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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云波先说:“有三个庄浪人,一次进山偷木头。偷了木头卖成钱分,最后剩下一角钱,没法分了,就买了支香烟,每人分一小截。最后一个人抽得剩一点儿还抽着,结果把嘴烧了个泡。别人问他怎么不扔了。他说:‘那是血汗呀,扔了多可惜!’”最后一句是用庄浪话学出来的,说得惟妙惟肖,引得众人放声大笑。在坐的潘永锋祖籍是庄浪,听了很不乐意,忍住笑声讨道:“贬低庄浪人,该罚一杯。”
众人不同意,说:“不行不行,没有这规定。”潘永锋又说:“你的笑话没有效果,我没笑,该罚一杯。”高云波赖不过只好喝了,说:“你们庄浪人本就吝啬嘛,还不许人说。怎么没人说我们华亭人?”
史靖宝笑着说:“轮到我了,我也说个庄浪人的。有个庄浪货郎子到华亭来做买卖。碰上一家人吃蜂蜜,给了他一些。他觉得好吃,就问蜂蜜是什么做的。那家人告诉他是蜜蜂。他便讨了两只蜜蜂装在火柴盒里做样品。回去的路上,他几次想打开看看蜜蜂做好了蜜没有,但都忍住了。最后终于忍不住,开了个小缝儿没看见,只好开大了,不料蜜蜂飞走了。他赶忙丢了货担越沟翻洼去追。最后在一堆牛屎上找到两只蜂,以为是他那两只。他明明认得牛屎,但此时却有些迷惑,说不定那是蜜蜂做的蜜呢,丢了太可惜。思考再三,他用手指醮了一点尝了尝,说:‘呸,天气太热,把蜂蜜都晒臭了。’哈……”众人大笑。气得潘永锋直骂:“说不定你们祖先也是庄浪人呢。”
的确,庄浪人很吝啬。那是饥饿留下的印迹。解放前,由于天灾、兵荒、匪乱等原故,庄浪人流离失所,有很多人饿死在逃荒的路上。他们深深地懂得衣食的珍贵、生活的艰苦,对什么都很珍惜,以致到了喝完面汤也舔碗的程度。而华亭人很幸运。背靠苍茫的大森林,土匪来了可以进山林躲;有饥荒,可以到山里找吃的。很少有饿死人的现象。正因为此,其他地方的灾民便涌向这里,青龙山以它博大的胸怀接纳了这些苦难的人。而过来的庄浪人不改旧习,常被本地人编些故事学说。
轮到潘永锋了。他说:“在华亭的一家浴池里,两个女人又见面了。甲问:‘他姨,每次见你,你全身其它地方都干净,就肚皮上黑,咋回事呢?’乙说:‘不瞒他姨说,我家那死鬼是个煤矿工人。’”高云波叫道:“黄色笑话,少儿不宜。罚酒罚酒。”其他人似乎没听懂,都没笑,潘永锋只好喝了。
志林说了个书上的:“一位女士偕男友逛街,见有高档首饰,要男友买。男友说:‘亲爱的,你不戴首饰更漂亮,这叫自然美!’女士不悦道:‘幸亏我没要高档服装,否则,你会说:亲爱的,你不穿衣服更漂亮,这叫人体美。’”没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程思绮接上说:“一位英国妇人有个女儿,上幼儿园了。一天,女儿回家,对妈妈说:‘妈妈,今天我们班转来一个德国小女孩。’妈妈??她:‘她会英语吗?’小女孩说:‘她不会讲英语,但会用英语笑。’”文清笑道:“她还会用汉语笑吧。”程思绮笑着点点头。其他人没听懂,嚷着罚酒。程思绮喝了口饮料。
文清接上说:“这是个真事。这学期,我们班有个男生写周记。要写本学期打算,他写道:‘这一学期,我要尊师爱生。’写上一看不妥,学生有男生、女生。若被同学看见岂不羞人。就改成‘这一学期,我要尊师爱男生。’我阅到此处,确为他欲盖弥彰的纯真打动。”程思绮笑了起来。其他人淡笑了几声。文清又说:“还是这个学生,有一次做试卷,有一道题是填动物补成语。他不会,就乱填一气,什么‘打草惊牛’、‘万羊更新‘、‘虎背猫腰’。几个同学看了笑他。他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是会填的。我这样做就是让你们笑的。你们若不笑,我倒是对驴弹琴了。”
这回全狂笑了。因为带着骂人的话,还是被罚了一杯。接着玉成又说了一个编排庄浪人的笑话。潘永锋硬忍住没笑,罚了酒。李璞纹准备继续说,潘永锋不让了,嫌耻笑庄浪人的笑话太多,叫另找花样。有人提议“续成语”——四个字的词语也算。
李璞纹先说:“生日快乐。”高云波续道:“乐不思蜀。”史靖宝没词了,说了个“暑假快乐”。大家嫌没新意,罚了一杯酒。潘永锋连道:“数九寒天。”志林高声道:“天外有天。”程思绮想着什么,待反应过来接了个“人外有人”。他俩同时被罚。
文清接着“天”字道:“潜龙勿用。”没等下一个人接,潘永锋嚷道:“‘天’和‘潜’在普通话中不是谐音。罚酒。”玉成道:“应该按方言算,入乡随俗嘛!”其他人也没反对。玉成顾着替文清说话,忘了该自己接“潜龙勿用”,罚了一杯。“用……用……”李璞纹接不上了,听到有人敲门,赶紧去开门。进来的是住在隔壁的教委干事小刘。
他们停下来,请小刘来喝两杯。小刘接了酒说:“你们声音不要太大,四周住着领导,刚参加工作要注意影响。”说完,喝了酒拉门走了。大家顿觉扫兴。潘永锋说:“那就算了吧。咱们坐着拉拉闲。”玉成大骂道:“操!刚参加工作就没一点自由?”
没有人说话。玻璃窗中的夜色深不见底。灯光柔柔地照着每一个人。文清觉得大家就像一只只绵羊,乖乖的,连一点笑的权力都没有。究竟是为了谁呢?为领导?为计领导的欢心。“操!咱们都是龟孙子。”史靖宝愤愤地说。没有人接话,他们都陷入一种愤慨中。
为了打破僵局,志林问文清:“表哥,你刚才说的‘潜龙勿用’是什么意思?我见你办公室墙上贴着这四个字。”
程思绮说:“我知道。‘潜龙勿用’是《易经》乾卦中的卦辞。乾卦中还有‘见龙在田’、‘飞龙在天’、‘亢龙有悔’等卦辞。说的是阳刚之性的萌芽、生长、盛大乃至亢穷的变化过程。简单的说就是,一个能成就大业的人都要经过‘潜龙勿用’的阶段,像一条龙,潜在深渊中,不为人所见,这是积累原始资本的阶段。当能量到达一定量的时侯,龙就慢慢显山露水,开始在田野中活动,这就是‘见龙在田’。这样一直发展到‘飞龙在天’的鼎盛阶段,也就是事业的高峰。有高峰当然有低谷,‘亢龙有悔’则是事业无可奈何的衰败时期。”
玉成笑道:“没想到表嫂这么渊博。”程思绮道:“胡说什么——我是在你表哥的书上看的。”文清指着墙上一幅画说:“云波这幅《伏虎图》的意思和‘潜龙勿用’差不多吧!都有‘他日若成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的意思。”云波点了点头。文清叹道:“可何日才成凌云志呢?潜龙伏虎不过是绵羊两只?”
志林笑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愁什么?”文清苦笑道:“会有时,但在何时呢?”在何时呢?志林也自问。拿自己来说,现在工作一蹋糊涂,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想到这些便有些愁绪涌上心头。
史靖宝端起一杯酒说:“虽然今天当孙子,终有咱们当爷时。喝!”喝完酒放声大笑。潘永锋投去制止的目光,示意他小声点。史靖宝的观点文清不能苟同,就算要腾飞,何必是为“当爷”腾飞呢?
半天了,又没人说话。空气静得很不是味儿。潘永锋找话说:“我墙上也有四个字,是我的座右铭……”高云波问:“红尘一类?什么意思呢?”潘永锋淡淡一笑道:“意思是,我们大家都是茫茫尘世中极其平常而平凡一类人。卓有成就也罢,碌碌无为也罢,不过都是上苍眼中的一介庸民,百年之后又有什么存在呢?一切努力奋斗都是毫无意义的,所以凡事不必太执着。”停了一下,又补充道:“怎么都算活,何不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呢。”
文清说:“怎样都算活,为什么不活得更有价值呢?”潘永锋被噎住了。程思绮赞同地点点头。
“我也有座右铭,说出来吓你们一跳:阴险一点,再阴险一点!”史靖宝突然说,“我觉得自己不够阴险,总是太善良。我们周围的人,特别是领导,都是吃人的鬼,黑了心给他们捞实惠,弃别人的利益于不顾为了升官发财有政绩,害得这些爷们拆群众的房,被群众指着鼻子骂。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说着说着有了哭腔,“所以,做人要阴险一点。要杀人于无形之间。别看你们现在做威做福,扣老子的工资。终有一天,我要你们偿还……偿还……哈……”他说得很恐惧,显然喝多了。笑时,身体直往后倒,云波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