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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哥让我马上过去。当时是下午,他叫我现在就坐车,到广州坐火车快点,吩咐我千万别坐长途汽车,他说那太慢了。黑哥说五天后有五百席喜宴,让我赶快过去,熟悉一下菜式。我说今天去不了,黑哥猴急地问为什么,又说那就明天吧,啊?快点啊。
我说,明天也走不了,要到后天才行。
黑哥急问为什么?我说我的第二代身份证还没领到,现在是礼拜,领不到,星期一才行。黑哥很沮丧,他是这样啊,唉,后天就后天吧,动作要快,知道吗?否则就来不及了。
接电话时我正在为今天的晚餐摘菜,在厅堂的小桌子上。罢了一桌子的菜。我,外婆还有可可。可可已经能听懂当地的语言了,外婆也对普通话一知半解了。外婆苍老的手剥着变黄了的菜叶。可可为外婆揉着背,询问着外婆都是怎么种菜的,外婆笑眯眯的,她时不时伸手取拍拍在她肩上轻揉着的可可的手,讲述着种种的步骤。慈祥,像在教导女儿到了婆家该如何如何的样子。我不时发表我的意见。手机一响,马上就打破了祥和的气氛,它放在裤袋里,紧贴着大腿,它突然的震动吓我一跳。铃声也特别大,犹如寂静夜晚的一生响雷。都被吓了一跳,这样说明的是,我基本上没有电话的,这么久了就来了三个,一个应该是六合彩的,只响了一下。可可外婆都停下手中的活看着我。
我掏出扁薄的灰色的手机,它很轻,我手微微颤抖着,它就几乎被我抛出手中。要知道,我平时没有多少电话,一来肯定就是有事,一般都算得上是要紧事。看着来电显示,我犹豫着要不要接,我看了看可可,她注意着我脸上的表情,她的眼睛总是亮亮的。回头再看着手机屏幕,犹豫着。再看看可可。可可不说话,她看到了我的难处,眼睛就沉了下来。屋子静悄悄的,就是手机的进行曲的铃声在轰鸣。
我知道我接了意味着什么,但是我还是接了。是黑哥的电话,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把手机放向耳旁。看着可可。我不说话,黑哥向我介绍着那边的情况,我只是不停的嗯嗯嗯,表示我在听着。我的眼球上下左右转动着,不时停在屋子的某个角落,或者可可的身上,具体是她的眼睛。我嗯嗯嗯地,不觉眼中就有了泪花,它湿湿的,让我不住地眨眼,我一眨,它们就来得更多,但是我控制不住。它们模糊了我的眼睛,它让我看不清可可的眼睛,看不见可可在想什么。
但是可可似乎已经知道了我在想什么,女人真敏感。可可的脸沉了,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不安,她的眼神在询问着我。我眼里满是泪水,我回答不了她。可可怔怔地等待在我的回答。电话的声音很大,可可可以听得到,但是她听不明白,我们都在说白话,可可听不懂。
我尽可能地拖延离开的时间,我很少说谎话,但现在,我看着可可的眼睛,对远在千里之外的黑哥撒了谎,黑哥知道我的为人,他信我。我看着可可,想我只有一天多时间和可可相处了。一开头我就算计好了的,要拖延时间,就一天,我只能说这么多。就算是两天,黑哥也是信我的,两天我也可以在宴席之前赶到,但我不能这么做,为什么?也许是我心中的一个不明的结。
放下电话,屋子静得可怕。我逃避可可的目光,我眼里有泪水,我是男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它还是流了,只有一滴,滑落在我的脸上,我低头擦去它,手掌与脸颊的摩擦声“噱”地过去了。可可问,怎么啦?我说没事,眼睛进沙子了。可可说我不是问这个,出什么事了。我说一个朋友车祸躺医院了。
这是在可可刚来的时侯我向她捏造了身份第二次跟可可说了谎。我一说谎眼睛就出卖我了。可可看出了我在撒谎,但是她没有追问下去,她欲言又止,看着我。她知道我会告诉她真相的。我会的,但不是现在。那是什么时侯?我就剩下这么点时间了,难道要临走时才告诉她,要让可可有心理准备,如果我走的时侯才告诉她,她能承受得了我说走就走么?我不忍心看到可可伤心的样子。可是伤心的时侯终究会来临。我做的就是让伤心的尽可能降低。我们迟早会分开,这里不属于我和可可。即使我现在不走,再过一个星期可可也要离开这里,她的助教期已满,要回到纷繁的大城市。可可也许还会为我留下来,可是开学了,她还是要走的,就是可可为了我,书都不念了,留下来,我是绝不同意的。我避着这些问题不想,过好现在再说。
我们继续着刚才的活,都不说话了。外婆也许听出了什么,外婆说的话也属于白话,只是一个白话的分支,音调等等都和正宗白话有差别,但毕竟是一个语系,多少有点相同。外婆的沉默也许就证明我的猜想是对的。沉默着沉默着,一直到了吃晚饭,都是不言不语,偶尔说说的都是些动作词汇,比如,来吃饭啦,吃,吃,吃啊,喝水吗?我给你倒等等等等客套话。外公吃得欢,没有注意的今天的异常。其余三个,我,可可,外婆,各自梳理着自己的秘密。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扒着碗里的饭粒。
我怎么也睡不着,脑袋因为烦着所以很清醒。可可一动不动的,我知道她也没有睡着。是她的呼吸告诉我的,它的呼吸不像平时那样平缓均匀。它急促,像高山缺氧那样子,深而快。我好象还听到了可可的心跳,砰砰地,很快很猛烈,像战场上的擂鼓。那不是的可可的心跳,是我自己的,我想像着可可也跟我一样。
我喉咙干痒,突然有抽烟的冲动。我不抽烟,意思是没有上瘾,男人都抽烟的,一次或两次,都有的,出于好奇,都会抽那么一两次。我一个月抽一根,在一个月中我总会有一次很想抽烟的感觉。我短暂急促的欲望很少,而且都很容易实现,我就抽了,我没买烟,我问人要,都会给我的,我不像其他人天天问人要烟。我现在也没有烟,也没有烟的人让我问。外公的水烟筒就在外边,我抽不了水烟,会被呛着的。
我起来坐在床沿。从柳州回来后我和可可就一起睡了。但是我们都没有做,偶尔只是搂搂抱抱亲吻着,天气闷热,抱得太久就满身是汗了。睡在一起只是为了方便我为可可扇扇,用那把圆形的葵扇,轻轻摇。我睡着了,手就不经意的搭在可可的身上,还执着葵扇。可可热了身子的动起来,我就继续为她慢慢地扇啊扇啊。直到她又静静地睡去。有时我会自己醒来,我摸摸可可的额头,看有没有汗流出来,有就给她扇。没有我就不能让她着凉了,拿起被单盖着她的小腹。山里的时冷时热的,要随时做出必要的措施。可可刚来的时侯就经常感冒。不到一个星期就不会了,我经常晚上要碌碌地起床,为她盖被子。我不怕热,怕热我就做不了厨房了。在夏天我总能睡得很香,闭上眼睛再睁开就是艳阳高照了。现在我却能频频醒来为可可盖被子,而且都很准时,大概是一种叫责任的东西在驱使的吧。之前我在地板上铺席子睡,起来的动作很轻微,给可可盖被子时更是偷偷摸摸的,生怕把她弄醒了怀疑我图谋不轨。我做事都很小心,也就是师傅常说我慢的原因。我没有弄醒过可可一次,她总是睡得那么沉那么香甜,梦中她总是微笑着。难道她每天都能睡出美梦来?
我犹豫着说与不说。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它还是说了出来,我知道可可醒着。夜静悄悄的,我把声音压得很低,已经很低了,它进入我的耳朵还是那么响。太静了,我的声音就像一根银针落地带来的惊蜇,撼动着承受不住的神经。我说,可可,我要走了。
可可在我的身后慢慢的起来,发出轻微嗏嗏声。她坐到我的身旁,搂着我的腰,靠着我的肩。可可显然早有心理准备了,但是她还是涮地流了泪,滑落脸颊,一部分还没有流出来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着,闪烁着煤油灯的火苗。我摸着她的头让她靠紧我。可可已经带了哭腔,她说,我不让你走,我舍不得你走。可可在哀求我,她说别走好吗?别走了好吗?啊?
可可说着,我眼里就渗出了泪水,我不会轻易掉泪,但是今天我流了两次。我曾经无数次嘲笑电视中男女主人公哭哭啼啼的样子。女人可以哭,受了委屈也好,因为离别也好。男人这样就不对,那时我想,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女人吗?满街都是,即使是分开,只是短暂的分开,男主人公就哭成那样,真是窝囊。现在轮到我窝囊了,我真不忍心看到可可伤心的样子,心好酸。现在我是不是应该嘲笑自己?不,我在可怜我自己,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