈妈若是死了,我也不想活啦,江北,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我本能地抱紧雷雅文细弱的身子,用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肩头,小雷在我怀里抖动着,泪水打湿了肩膀,顺着脊背向下滑,我心里一片凄然和混乱,觉得怀里抱着的不是一个小姑娘,而是艰涩的苦难,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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