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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界 作者:龙志毅-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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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镜子几本书,桌旁一个洗脸架搭有毛巾放有香皂。他马上意识到这间屋子是她的卧室,说得夸张一些,是她的闺房。他于是感到未免冒失了,一个陌生人闯入大闺女的卧室,说得清楚吗?他连忙对她说: 

“厨房里有火吗,我去把衣服烤干。” 

姑娘笑了,张着一对大眼睛: 

“就这么穿在身上烤?” 

“不这么烤又怎么办呢?” 

他说的是实话,是呀,不这么烤又怎么办呢?这倒是提醒了女主人,她脑子一转笑道: 

“有办法了,你等一等。” 

说着便一阵风似地跑出去,很快地又跑回来,手中抱着一件白衬衣一条旧军裤,说: 

“是一个同志洗了晾在屋檐下的,已经干了,你赶快换上把湿衣服烤干。” 

说着又从三屉桌里取出一块于毛巾递给周剑非: 

“我先到厨房去捅炉子,你快换了衣服把身上擦干,把湿衣服送到厨房来,厨房就在西厢房的顶头,沿着屋檐过去,用不着走院子穿过,不会着雨淋的。” 

她说着便掩好房门出去了。 

周剑非自是感激,连忙脱衣换衣,可以说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吩咐办,在这类问题上女人是绝对权威。只是她拿来的衣服过小,特别是那件白衬衫又短又窄,穿在身上箍得很紧,扣子只能勉强扣上,可惜这间屋子里没有穿衣镜,否则他可以看看自己的狼狈象了。 

他提起湿衣服出了门,正自观察厨房的所在,只见她从西厢房顶头的门里伸出头来向他招手。他按照她的交待沿着屋檐走,中式房屋的屋檐很宽,用不着打伞。雨还在下但比他奔来时小多了。 

他来到厨房,她已经通开了炉子。看见他那身打扮她忍不住笑了,说: 

“你的身子大魁梧了!” 

周剑非也无可奈何地笑笑: 

“不是我太魁梧,是这衣服的主人大苗条了。” 

她咯咯地笑着接过他手中的湿衣服,用一个竹制的大烘笼罩在炉子上,把湿衣服一件件重叠地铺在烘笼上。这种竹制的多孔大烘笼是多功能的,可以烤衣服也可以烘烤辣子等生活用品,特别适合“月母子”用来烘烤婴儿的尿布屎片,在这一带地方很流行。 

她在烘笼上放好湿衣服,看见他依然站着,便连忙拉了一条矮木凳示意他在炉边坐下,自己也和他相对围炉而坐。她说: 

“刚才你被雨淋了,烤一烤免得伤风。” 

他顺从地坐下伸出双手做了个烤火的姿态。 

原来这是当地流行的地炉,冬天可以取暖并炒菜煮饭用,夏天用途不多,炒点小锅菜或像今天这样烤烤衣服什么的。反正这一带是产煤区,用不着考虑节煤的。真正的当家灶在厨房的另一头,三个灶孔三口铁锅,一看便知这个科研所的大锅饭是在那里做的。 

他们两人面对面围炉而坐,一雨便成冬的山区顿时有了温暖。这时他才想起还没有请问主人的芳名哩,于是便问: 

“请问你贵姓呀?” 

她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我姓黄,红黄蓝白的黄,叫黄恰芹,恰乐的恰,芹菜的芹。” 

“黄怡芹?” 

周剑非心想怎么会是芹菜的芹,顺理成章应当是琴棋书画的琴嘛,但他只在心里嘀咕了一下,没有说出口来,第一次见面岂能过于放肆。 

“你呢?” 

她问,他回答: 

“我叫周剑非,周吴郑王的周,宝剑的剑,是非的非。” 

她听后天真地笑了: 

“好神气的名字,坏人一定见了你就害怕哪!” 

“唉,神气什么,受气哩!” 

他绝不是想在她面前发牢骚获取她的同情,而是一种本能的慨叹,是积郁心里的闷气一触而发的表现。 

她似乎听出一点味儿来了,打量着他的脸问道: 

“你什么时候到县里来的,面生得很哪!” 

周剑非依然处于郁闷之中,便回答她说: 

“来了不久,充军来的。” 

黄怡芹微微一惊,但似乎马上又明白过来了,这或者可以称为时代的敏感性,特定历史条件下的特殊敏感性,她笑道: 

“哦,我明白哪,你是‘老保’!” 

周剑非苦笑了一下,说: 

“什么叫保什么叫革,我弄不清楚,别人愿怎么看就怎么看吧。” 

看来他是默认了,却反问一句: 

“这么说,你大概或者一定是造反派了,响当当的造反派?” 

他的口气是开玩笑的口气,却也是一种询问和回敬。 

黄怡芹的表情微妙,既没生气也没高兴,是一副淡淡的无所谓的情绪,她瞄了一眼对面这个有些唉声叹气的年轻人,洒脱地回答道: 

“我呀,既不是保守派也不是造反派,是不折不扣的逍遥派!” 

周剑非由然地从内心里升起一股兴奋之情,这情绪也是本能的发泄,并非出自思考后的外露,他笑笑问: 

“嗬,逍遥派,逍遥得了吗?” 

这一下轮到黄恰芹唉声叹气了。她皱皱眉头,说: 

“还伯不是,你说对了,他们神仙打架我们百姓遭殃,偏要我们陪着他们打,陪着他们斗,烦死人罗!” 

顷刻之间他对她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心理共鸣,由共鸣而产生了相互之间的同情,大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虽然他并不了解她的历史也不了解她的现状,完全是一种本能的共鸣。 

到了这时他似乎才注意到偌大一个院子只有她一个人,其他的人到哪里去了。他对她提出了这个问题。 

“你们的人呢,都上山去哪?” 

其实他刚从她们的茶山上下来,知道那里空无一人,不过,也许在别的什么地方还有茶山?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整个科研所怎么只有她一个人。 

她听了哈哈一笑: 

“上山去了?你不是从茶山过来吗,哪有一个人在山上?” 

“到哪里去了?” 

“全都进城参加批判会去哪。” 

“你怎么没去?” 

“总得有人看家呀,通知上说了各单位除留下必要的看守人员外必须全体参加,不准请假。必要的人员就可以是两个三个甚至更多一些,我们所的革委主任积极,他只留一个人在家。” 

“留一个人在家就留了你,说明对你挺信任罗。” 

“信任?是我自己再三争取的,我找了一个借口,前几天县革委生产指挥部业务组来了通知,要报几个抓革命促生产的数字,任务交给了我,我说还没搞完人家明天就要送去哩,才答应把我留下了。” 

周剑非听了暗自好笑,那类材料属于他管的范围,通知也是他亲手拟就发出的。他满有兴趣地问道: 

“你其实已经完成了任务只是借口说没有完成,对不对?” 

“对!其实当天就完成了,只是没交给他。” 

她回答得挺干脆。 

“你们平时对数据掌握得很认真也很清楚?” 

黄怡芹听周剑非提出这样的问题似乎觉得可笑,她说: 

“什么叫清楚不清楚?现在哪个还去做那种笨事!” 

周剑非听了忍俊不禁,哈哈一笑,问道: 

“那么你当天怎么完成上报任务的?” 

她依然回答得坦坦荡荡: 

“编造嘛,一级骗一级,一级应付一级,嘿,你们在上级机关工作的人连这个都不懂?人家说小骗子欺骗大骗子,小迷糊,迷糊大迷糊,听到过没有?” 

周剑非笑着摇摇头。她见他对自己的一番坦白的语言并不反感,胆子便更大了,说: 

“你想想,我们这么一个小小的茶科所,一年到头只管大批判,批得茶山都荒芜了,不仅出不了新品,老茶也越来越粗糙,积压一大堆卖不出去,要我统计抓革命促生产的成果,我不编造怎么办?” 

“你们这里也经常搞大批判?” 

周剑非好奇地问。 

“当然,”黄怡芹回答,“不仅批判还出经验呢,厚本厚本的经验总结往县革委政治部送,你没见过?” 

“没见过,”周剑非说:“就这么大一个范围批些什么呢?” 

“批发展茶叶上的修正主义路线呀,最初是批党内最大走资派在发展茶叶上的修正主义路线;后来又批林彪在发展茶叶上的修正主义路线,热闹哩!” 

周剑非听了又吃惊又好笑,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地问道: 

“批林彪在茶叶上的修正主义路线?” 

“是呀,你不信?” 

黄恰芹一本正经地回答。 

周剑非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几乎憋不过气来,笑过之后又问: 

“林彪在发展茶叶上的修正主义是什么呀?他对茶叶作过什么指示吗?” 

“天知道!”黄恰芹却始终没有笑,那表情倒像是超凡脱俗,对一切都看淡了,对一个陌生的来访者纯客观地叙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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