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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残局-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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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为唐氏历史哲学的宗旨,然更可视作他对中国之爱的真情流露。他常常强调,“历史学家也是人嘛”,著书立说哪能毫无情感呢。由此,在“理解”唐氏的历史哲学之後,我们更易体察到他对人物及其时代的深切“同情”。

据其所述,袁世凯之称帝,可概括为:为时所逼,为人所诱。

民国建立,首任总统为孙中山。但是,孙中山以及他的同志都明白,“袁世凯那时在国民心中的声望,似乎还在孙公之上”(37页),以当日之混乱局势,舍袁世凯外,实无真正压得住台面的人物。袁世凯“声望”之隆,不仅在于他掌握了最精锐的部队——北洋六镇,更得益于他一手操办了清室逊位的大事——唐氏称为“不流血的宫廷政变”。以此,民国才能在武昌首义後迅速建立,而全国不致陷入旷日持久的内战,于国于民,袁氏此举功莫大焉。鉴及于此,孙中山只作了45天的临时大总统,便辞职让贤,与参议院诸君一道敦请袁世凯出任总统。但是,孙中山并非全无机心者,为防止袁世凯日後专权过甚、妨害三权分立的民主制度,特地制订《中华民国临时约法》,将原订效仿美国之“模范”制度——总统权力甚大,改为法国的内阁制——首相当国。这部《约法》由宋教仁起草,他就是那个汲汲于担任内阁首相以架空袁世凯的人。然而,宋教仁是“一流的政治家,却是末流的政客”(62页),他到处演讲,声言要组织清一色的国民党内阁,且不讳言“加强党务,宣传夺权”。袁世凯此时虽未萌称帝之心,但绝不甘心做一个内阁负责制下的“虚君”,因此,宋教仁旋即被暗杀,也就不足为奇了。当然,并无证据表明袁世凯直接下令杀宋;然其事为“袁党”主谋,则事实确凿,不容诡辩。不过,孙中山因此发动“二次革命”,兴兵讨袁,在唐德刚看来却是大大的不对。他借用袁世凯的话,说:“共和国家以道德为基础,以法律为范围。就司法方面言之,非推究权案始末又经法庭公开者,不得轻加论断。就行政方面言之,非考求此案原委实与法律违反者,不宜信口雌黄”;孙中山此举,不啻视法律如废纸,欲以军事手段代替刑事侦判,直可称之为“叛军”矣。袁杀宋固为一错,国民党以暴易暴,也是一错。唐氏乃曰,“历史不是数学,两负不能变成一正”,“此例一开”,“三错、四错随之而来,就变成武力至上、军阀混战了”。杨度尝谓,宪法之可贵,在于“贤者不能逾法而为善,不肖者亦不能逾法而为恶”(《君宪救国论》);梁启超很佩服这句话,说“于立宪精意,能一语道破”(《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孙中山固为“贤者”,然罔顾国法,虽“为善”亦无足取也。至此,“第一次内战”开始,袁世凯与孙中山彻底翻脸。两方军事实力对比,国民党莫望北洋之项背,故不期月,袁世凯便平定了“叛乱”。孙中山奔日本,开始“联日倒袁,搞分裂活动”(83页)。战乱虽平,袁世凯之心却不能平:原来,共和之世,大家仍不讲法律,犹“须由枪杆决定一切”,这与帝制有何本质区别呢?此可谓为时所逼,袁世凯渐萌背叛共和、转回帝制之心。

袁世凯身边,善于揣摩上意(readhismind)者,不乏其人,杀宋教仁固然是他们的功劳,推动帝制当然也少不了他们。除了众所周知的筹安会、请愿联合会,他们还从美国引进一位高人,为帝制给出了学理上的根据。此人便是一流政治学专家、时任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院长、後来差点被推选为美国总统候选人的古德诺教授(F。J。Goodnow,1859——1939)。他被请到中国作了一年半调研,写出一篇《共和与君主论》,广征博引,结论曰:“中国如欲保存独立,不得不用立宪政治。而从其国之历史习惯、社会经济之状况与夫列强之关系观之,则中国之立宪以君主制行之为易,以共和制行之则较难也”(章伯锋、李宗一主编《北洋军阀》第二卷,951页)。吾国近代一直有崇洋之风,流被所及,袁世凯亦不例外。民主先进国家中第一流专家今亦赞同帝制,对此前“又想,又怕;又默认,又否认”(170页)的袁世凯来说,不啻服用了一颗超级大力丸,再经其子袁克定、智囊杨度等狂热分子一通天花乱坠的鼓吹,袁世凯终于把持不住,做出遗臭万年的事体。此可谓为人所诱也。

当然,虽可谓被逼被诱,袁世凯决不能以吾国足协惯于借口之“负该负的责任”逃罪,他必须负全责,盖“士君子为政,治国安邦,自应有其立身从政的原则与主见,而曰为小人所误,终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而已”(152页)。不过,唐氏之议论若止于此,犹算不上真正的“同情之理解”。他的高明,在于厘清史事,取得对袁氏当国的“同情”後,能够表示出对近代史乃至整个中国历史的深刻“理解”:辛亥革命後,绵延数千年的帝制在表面上虽被废除,但中国要进入真正的民治时代——即完成第二次“转型”——仍需很长很长的时间方可奏功。袁氏痴梦固不久长,百年亦嫌其短矣。

唐氏之论,固可是者是之,非者非之。然其确具“同情之理解”,不愧为“通古今之变”的“一家之言”,则窃心许焉。简雅可诵之文字,引今证古之妙喻,尤其馀事耳。 


黄仁宇的三道屏风

在《汴京残梦》的篇首,黄仁宇自问:“你写的是小说,还是历史?”自答:“历史小说”;随後,他简要说明小说与历史的同异:“历史只注重事实何以如是展开。历史小说虽不离现实,但是要兼顾应否如是展开,是否另有门径”。

窃谓:“何以如是”与“应否如是”,便是历史与文学相互划限的标志;而“另有门径”,则是历史小说赖以区别于其他小说类型的不二法门。前者易了,後者,请为赘言数句。历史小说略可分为三类:一、以史上真有其人者为主人公,为他写一部文学的传记,如姚雪垠撰《李自成》;一、以史上真有其事者为叙事主干,写一部文学的“纪事本末”,如李敖撰《北京法源寺》;一、以史上真有其事者为背景,以史上真有其人者为配角,作者虚构出一个主人公,用以贯串始终。前二者固亦讲究虚实相济,但实者八九,虚者一二,虽曰小说,仍不脱历史的范围;第三类却是虚者实之,实者虚之,细节全可落实,整体不无虚诞,较诸前二者,更具文学的韵味。斯即黄仁宇所谓“另有门径”也。

然此种“门径”并非黄氏新创,至迟在宋代,便已见到雏形。《太平广记》卷四十“陶尹二君”条,讲了一个“古丈夫”的故事。据其“自述”,他本是秦朝人,幼年时被徐福选入五百童男之列,航海求不死药,途中,见“鲸涛蹙雪,蜃阁排空”,因而心生恐惧,“遂出奇计,因脱斯祸”。归,改易姓名,攻读儒书。不数年,即遭焚书坑儒之祸,“又出奇计,乃脱斯苦”。随後,再改姓氏,以建筑为业。不幸的是,旋即碰上修筑长城的苦差,不得已,“又出奇计,得脱斯难”。此後,再改姓名,转作工匠,哪晓得修建秦始皇陵,他又被征召,只得再“出奇谋,得脱斯苦”。从此,他隐居华山,以柏子、松脂为食,渐能凌虚蹈空,俨然神仙,直至唐代,与人邂逅山中,自述履历,方才留下这段“传奇”。

此种“门径”,亦尝为好莱坞电影借鉴,如《阿甘正传》——ForrestGump,改编自美国历史小说名家温斯顿?格鲁姆(WinstonGroom)同名小说——以数十年美国史为背景,以纪录片中历史人物为配角,而以虚构出来的阿甘作为主人公,将这些真人真事连缀的天衣无缝。踵事增华,《阿甘正传》胜于“古丈夫”自述多多矣。

钱锺书曾为“古丈夫”下一定义,称为“虚拟传主”。阿甘则可视作变本加厉之“虚拟传主”,同理,《汴京残梦》的主人公徐承茵亦属此列。然而,黄仁宇笔端驱使之虚与实、人和事,尤有更值得一说的地方,那就是“‘三道屏风’的秘诀”。

张择端,字正道,东武(今山东诸城)人,供职翰林,是《清明上河图》的作者(《赵氏铁网珊瑚》卷十一)。除此以外,今人对他再无所知,黄仁宇亦不例外。不过,这并不妨碍甚至更便于黄仁宇借张氏之口讲出《清明上河图》的创作“秘诀”:“任何景物都可以区分为‘近距离’、‘中距离’和‘远距离’三个阶段”,表现于画幅,恰如在“三道屏风”上“分别画出近、中、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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