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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着头,质问那老板:“你凭什么这样骂她?做了对不起人的事还这么凶,真不讲道理!”
张老板竟没做过激反应,冷冷地又把盖打量了一下,阴阳怪气地说:“哟,看样子这位妹妹不简单呀,确实有点人样,请问你是哪个码头的?”
“什么码头不码头,我是朱金银的朋友,你欺负了她,我只是问问为什么,想跟你谈谈这件事。”
张老板便狞笑起来,把他那显示出冷酷、奸诈轮廓的脸摸了一下,转而变成一种轻蔑的笑,去身上掏出一只纸袋,从里面捏出一块湿漉漉的黑槟榔塞进嘴里,咂巴咂巴嚼起来,声音低沉地说:“要跟我谈谈这件事是吧,好,太好了,没想到乡下来的姑娘竟有这种胆量。可以,谈吧,你想怎么谈?”
“我想先听听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便双手一摊,说:“我没什么意思呀,我什么事也没做,能有什么意思!”
“怎么,你想赖帐?”
“姑娘,我谁的帐也不欠,谈得上什么赖?”
盖丽莉伸手指着朱金银说:“你欺负了她,这就是你欠的帐。”
“你搞错了,姑娘,我没欺负她,我们之间只是出现了一点矛盾,结果她就大发千金小姐的脾气,诬蔑我欺负她。我怎么会欺负她呢,我从来不欺负女孩子。”
“也就是说还是想赖帐。我告诉你,乡下女孩没这么好欺负,你做的事,你就得负责任,赖是赖不掉的。”
“吓,好大的口气!”他非但没被激怒,反而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这完全是我跟金儿的事,你却要掺合,老实说姑娘,我真有点佩服你了,世上像你这种为朋友打抱不平的姑娘可实在难找。”
“别扯远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张老板,你到底打算怎么了结这事?”
他嚼着槟榔看着她,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她觉得他有一种很讨厌自己的目光,她并不怕这种目光,便用同样的目光回敬他。对视了一会,她忽然惊讶地发现他的目光不光有对自己的讨厌,还有另一种更深的意思,但是什么呢,她说不出,即使花很多时间去想也未必能破解其中奥秘,只是觉得有些可怕,像是从非常黑暗的地方放射出来的,带着一股好像能把自己整个人刺穿的阴森气息,吓得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浑身的皮肤感到有点凉。
“我没有意思。既然你们找我,那肯定你们有意思,就先说说你们的意思吧,我根据你们的意思再决定我的意思。”
“好,我们来痛快地解决这件事。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赔钱,一条是坐牢,随你选。”
他突然又偏头问远处的朱金银:“喂,这是你的意思吗,嗯,要我坐牢是吧,好厉害,看样子你是非要跟老子对抗到底。娘卖×;,行,你有种!”
朱金银根本不理他,仍看着外面。他对盖丽莉笑说:“看来她委托你全权代表。好吧,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老实说吧,我走第一条路,你开个价。”
“我虽来省城的时间不长,但多少知道一点行情,黄花闺女,破身费一万。”
“我的天,有这笔钱买一个人都买得起。”
盖丽莉也不是真要这么多,讨价还价一番,最后说定五千。盖丽莉问什么时候给,张老板说后天晚上你们到我这来拿。盖丽莉说为什么要晚上,我们白天来拿。张老板说你这姑娘真厉害,你以为我要你们晚上来拿想占你们便宜是怎的,像你这样厉害的姑娘即使让我拨根毛我都不愿意。
朱金银就收拾好行李被褥离开了这家店,盖丽莉已许诺她在找到新的临时工前可以暂时住在她那里。在整个谈判过程中高青莲始终一言不发,盖丽莉对此十分不满,尽管高青莲不很支持这样做,但既然已经陪着来了,无论怎样应该帮腔才对,便指责高青莲对朋友的事漠不关心。高青莲便解释说不是我不想帮腔,而是我总觉得此事不妥,难道你真相信那个家伙会赔钱吗,我看靠不住。盖丽莉就更不满了,人家已经答应得好好的,我想象不出还会有什么问题,从道理上分析他答应赔钱也很正常,花钱消灾,对有钱老板来说不过小菜一碟,如果我们齐心协力,就可能多拿一点。高青莲默然无语。盖丽莉第一次认识到这个朋友有些自私,甚至是无情。
第三天,盖丽莉给已经在一家饭店找了份活干的高青莲打电话,问她是不是能陪她和朱金银去拿钱。高青莲说刚干这份活,一上班就请假,给人印象不好,不去了,你们两个去就够了嘛,如果那家伙真给这笔钱,少一个人也能拿得到,如果那家伙不肯给,多我一个根本没用。盖丽莉愈发生气,觉得高太不义道了,对朋友如此不负责任。其实说到害怕,她觉得也没理由怪高青莲,因她自己现在心里也有点打鼓,七上八下。那天跟老板谈判,她原以为应该是一场很艰苦的谈判,哪知竟没费多少口舌就拿下了,虽然当时异常兴奋,有一种做朋友保护人的骄傲和自豪,可回来再一细想,便觉得有点不对头,那家伙怎么答应得那么爽快,似乎不太合理。这个念头一直盘踞在她头脑,只因不愿相信真会这样,就硬着头皮跟朱金银去拿钱了。
两人到了那家饭店,老板坐在店门前悠闲地抽烟、嚼槟榔。他看见她俩,笑了起来。通常他的表情都十分冷酷,这会居然绽开得如此温和,甚至让人觉得一点甜蜜,实在难得。他笑得越好,她俩的脸反而绷得越紧,仿佛凝了一层寒霜。盖丽莉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他把翘起的二郎腿盘在大腿上,说那天的价对他来说太高了,现在的破身行情顶多2000,你们要价却高一倍多,他要重新定价。今天朱金银的情绪没有那么低沉,脸上已不见了委屈之色,大概因为有钱可取,她很快就把说话的权力从盖丽莉那儿抢了过来,拿出主角的身份跟他对话,告诉他我可不是大街小巷里的什么野花野草,而是花园里经过人工精心培植的花卉,售价一经确定,就不能更改,你听明白了,乡下女孩没这么好糊弄。张老板竟一点不生气,还是笑着,说好好,不更改就不更改,那我还是照谈妥的价钱付帐,一分钱不欠你的,跟我来。就领着两人进了店里的厨房,从后面的一扇小门出去,进入一条光线昏暗的走道,走到尽头,往左拐,立刻出现了一道亮光,是前面另一扇小门放进来的日光,再从这道光里走到外面,来到一个院子里。院子不大,中央生着一颗不知名的小树,枝叶都掉光了,在这潮湿的秋日里显得毫无生气。一周遭有十几间房子,有的是仓库,有的是临时住房,其他的则不知做什么用。这个院子以及所有的房子都是一王姓人家的,王家把它们全租给了附近的生意人。张老板也在这租了两间房,一间给他的临时工住,另一间做休息娱乐场所,比方睡睡午觉,凑一桌麻将什么的。他把盖朱两人领进这间房,从身上摸出一叠钞票交给朱金银,你们点一点,说罢就出去了。两人收拾了一下堆满了麻将的四方桌,就坐在桌旁仔细点了起来,都露出了喜悦的微笑,尤其朱金银,慢慢显得兴奋起来,此时好像已全然把羞辱抛到了九霄云外。忽然又有点异样感觉,觉得这钱来得也太容易了点,不就被那个家伙那么了一下嘛,竟然就换了一大叠钞票,正好是那笔被骗去的学费,这抵得上多少个月的工钱呀。点着点着,她似乎都有点不敢相信了,不会是梦吧。这时闻到了钞票上散发出来的一股特殊的纸香,觉得实在不该在这种味道里产生这些怪念头。5000块,我的,可以不用在饭店受那些城里人的使唤和欺辱了,回家去,还给父母,安安稳稳过日子,今后再有天大的好事也不出来混了,还是呆在家里舒服,什么明星不明星的,乡下女孩做那种梦真是昏了头。
此前盖丽莉始终是在一种为朋友伸冤的勇气支配下来讨这笔钱的,不知是因为这种愿望过于强烈,还是因为她一直怀疑张老板的诚意,她竟心地纯洁得从没想过万一把钱讨回来了怎么处理。可这会不一样,钱到手了,这么多,仿佛天下掉下来的,心里不免就杂念丛生。她想朱金银知趣的话应该多少拿一点出来酬劳自己,至少应该请自己美餐一顿,如果说前一个念头不该有,那后一个念头无论如何绝不过分,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抬头观察朱金银,见朱两只眼完全直了,好像恨不得把钱藏到眼睛里去,就感觉这位一刻钟前还显得可怜兮兮的朋友现在心里根本没有感谢二字,当下甚感不快,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又认识了一个关键时刻不讲情义的朋友。点钱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刚想扔下钱不点了,就听见外面响起了一串杂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