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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白的,是她她父母吝啬了几十年一点点积累加上他们的房屋置换获得的补偿所购置的。她劝曲羽不要耿耿于怀,为了孩子,可以去暂时住住:“假如它的来历是不正的,那么它也象云婕的别的房产一样,早已被拍卖充公,不可能今天还在云婕手上。你确有疑虑,可以通过曲折途径去打听。另外,她已委托我帮她处理这个住处,甚至就想把它处理给我,只是我还没完全决定,我也替她物色过两位买主,但都因出价太低,没谈成,你就暂时把它当成我的吧。”
“问题不在这里,而是曲羽无法接受有云婕气味的一切。”
“那你为什么接受她的孩子?”
“……”
“学学我吧,曲羽,某些事要善于随遇。随遇而变,也是种生存的策略,或谓方式。人生短促,没必要老把过去搁在心上,和自己过不去。”接着她告诉曲羽,她已准备和她以前的、放浪形骸之外的、和几个女人有染的丈夫和好,“我也清楚,如今是男人的社会,男人的自尊比女人沉,但并不是说,女人就没有自尊。你清楚,女人的自尊和脸面集中体现在爱情和婚姻上,而男人不是,对吗?作为女人的我,尚且能在婚姻上忍了,你为什么仅为接受一住处而如此固执?并不是要你接受云婕,就算是为了孩子吧。还是刚才那话,你把它当成我的吧。”
曲羽勉强认为李欣所言有理,最终不是经济拮据而是孩子回家的哭求起了决定作用。事已至此,他妥协了,决定搬到到聚雅街,先暂住一段时间,待普渡的房屋处置后,再将款抽回设法在市里弄一个住处,然后和孩子立即搬出去,并且他决定日后仍然要付房租。哪怕象征性地付点。
聚雅街的住处距蒋小枫家只隔两条街,曲羽怕不留神碰见蒋小枫,更没有给蒋小枫任何消息。走进曾经熟悉的环境,孩子立即活跃开来,窜来窜去,又唱又跳满地跑。当初租住时的情形浮现出来,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别墅关闭了好几个月时间,里面死一般的寂静,楼梯上、厨房内、沙发上、案桌上全是灰尘,还有鼠迹。揭开罩着的塑料纸,小曲子立即连头带脚蹦上床去打滚,曲羽忙忙的把鞋给脱掉,由他折腾。曲羽望着这座内部已面目全非、毫无别墅味的别墅,升起肥股桑田变海海变田之感,打了个寒颤。他想收拾一下,可始终打不起精神,直到第四天夜里,他睡不着,半夜过了,才决定立即搞搞清洁卫生,于是起床,动手开始做。
底楼西角是间停租好多年,堆放过杂物的屋子,曲羽一搡门,锁脱落,他推开进去,拉亮灯,一张半新不旧的写字桌上积尘盈寸,蜘蛛网乱缠胡绕,墙角有碎开的砖块,四分五裂的木板,东一块西一块的死老鼠骨骸,乱扔的纸张,简直如大浩劫留下的惨状。要收拾这屋子,大概比邓小平收拾“文革”的残局还要麻烦得多,几乎无从下手,他站立许久。墙角的水龙头大约出了故障,被包缠着,曲羽去拧,才发现水龙头早已锈死,纹丝不动。他拾起砖头,猛砸两下,呼的一声,死龙头活了,混浊的泥浆喷涌而出,溅在他脚上,两分钟后才清澈,他忙拧紧,取来水桶接水,洒水扫地。
对面一间是自己当年租住的,门已脱落,前不久被水淹过,现在还泛着潮气,水痕犹在。王老太死后,屋内堆放的东西大约一直没有清理,零乱不堪。为防孩子随时来捣蛋,他将王老太生前放在此处的旧的衣袜全塞到床柜下面,清理床角大堆杂物时,他看到主人当年租房记录簿,他打开看看,很容易就翻到关于自己租房的内容;又翻,翻到更遥远的、主人关于别墅购置的款项来缘情况。他略略看了看,原来别墅共耗资二十七万余,确实是老年夫妇数十年老鼠藏粮般的小本经营积累和房屋置换时政府补给的地差等收入所购,前者很少,仅占八万左右。他把它放在一边,又翻,居然翻到了此属于云婕的东西:《采访与写作》、《新闻学原理》、《容易读错的字》、《播音技巧》等,大概是她以前在电视台工作时的工具书,都受了潮。他又翻,翻到一本旧的日记本,由于放在下面受了潮较重,纸页粘在一起,他随意地揭开几页,里面记录着不少与年青女孩们的爱好有关的乱七糟八的内容,他好奇地在旁边坐下来慢慢的看,有生活小百科,包括清宫美容秘术,有约会的技巧摘录;还采访某县领导的,采访某农民的;还有关于梦的兆示。大都模糊不清,但尚能辨认。他正准备放回原处,忽然看到后面有几十页内容,象是日记,仔细看,又不似日记,因为大多数连日期也没有,有用圆珠笔写的,也有用钢笔写的,因搁置时间长受潮最严重,只能依稀辨认些字和句子:“……孙浩,你这衣冠禽兽……老野狗!我云婕不收拾你,不让你倾家荡产,誓不为人!……我要报复、报复、报复……”
这段结尾一连写了好几个报复,也许由于写的时候气极难忍,最后一个报复的复字的最后一笔用力过猛,拖得很长,并且把纸完全划破了。接下来的内容越发难以辨认:
“……酒……卑鄙……暴……二十万,结束了我的青……梦想……我收下是理智的……野狗……用春药……呕……死无葬身之地……云婕,你为什么……采访也要……代价……改变……”他翻到下一页,这页基本看不清,他怔住了。
后面又有三十来页,每页都没写满,有的甚至只写了四五行,根据可辨识的、蛛丝马迹的文字有:“辞职!走自己的路……”
“……情妇就情妇……三十万是什么?岂有此理……”
“……”
“……瞧不起贺昌,好的……这狗东西居然忘乎所以……了酒厂的财务隐私……天助我……”
“他终于和他的老婆闹翻……老畜生……没舔犊之情……谁调教……”
“贺昌愿出四十万包我一年,这并不是什么高价……贱卖……”
“……果然,这老东西经不住激……和我结婚?……”
“……没在敌人的枪口前趴倒,会在女人的肚子上趴倒……”
“上帝……将我的计划和梦想七折兑付给我,我也会感激……”
“……”
等等内容,他被强烈的好奇心抓住,仔细地看,一边不由自主地猜补,还是很容易地断出其主要意思。这是她的一场受伤和报复的记录。
总的看来,几十页的内容该是这样的:云婕在电视台工作进,一次在中宁酒厂的邀请采访活动中,认识了中宁酒厂的老总孙浩——被其酒宴后用药骗奸——孙浩用二十万让其缄口——为报复,她破罐子破摔,转而主动接近孙浩——辞掉电视台的工作,从商的同时做其地下夫人——尔后孙浩夫妻反目,家庭解体——为了搞垮孙浩,她故意引诱与他有隔世之怨的贺昌,让二人吃醋赌气,激出孙浩更多的资金,她从二人的争斗中获得了四百余万,其中孙浩就占了三百五十万以上。后面两页记录了她每次从孙浩那里所得的款额,落笔冠冕堂皇:青春折旧金。绝大多数数目已难辨清,其倒数第六笔也许是金额中最大的,有六十万之巨。曲羽看着这本模糊的日记本,以前在心中已经硬化定型了的云婕的形象逐渐变得朦胧了,他又看到了另一个云婕,让他叹息:如此玉石俱焚,又有何可取之处?他大致明白了云婕最后一次选择孙浩而没有选择贺昌的原因,并不如曲商生前所分析的,而是他打算把孙浩榨干后再扔掉,贺昌却糊里糊涂地被她利用了。他再将日记本上的内容辨析一遍,仍然只能得出上面那些意思。至此,他对云婕算有了一个较全面的了解,他不想再看,但对云婕的痛恨忽然之间减轻了大半,他合上日记本,休息一阵,继续收拾。
他从另一本受潮的空白笔记本中翻到了十几封夹着的陈旧的信件,本不想看,还是被好奇心和刺探欲揪住不放,他将信打开两封,原来是云婕念书时班上的男生们给她的求爱信,文笔拙稚,但非常感人。曲羽一看之下,心里涌起一股酸涩,立即装上,夹好复原。他继续收拾,见到几本王老太生前常念的经书《华严经》、《金刚经》,别墅里没有别的可供打发时间的文字,他就将几本破旧经书取来,放在自己的床柜上,又另外收拾了两间屋子,清扫一遍,大致够自己和小曲子活动的空间。此时,天已亮了。
第三二章
搬迁结束后,他又时时陷入空虚的层层笼罩中。夜深人静的时候,瞧着身边熟睡的孩子,他感到莫名其妙,怀疑孩子与自己总不相关,怀疑自己与自己也不相关,总有一股频死感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