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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可摇头,将脸靠在肘上,似在沉思。
“也许这是个秘密,被封在一道不知位于什么地方的门后,钥匙丢了,门打不开,秘密无法揭晓。我是这么认为的。”
“可钥匙在哪里我不清楚,是否曾经拥有过都觉得莫名其妙,整件事荒唐透了。”
“好好想想。”
“想不出来。”
“长发人是谁?”
“不认识。”
“可他认识你。”
“但这样不能说明什么。我认识约翰·;列侬,但他绝对不认识我,仅此而已。”大可抽出支烟叼嘴里,低头用牙签拨动烛泪。江薇静静地看着,那种很久前就认识他的感觉再度袭上心头。
二人同时缄默。有首歌从空气中舒缓地飘来,如泣如诉的女中音宛如夜之精灵。
“《夜之色》。”江薇说,“劳伦·;克里斯蒂的《夜之色》,每次听到都想流泪。”
你我在黑暗中前行,身躯如此靠近,心却远隔万里……
二人都陷在伤感的歌声中,没有说话。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那桩怪事,江薇不再多问,大可也不解释,只是心照不宣地沉默,似乎约好了不去捅破这层纸。
一曲终了,江薇轻轻地叫他的名字。
“大可。”
“嗯?”
“我有个好朋友,在美国认识的,过几天会来国内,是个心理医生,也许能帮你记起一些关于钥匙的事。”
“不想见什么心理医生,我没病。”
“只是听听她的解释,关于狼关于钥匙,好吗?”
“考虑考虑。”
江薇轻轻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认真地看着他,黑漆漆的眸子像一潭深不见底的雪山湖水。
“不管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不管那秘密多么可怕,我都会跟你站在一起的。”
谜团像网一般张开,他身陷其中,觉得连江薇的身上都笼着一层神秘的面纱,离他无比遥远又伸手可及。她一定知道什么。
“你对这事知道的比我多,是吧?”他问。
江薇默默不语。
离开茶馆互道晚安后,他被江薇叫住:“大可。”
“嗯?”
“没事,早点回去睡吧。”
“再见。”
“晚安。”
他呆立着望着她在路灯下修长的身影,中间隔着一条有如银河系般宽阔的马路,脑子里就像被彗星撞击后产生大爆炸的月球表面,千千万万的记忆碎片无序地横飞,撞击着他的太阳穴阵阵疼痛。
他大概站了有一个世纪之久,直到江薇的身影消失在门洞里。
难道江薇也是神秘事件中的一个环节?
他在无人的街上独行,仰头对缺了半边的月亮唱吉姆·;莫里森的歌:“告诉我去下个威士忌吧的路,告诉我去下个威士忌吧的路,别问我为什么,别问我为什么,我就要死了,我就要死了……”
在经过一排黑乎乎的橱窗时,无意中瞥了眼自己的身影,走了三步,又退回来站住打量。镜中的他空有一张验,却没了五官,只剩空荡荡的孤寂。
“我是一个空心人。”他摇摇晃晃地喃喃自语,白狼又出现在他不远的地方,清冷的长街之中。
呜—;—;
他僵直地靠在电线杆子上听狼在啸月,夜风带着几片木叶拂过身边,手提电话在口袋里响了起来,液晶屏幕显示来电是一串零。
“喂。”
“酒吧是通道,连接秘密与现实,时间开始倒数,请尽快找到钥匙。”低沉的男声在没有窗的房间里说道,片刻后挂断,传来急促的嘟嘟声。
关上电话,放眼自己置身其中的空荡荡的都市长街,宛如基里科画中无人的广场。
世界无比荒谬。
'解雇'
天美广告公司。
离开十几天,却好像离开了半个世纪。
当他踏进大门,同事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低头查看牛仔裤裢是否忘了拉,鞋是否一样一只。挺好,注重穿着是一向的好习惯,无甚不妥,干吗看我?
推开自己的办公室的门,发现有几个工人正在更改原来的摆设,专用的办公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列靠墙的电脑桌。问怎么回事,说是老板的吩咐。问同事,都说不清楚。他要找刘总,秘书说正在会见重要客户,没空。找江薇,说是去办事,上午还未进公司大门。他只好在会议室里干坐着喝茶抽烟看报纸,像与这家公司毫无瓜葛的陌生人。报纸上铺天盖地全是洪水肆虐的报导,98年夏季是个多灾的季节。
十点半江薇回来,一见大可的办公室改头换面就问怎么回事,随后走进会议室问大可,他耸耸肩摊开双手。
“我找刘总去。”江薇急匆匆地夺门而出。
半个小时后她回来,关上会议室的门,与大可并排坐着,对着墙上的策划分析发呆。
“给我支烟。”
大可替她点上火,自己也叼了支。
缄默。5分钟后,江薇把烟掐了,道:“刘总让你去—;—;谈点儿事。”
“我被解雇了?”
江薇点头,拢了拢头发,握住他的手道:“答应我,别发脾气。”
“答应你。”
“你是公司的老职员,为天美出了不少力,在设计方面也有独到之处,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但这次无故旷工15天,无论如何说不过去。Tracy极力为你开脱,说你家里有事,但据我了解并非如此。我们不会要一个有犯罪纪录的职员,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这里是一个半月的薪水,我很抱歉。”大可打开他递过来的信封,幅度很大地略带夸张地点了点,七千正好。把钱揣入口袋,站起身来,道:“创意部的工作交给Paul去做,他很有天分,至于这钱我看就不必说谢谢了。”他走到门边,转动把手,又说了句:“我该得的。”
江薇仍坐在会议室里,低头不语。大可冲她笑,她扭过头去:“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弄成这样。他昨天还说没事。”
“不关你的事,都怪我不好,惹了这么多麻烦。再说干了这么几年,也该放自己一个长假了。”
“以后怎么打算?”
“没想好。先睡几天好觉,吃几顿好饭。等有想法了再告诉你。”
“……还会见面吗?”
“当然。咱们是哥们。”
江薇沉默。大可又递给她一支烟,二人就这样并排对着策划分析吐着烟雾。时间一秒秒地流逝。
“我说……”江薇欲言又止。
“嗯?”
“要是咱们一开始就不吵架该多好,起码能够多做几天好朋友。”
“傻丫头,别搞得我就此别过,离开人世似的。”
“但总觉着少了点什么。……指工作。”
“Paul不错,挺机灵。”
“是吗?也许。”江薇撇了撇嘴角,对墙狠狠吸烟。
“我该走了。”大可缓缓起身。
“中午一块儿吃饭?”
“改天吧。”他走到门口,停住,看了眼江薇的背影,想把她记住。又闻了闻带有她香水的空气,果然还是清晨香瓜田的味道。
“我……走了。”他轻轻地说。
江薇用手捂脸,许久后说:“走吧。”
他点了点头,脚终于迈出了这道门槛。在等电梯时,他又望了眼工作了四年的公司,这时手机响了,打电话的人依然沉默。
“说话呀,江薇。”
“……”
“……”
“……还会给我电话吗?”
“当然。”
“保证?”
“拉钩。”
“发誓?”
“嗯。”
“……你走吧。”
“再见。”
出了写字楼,阳光明晃晃地刺人眼球生疼,他戴上墨镜,把自己与世界隔离。路人行色匆匆,车流穿梭不止,公共汽车像活动的沙丁鱼罐头,运送着一车又一车各怀梦想又被相互挤得扁扁迎面不识的城市旅人,往返奔走。随处可见的房地产广告招牌,用极尽华美的言辞,吸引辛苦了一辈子只为谋一处容身所在的城市人,掏空钱袋前来购买。什么“抢占东南亚财经圈,狂掀抢钱浪潮”;“首付2万立刻拥抱欧罗巴”;“来做新都市梦想家”;明明离海还有数公里之遥,却硬生生冠以“头枕波涛入梦来—;—;看得见海景的房间”之类极尽虚华之辞,铺天盖地,全都是他们这类所谓的广告人殚精竭虑设计出来的金钱陷阱。设计!
放眼望去,一座接一座的摩天大楼—;—;完工的未完工的即将完工的刚刚封顶的只圈地未动工的,林林总总,鳞次栉比。整个城市就像一座大工地,永不止歇的永动器。高涨的消费欲望,便是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动力来源。
一切为了挣钱,挣钱只为消费。
周而复始,永无穷尽。
十字路口处,价格昂贵的广告招牌点,天美公司制做的30米乘8米的巨幅空调喷绘中,木偶原始人“叽里咕噜”正神气活现地披着兽皮拿着木棍向城市人宣扬空调可“改变现状,创造气候!”。这与秃子叫繁茂一样,本身就具喜剧意义。就连当时大可随手写在兽皮的“CNMB”四个英文字母此时也被放得极大,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公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