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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夫心里很明白， 自己那天的保证是为了临时过关， 认为妻子最终还是会接管的。 没想到她真的撒手不管。 眼下火烧眉毛了， 自己连到什么地方， 买什么东西都毫无头绪， 谈何准备？ 他想了想， 决定暂时忍气吞声， 哄着妻子过了这一关， 以后再慢慢和她算帐。
一阵电话铃声解救了冷战气氛中的夫妻俩。
杨莘楠打电话来说， 周妈妈问希望她做什么带到聚会上来？
柳玉洁和她热烈地讨论了一番之后， 才放下了电话， 脸上的肌肉松动了一些。
紧接着， 秦伟芳又打来电话， 满心感激地说， 谢谢柳玉洁和刘一夫给她提供了一个可以出门 “透口气” 的机会， 她已经快被婆婆的紧迫盯人给烦死了。 同时报告他们家准备带些老人自己种植， 自己炮制的菜肴参加聚会。
仿佛约好了似的， 柳玉洁刚放下电话， 陈怡倩又打来电话说， 她刚学了一种新的蛋糕做法， 在家里试制成功了， 准备聚会那天做一个大的带过来。 她专门嘱咐柳玉洁不要准备甜品， 免得她的 “作品没市场”。
刘一夫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妻子与朋友们讲电话， 悄悄注意着她的神情变化。 听到妻子对朋友的热情洋溢， 看到妻子几天来一直没出现过的笑意在眼角眉梢流露， 他心里竟有点儿不是滋味。 多少年来， 柳玉洁的心情都随着他自己的情绪波动， 她的笑容都是对着他自己的时候最为灿烂， 什么时候开始， 这一切都走样了呢？ 他陷入了沉思。
“喂， 喂， 发什么呆呢？” 柳玉洁连叫两声， 见丈夫毫无反应， 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嗯？ 哦， 你讲完电话啦？” 刘一夫如梦初醒， 看着满脸笑容的妻子， 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你不是说要出去买东西吗？ 还磨蹭什么？” 柳玉洁说着， 已经拿着手袋， 开始穿外套。
刘一夫立即跳起来， 赶紧穿上自己的大外套。 无论如何， 他不希望再看见妻子阴沉的脸色。
除夕夜， 几家人聚集在柳玉洁家， 品尝着各家的拿手好菜， 谈论着一年来的风风雨雨， 经历， 收获。
孩子们早早地吃饱， 离席了， 老人们也端着热茶， 坐到一旁去等着春节联欢晚会开始。 刘一夫意犹未尽地再次拿出一瓶白酒， 和李正军一起叫嚣着要一醉方休。
秦伟芳用警告的声音提醒李正军， 自己目前的状况根本没法开车。
李正军满不在乎地一挥手， 大声大气地说， 我喝醉了都能把车开回家。
秦伟芳气得要发火。
闻声赶过来看个究竟的李婆婆对媳妇说， 今天过年， 让他喝个高兴， 我们晚点走就没事了。 转脸又叮嘱儿子， “你媳妇快生了， 你不要惹她， 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李正军示意母亲快走开， 并不怎么认真地保证， 不惹老婆生气。
说话间， 刘一夫已经自斟自饮了好几杯， 感觉头晕脑涨， 不胜酒力了。 他很奇怪， 怎么柳玉洁没有阻止自己的行为？ 睁开有点朦胧的眼睛， 见妻子正和杨莘楠， 陈怡倩在窃窃私语， 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 他心里一阵莫名的烦恼， 忍不住又和李正军， 周刚二人一起大喝起来。
杨莘楠关切地问着柳玉洁， 为什么在短短的时间内， 她明显地胖了一大圈， 是不是药物的作用？
柳玉洁直言不讳地坦诚相告， 自己最近几乎疯狂地暴食甜品， 而且没有任何运动。
陈怡倩细心地问，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说出来， 大家一起帮着排解一下。
柳玉洁看着陈怡倩绝美的容颜， 想着以前在这张绝世美丽的脸上驱不散的阴云， 现在全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生活充满信心， 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坚定神情， 她由衷地为好友感到高兴。 想到自己目前的心情与状况， 她的心又沉到谷底。
曾几何时， 热情， 开朗， 沉着， 自信的柳玉洁是大家的好朋友， 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坚强后盾。 如今， 她自己成了需要帮助的对象。 柳玉洁觉得迈不过心理上的坎，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因为她也说不出来具体的什么事情， 只是精神上的颓废。
杨莘楠和陈怡倩从柳玉洁的沉默中感受到她的踌躇， 也越发印证了她心里有事的猜测。 她们没有追问， 也不想强迫她开口， 气氛有些冷场。
李婆婆跑过来， 大声通告， 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 招呼着大家过去观看。
柳玉洁振作精神， 招呼着大家一起去看电视， 同时把准备好的几个水果盘， 糖果， 小吃等放在了茶几上。 自己默默地回到餐厅， 动手收拾杯盘狼藉的餐桌。
周妈妈悄悄地走到柳玉洁身边， 关心地问， 是否需要她一起来收拾？
柳玉洁微笑着表示， 自己只是大概收一下， 用不了多少时间， “等下还要煮饺子呢。”
周妈妈回到人群中， 安心地看电视去了。
刘一夫满脸通红， 摇摇晃晃地走进餐厅， 对妻子表示， 酒劲上来了， 自己不行了， 要到楼上去睡一会儿。
柳玉洁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 他已经转身踉跄着上楼了。 片刻之后， 楼上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鼾声。 电视机里的声浪和看电视人的欢声笑语交杂， 使其他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刘一夫巨大的呼噜声。
柳玉洁心里万分羡慕刘一夫，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丢下一屋子的客人， 他竟然可以自己跑到楼上去睡觉！ 本来就有点疲劳的她， 感觉身体越发不舒服了。
柳玉洁强打着精神招呼着客人们， 希望不要因为刘一夫的失礼而影响大家过年的兴致。 随着时间的推移， 身体向她发出了警告—她感觉浑身上下开始发痒， 这是大规模爆发红疹的前兆。
柳玉洁急忙吞下了一整粒抗过敏药， 可是已经晚了。
电视播广告的时候， 大家纷纷离座， 活动手脚， 上厕所， 端茶， 续水。
李正军发现了刘一夫的缺席， 大叫着， “哎， 男主人怎么不见了？”
柳玉洁苦笑着解释， “他喝多了， 支持不住， 去楼上躺一会儿。”
大家的视线集中到柳玉洁的身上， 露出惊诧的表情。
柳玉洁已经很熟悉别人这样的神态， 知道药物还没有来得及压制自己的病态， 脸上一定红红紫紫的非常 “可观”。
“你怎么了？” 李婆婆一下没忍住， 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太累了？” 杨莘楠体贴地轻声问。
“你犯病了？ 吃了药没有？” 陈怡倩几乎同时关心地问。
秦伟芳挺着大肚子， 动作敏捷地移动到柳玉洁身边， “你的药在哪儿？ 我帮你拿。” 李婆婆慌忙跟在她身后， 随时准备扶住她笨重的身子。
周妈妈已经悄悄地倒了一杯水， 送到了柳玉洁的手中。
柳玉洁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一阵抱歉， 连忙解释， “我没事， 已经吃过药了， 一会儿就会恢复的。” 然后殷勤地问大家， 是否要煮饺子吃？
大家一致表示已经吃得很饱了， 饺子不必煮了， 电视也不看了， 就此告辞了， 让柳玉洁也早点休息。
柳玉洁满怀歉意地送走了所有的客人， 有气无力地慢慢收拾着零乱的场地。
刘柳蹦跳着来到母亲身边， 诧异地问， “妈妈， 他们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柳玉洁抬起头， 还没有开口， 刘柳已经惊呼起来， “妈， 你又长包了！ 满脸都是！”
柳玉洁无力地回答， “我知道。”
刘柳明白了客人们匆匆告辞的原因， 心疼地要母亲去休息， 表示自己可以帮着收拾。
柳玉洁告诉女儿， 谁也不弄了， 上楼睡觉， 明天再说。
母女俩携手上楼去了。
整个过程中， 刘一夫的鼾声像背景音乐一样， 若隐若现， 一直没有停过。
第二十章 何去何从 （四）
冬去春来， 雨水渐渐稀疏， 蓝天白云出现的日子越来越多， 五彩缤纷的鲜花伴随着一阵阵春雨， 又一次在春风中恣意绽放。
人们在网上欢呼着迎接美丽春天， 庆贺着又度过了一个令人烦恼的冬季， 心情随着春风鼓动， 伴着鲜花盛开。
杨莘楠家里和春天脚步一起来到的是一连串的好消息—儿子SIMON接连不断地收到了了来自各个不同大学的OFFER—录取通知书。 每隔几天就有新的惊喜， 欢笑声一直在家里环绕不绝。
皇后大学， 滑铁卢大学， 麦吉尔大学， 西安大略大学， 多伦多大学， 还有位于温哥华的UBC， 凡是SIMON申请了的大学都陆续给了他录取的信息。
杨莘楠一家又陷入了另一种烦恼 — 为SIMON选择学校和专业的困扰。
来通知最早的皇后大学带给他们最大的快乐和喜悦， 因为至少有一个保证录取的大学。用杨莘楠的话来说， 就是有一个 “保底” 的学校了。 何况皇后大学是一个挺不错的学校， 尤其在加拿大当地人的心目中， 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