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他依然在读书写作,一心一意为捍卫作品的虚构性而努力。说来他也奇怪,他的作品怎么会与原告牵涉上,他与她从未接近,为什么她在作品中找到自己的影子?难道写的真是她,可他当时并没有什么能进入自己脑海的人啊。对李铁林来说,写作只是表达他的思想和精神,他还从来没有他想写谁就写谁的本事。事实上在创作过程中谁也没有这机会,古今中外名家学者都没有这样机会,李铁林当然也不例外。既是如此为什么还有人对号入座呢?其实可怜的李铁林还不知道是一个保安为女人提供了证据,说李铁林写的就是她,而他当时还以为文学是多么神奇,满脑子的奇思幻想都是不可思议。难怪有那么多人想当作家,原来创作中还有一种无法言传的体验和享受,还有一种高尚的东西吸引人为它献身,这些体验李铁林在创作中已享受到了,他为文学而呕心沥血,为文学而不惜代价,像现在一样他为捍卫文学而增强信心。
李铁林背对听众坐了下来,他的左边是原告,然后是她的律师,一个干巴老头坐在前台。李铁林的右边是他的律师,一个年富力强的中年人,他与李铁林坐在同一个方向。他们的正面是审判长,两旁分别是副审判长,再往前是书记员。在他们前面分别放着几块小牌子,写着他们的身份,李铁林心想这负责审案的是审判长,书记员相当秘书长,由此看来这法庭上也有不可破解的秘密。这时审判长看了看李铁林,又望了望原告,高声宣布:“丑女状告李铁林名誉侵权案现在开始。现在宣布法庭纪律;一不许交头结耳,不许大声喧哗,不许干扰法庭审讯。二不许采访,不许录音,不许记录,不许录像。三违犯者清除法庭。”曹法官的开场白有些拘束,也许他头一次审理文人的案情,他十分严肃。李铁林为曹法官的经验不足感到担心,像这样高水平的案情曹法官能审理好吗?然而,李铁林的担心是多余的,刚才还嗡嗡不止的法庭霎时无声,一双双眼神严肃地盯着前台,他们和李铁林一样都不知什么是法官,什么是审判长,尤其是李铁林单位的同事他们来到法庭不知干什么来了,也许眼前的肃静就是法律的尊严。
“原告,你的姓名。”曹法官冷静地问着,这是案情的正式开始,一般来说所有案件都是这样开始的。法官询问,丑女马上回答,这也是程序,她说:“我叫丑女,今年是48岁,在拉萨厂上班……”丑女是原告的名字,她并不丑,不等曹法官再问,她吐泡泡似的连续吐出几个泡泡。丑女对打官司轻车熟路,基本程序她都能背下来。李铁林听到后面有人吃吃傻笑,连曹法官也忍俊不禁地咧了咧嘴,李铁林心想这女人真她妈滑,坐在这里还如此神气,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式。他心里骂你他妈神气啥,偷人偷汉又偷情还有脸皮在这里来装腔作势,真是狗戴帽子装人。可他不能说,只有在心里偷笑,于是便走了神。直到法官询问,他才醒悟渐渐地他觉得这场官司打不打没啥意思,无非是被告原告在一起念论文,双方律师各执已见,对于谁输谁赢法官心里早有定判。想到此,李铁林坐不住了,他不断地动身子,这样的官司打不打都没劲。“被告,你的姓名。”曹法官又在喊李铁林,他发现李铁林又走了神。
“我叫李铁林,我—”李铁林声音很小很轻,在这方面他没有法庭经验,有些不知所措。尽管他心里明白他没犯法,但在众目睽睽下被审讯他还是心有余悸,说明他已经犯了法,否则为什么坐到这里呢。想来他更加小心翼翼,他知道哪怕说错一句话,对他来说都是失面子的事,为了脸皮,他只好强打精神听凭法官询问,可是法官并不问他知道的东西。审判长问什么他答什么,当曹法官问他要不要回避哪位法官时他犹豫了。说实话,台上三个法官他都想让他们回避,因为这场官司就是他们和李铁林单位里的人互相勾结掀起来的,他们每个人的背后都有原告的影子和意思,还有那个人大副主任的阴暗指令,这是一个早已设好的圈套,现在就等李铁林怎样往里钻了。但李铁林依然一身正气,依然凛凛不可侵犯的样子,因为他心里始终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他写的是文学作品,所以他没啥可回避的,也不怕他们私下串联。李铁林早就听说丑女找了许多人,还请人吃了饭,目的无非是讹诈他一笔钱。可是他的钱是那么好讹诈的吗?此刻,李铁林决定不回避他们,他倒要看一看他们是怎样串联在一起的。“你回避吗?”审判长又问李铁林,他摇了摇头说:“不回避。”这时他看见三个法官流露出欣喜表情,说实话,李铁林心里是真想回避这三个法官,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没让他消停过,但为这三个法官的面子他还是摇了摇头。然而,他给足了三个法官的面子,同时也给自己留下了隐患。被人回避是法官的耻辱,也是不称职的表现,这是一种制度,更是不被信任的形式,一个法官如果不被信任还能审理案情吗?李铁林公开给法官留足面子,内心却有强烈的敌对情绪,他十分清楚自己在此关键时刻为自己设了一个不好的暗石,这一跤若跌倒他摔得够狠够惨的。可是事已至此,他都认了,等着吧。
一切程序如律师所说的那样,果然是事先安排好的,看来那个模拟法庭真让李铁林学到了东西。接下来是法官问什么李铁林回答什么,条条在理,滴水不漏。这场官司基本是各说各的理,谁也说服不了谁,可是李铁林的回答仍旧让在场的所有人产生怀疑。最后争论的焦点依然是是否侵权,于是两个律师唇枪舌剑相持不下。原告律师大谈文学的真实性,讽刺李铁林拉大旗作虎皮,打着作家晃子欺骗人,气得李铁林直抗议。李铁林的律师也不示弱,大谈文学的虚构性并举当代作家作品为例子,驳得原告律师哑口无言。这时李铁林听到后面的赞颂声,还有人在指责原告律师大题小作无事生非,气得原告律师情绪急躁也不断提抗议。李铁林士气大增,不断地向对方进攻,原告律师也攻击李铁林说他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不知对方律师是河南腔还是河北腔,李铁林听不明白,几次向法官申诉听不懂。曹法官也无可奈何,他与李铁林都一样听不懂,为此李铁林多次举手抗议,企图打乱律师的阵营,他知道两军对峙攻心为上。原告律师似乎察出了李铁林的用意,以更猛烈的炮火攻击李铁林,讽刺他写东西违背真实,有意避重就轻,气得李铁林浑身冒火针锋相对责问起来:“我写东西为什么不能虚构,为什么非要真实呢?”李铁林越说越气愤,怒发冲冠脸朝听众一次次驳斥原告律师。急得听众席上的院长们一个劲地劝告:“把头扭过去,冲着法官说话!”
李铁林不服,再一次向审判长吼着:“我抗议!我抗议!”
法庭上第一次发生了骚动,审判长没法制止,不得不中止原告律师的发言,提前进行下一项:“传证人。”法庭这才恢复了平静,他们想看证人。但证人没有来,审判长掏出一张纸条,念出四个人的名字。李铁林一听,四个人当中有两个与原告是一伙的,其中有一个他不认识连面都没见过怎能出庭作证呢?只有一个人的证据算有效。可这个人的证据也是模棱两可,是站在中间说话,实际上也是为原告准备的。李铁林越发感到这场官司背后的阴谋已在浮出水面,再打似乎没劲头了,可是因为老百姓不明白,法官不明白,一切都在按原告的意愿进行着。这是打官司吗?纯粹是那个人大副主任在幕后操纵或遥控,这样的官司李铁林即使输了他岂能服?就在李铁林不断抗议,法庭调查快结束时,副审判长忽然问了李铁林一个致命问题:“你何年何月是不是在机关?”
李铁林一愣,法官怎能提出这样的问题?他的确在机关工作过,如果他说是这场官司他输定了,这是惟一可以找到作品与生活相吻合的时间概率。虽然没有固定时间,但李铁林当时确实在机关,他不能撒谎,也无法撒谎,直到这时他才想到律师告诉他的法官会从另一方面提出问题,现在看来律师的预感是对的,是准确的为此李铁林对律师充满感激。但在回答问题中他依然坚持作品是虚构的,是不能与实际生活划等号的,只是法官也许收了人家好处在此找他的弱点。显而易见,这是事先策划好的,不然他们也不会开庭。哪有原告没有准备好而开庭呢?这不等于给被告反击的机会吗?李铁林后悔当初没有回避他们,如果回避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