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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起,“红玫瑰发屋”已经被端掉了。
如果我不采取主动,也许今天就是和阿美失散的日子了。——不!我不忍心这么丢下她,尽管不一定有能力帮她。毕竟,她曾经救我于水火之中啊!
于是,我冲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朝那辆带走阿美的面包车追去。
出租车大约行驶了十多分钟,就在一个派出所门口停下了。
阿美他们刚刚被关进一间屋子里,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与外面的世界仅一墙之隔,我便强烈得感到这小院里空气的稀薄,稀薄得甚至有些寒冷。
我正在犹豫之间,“墨镜”冷不防出现在我面前,神情比在“红玫瑰发屋”时柔和了一些。他问我道:“跟来这里有什么好?”
“阿美……哦,那屋子里有个女孩是我朋友……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我陪着小心说。
“先交罚款,才能出去!”
“多少?”
“一万!”
这个数字几乎瞬间使我的心沉入了冰冷的深渊。看来,凭我的力量是救不了阿美了,根本救不了。对我来说,现在要想搞到一万块钱,除非去偷去抢,而我自认并没有偷抢的本领。
“她们干这个人,都比你有钱!”“墨镜”似乎看出了我的难处。
“那……我可以跟她说两句话吗?”我几乎是乞求了。
“墨镜”听罢,犹豫了片刻,竟大发慈悲,打开了那扇关着阿美的门,叫了一声。阿美出来之后,他又赶紧把门关上,走开了。
阿美看见我,站在门口怔了好一会儿,才走到我面前,生硬地说:“不是不让你管我吗?你根本没本事管我!”
“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有一万块钱吗?”说罢这句话,我的鼻子开始发酸了。
“刚被一个男人骗走了!”她沮丧地说,“我也可以骗你说有,可我天生不会骗人……”
“没有钱交罚款,你怎么出去?”
“多吃些皮肉苦而已!他们会把我关一辈子吗?”
我陷入更大的焦躁之中,不知该说什么好。
“别管我了,去找邱友南吧!这世界上只有钞票最有用!”她恨恨地说,不知是恨什么。
她这是第二次跟我提邱友南,这一刻,我才清晰地意识到邱友南的用处。要想把阿美赎出去,也许只剩下邱友南这一条路了。
阿美眼角上有一小块眼屎,她是在床上被抓来的。虽然脸也没洗,却依旧那么水灵。这就是年轻,生命力势不可挡。一双幽黑的眸子,蕴涵着一股清亮的倔强。这样的女孩不该被关在这里,她应该出去享受自由……我再也看不下去了,猛然转身,朝派出所大门口快步走去。
拦了一辆出租车,我跳上去,告诉司机去海珠桥。
草根女孩的命运
广州,我把爱抛弃
哭倒在邱友南的怀里
坐在车上,我一直没有什么清醒的意识,脑子好像失去了控制,怎么也不能集中精力。天空还是阴沉沉的,车窗外扑来阵阵冷风。已是午饭时候了,街上的饭店热闹起来。吃,是人活着必须做的一件大事。我想起我妈说的一句话,“南的北的做官,为了吃穿”。看着这永无止息的人间烟火,我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人几乎被折腾得支离破碎了,生理机能却依然如此旺盛。
出租车路过海珠桥时,我的心跳开始紊乱,一直紊乱到出租车停在邱友南的小楼前。
下了车,我站在铁栅门旁,试了几试,还是不敢按响门铃。分别的时间并不长,而我似乎已经不认识这座小楼了。并且,邱友南的面孔似乎突然被我遗忘了,怎么费劲也找不回记忆中的影像……
客厅的玻璃门突然开了,出现在门口的不是保姆,而是邱友南。他穿着深灰色的长裤,茧黄的开襟毛衣,内衣的颜色比茧黄淡,小圆领。他的手里没有夹香烟,因此显得有些局促,好像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放。
他的目光仿佛是磁力强大的电流,要把我吸到他的面前去,要把我吸到他怀里去。一个总是在不经意间袭击我的念头又出现了——“哭倒在邱友南的怀里”。它几乎成了我目前想在男人身上实现的理想。我真的不明白,这种理想,为何会在一个可以当我爷爷的男人身上生根,而不是在张合锐和董骅那种年轻男人身上……
怀着这样的念头,我开始畏怯他的目光,甚至有在他面前逃遁的念头。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在我的五脏六腑之间冲撞,把它们牵拉得疼痛起来。
当邱友南迈开脚步,朝我走来时,我彻底意识到了自己的窝囊。想当初,我曾经理直气壮地拂袖而去;曾经暗暗发誓,一定混出名堂、永不回头……可是,人拼不过命,我像个一直被它牵着线的风筝,又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切都是被环境所逼,就暂且把救阿美当作可怜的借口吧。
“没事不会来找我吧?”邱友南走到我面前,把铁栅门打开。
被他说中,我越发窘迫了。在他目光的注视之下,我木然地走到了门内,站在那张石桌边。桌旁的散尾葵长高了,叶子伸到了石桌上方。我伸出手,局促地捻着一片叶子。
“进去说吧!只要我能帮你,还是会帮的!”他关上大门,对我说道。
“就在这里说吧!”我似乎没有进屋的理由。
“……还没吃午饭吧?”
“事情急,没时间吃。”
他先在石桌旁坐下,之后示意我也坐下来。石凳上的凉意,很快便传遍了全身。
保姆还是那一个,她端上来两杯茶,同时把拿来一包香烟和一个打火机。
保姆离开之后,邱友南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说道:“说吧,需要多少钱?”
听了他的话,我的脸倏地热了。有些赤裸裸的,又有些不可思议。他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来问他要钱?他又凭什么对我有求必应?尽管内心异常矛盾,我还是决定顺水推舟、正面表达自己的要求。
“阿美被抓走了,需要一万块钱才能赎出来。”我说。
“因为做婊子被抓的?”他一点也没有吃惊。
“是的……”
“你一直跟她在一起工作?”他的慌张似乎这时候才露了出来。
“不是的。”
他放心了,因为我不是个习惯撒谎的人。抽了一口烟,他漠然地说:“如果你记忆好,可能不会忘记。当初阿美把你带来时,我对你说过,如果你是阿美,我不会出治病的钱……”
“就当是看我的面子吧?这个人情由我来还!”我求告道。
邱友南听罢这句话,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已经不再明亮的眼睛里闪出异样的光,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开了口:“既然你这么说,那么,如果一定要我帮阿美,我想要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尽管说吧!”
“你自己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刚丢了一份工作,身上只剩几十块,前途渺茫!”
“哦,我就开条件了!”他笑得有些不自然:“……让我看着你生活一段时间!”
草根女孩的命运
广州,我把爱抛弃
一股温情
我诧异地盯着他,不敢相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被我盯得有些难为情,把脸转向一边,避开了我的目光。这个有意的闪避,使我感到了从他身上生出的一股温情,突如其来的电流一般传遍了我的全身。
他顺水推舟、及时提出这个要求,绝对不是在和我做交易。区区一万块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也许,他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我的眷恋。他是个极敏感的人,询问我的窘境和疲惫之后,才用如此善解人意的要求,表达对我的良苦用心。
于是,我提起所有的劲儿,对他说了声:“好。”
这个“好”字听起来有些悲壮,又有些无奈。我颤抖的声音向他表达的,是对未来生活的激情和畏怯。所有的前奏,似乎都在这一刻定了调,我心中骤然堆积起来的,是一种“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的哀凉。
他显然听见了,很快按灭烟蒂,起身走进客厅。
我局促不安地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目光散乱地在院子里游动。墙角处很潮湿,长满了青苔,绿得发亮。一只黄色的小蝴蝶飞了进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飞了出去。此时此刻,我真切地置身于这个院子里,却同样真切地感到了虚幻。也许这个小楼距离我应有的生活太远了;邱友南也与我应该交往的男人相差过于悬殊。
很快,邱友南拿着一捆钱出来了,竟没用报纸或者信封包起来,更使这种交接显得赤裸裸的。好在这些钱要用在阿美身上,不然我一定会感到难堪。
我把钱接过来,放进皮包里。之后,我站起身,准备用这些钱去换取阿美的自由。
邱友南微皱着眉头,目光有些游移。是了,我接了钱,还没把承诺留下,他可能怕我就这么一去无踪。
于是我对他说:“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