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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便自己来看看,此人行径异乎寻常,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在后面远远的看了半天,除了发现前面那主仆三人兴致很高,一路又说又笑之外,其它没发现什么不对,暗自撇嘴,这前皇后的爱好可是够奇特的,竟然不顾身份,自己在大街上乱走。
霍去病少年英武,不同于平阳公主那样思前想后迂回遮掩的作风。他做事情自有主见,不耐烦婆婆妈妈的拖沓,既然派人探不出什么虚实,那就直接面对面的问问陈娇,打她一个措手不及,若是她真有什么阴谋,那也可以起到威慑之功。
“我今日出门随便走走,路过此处,想在这酒楼中坐坐,不意一进来就看到了娘娘,刚才莽撞了,还请娘娘不要介意才是。”看陈娇被他揭穿戏弄人的骗局之后就一脸的尴尬相,霍去病倒觉着她没有前些日看着那么讨厌了。
“哦,我现在不是什么娘娘,你不用这般称呼我。”
霍去病心道我也不想这般称呼你,只是不知道该叫什么才好,难不成直接称呼你陈氏,舅舅才嘱咐过我,说你到底是前皇后,不可太过失礼了,想一想,点头道,“那就称夫人吧。”
陈娇现在不用和人吵架了,对着这位小少年总觉得有些难为情,看他说也是进这酒楼来坐坐,站在自己面前没有一点要走开的意思,只得客气一下,“这酒楼里生意甚好,怕是没什么好位子了,若是不嫌弃,不如就坐这里?”
霍去病欣然入座,芙琴和芙楠自去守在边上一桌,以防有其它人坐过来,打扰到二人。
陈娇眨眨眼睛,还没转过弯来,心道真坐我这里了?这是怎么回事?说实话,不怎么相信霍去病是随意出来走走,再随意进了家酒楼,再就随意看到了自己,然后就随意坐到自己对面了。
面前端坐着的英挺少年直视着她开了口,“前些日撞了夫人的马车,实在是我的无心之过,还望夫人海涵。”
陈娇干笑,“无妨的,我早就不介意了,说起来还是我不好,为那么点小事纠缠不休,反是我还要请你和长平候见谅才是。”
“这样啊?夫人这说法可是和前几日大不相同了嘛,我本想着害得夫人丧失了偌大的一个好机会,夫人心中怕是要怨怪死我了。”
“偌大的好机会?”
“不错,陛下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们都听出来了,陛下本来是想接夫人回后宫的。只因为你去宫中这么一哭闹而改了主意,夫人难道心中都不惋惜吗?”霍去病还是直视着他,一边说着,一边细细看她的反应。
“唉,”陈娇被问得措手不及,“自然是惋惜的,不过,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我自然是要紧遵陛下的训示回去好好静心反思的了,所以,我想了这许久,觉得还真的有些对你不住,只因那日一时激愤,为了小小一桩事争闹,累你也跟着烦心了。”
霍去病紧追不舍,“夫人客气了,只是我看夫人兴致甚好,还有心情出来街上玩乐,”看看一旁的芙琴和芙楠,再加上一句,“和侍女调笑,不太像是个静心反思的样子啊。倒像是最近顺风顺水,有了什么高兴事才对。”
陈娇头上一滴汗,感觉压力颇大,怪不得这位能够少年成名,杀得匈奴大军闻风丧胆呢,这气势大大的不同常人啊,她和刘彻说话也没这么累过。
62闻君一席话
陈娇被霍去病追问得汗都出来了,端正了一下坐姿,又清了清嗓子,决定反守为攻,“我近来有没有顺风顺水霍公子还能不知道吗,我这只不过是在强颜欢笑罢了。”
“强颜欢笑?”霍去病对她上看下看,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
“咳,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你年纪轻轻,又家世显赫,因此上必然意气风发,怕是很难明白我这种冷宫女子,韶华不再,恩宠尽失,唯有坐等岁月逝去,孤苦而终的无奈。”
“冷宫女子?”以霍去病的年纪和经历,自然是不太能明白这种冷宫怨女的心境,心里很有些迷惑。
看着面前这位脸色白里透红,眼睛清澈,好像两汪清泉,双唇嫣红,身段也是苗条挺拔的前皇后,他就算再对女人的心思不了解,可也看得出陈娇这样的一点没有失意之人该有的样子。
“不像!”
陈娇被他的直言堵得使劲咳嗽,板起脸,“你说不像也没用,这是事实,千真万确,我本来就是冷宫女子。”
“是不像,”霍去病不为所动,“夫人,你不承认也没有用,这是我亲眼所见,我自然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娇没话说,只好转而客气一下,请霍小公子吃菜,心里大概明白过来他是对自己有些起疑了。
这也难怪,而且不容易澄清,非但很难解释清楚,恐怕还会越抹越黑,只好先放下不谈,反正日久见人心,自己是真的一点都没有起过要去不利于他姨母和舅舅的心思。
霍去病不想留下来和她共吃这餐饭,不过说了几句话后还是一头雾水,自认为第一没有搞清楚对方的打算,第二也没起到威慑之效,实在不能就这么离开,犹豫一下就拿起了筷子。
心道既然正面探不出什么,那就迂回着来吧,他跟着自己的舅舅卫青学了许久,深知兵家虚虚实实,迂回往复的道理,打仗是这样,对付人也同样。
陈娇对于霍去病好奇心很强,有机会了忍不住要八卦一下。
尽量摆出一张友善的面孔,合声细语的开始从霍去病的年龄问起,平日有什么喜好,爱吃什么,爱玩什么,爱读什么书,能拉开多硬的弓,百步穿杨做得到否,骑什么样的马,有没有操练过兵士,现在功夫如何了,一次能打赢几个,上过战场没有,学过什么阵法,喜欢一字长蛇阵还是弯弓偃月阵?
霍去病没想到陈娇除了吵起架来不依不饶,十分让人头痛之外,平时还这么能说,对着自己这么个大对头也没有什么不自在,侃侃而谈,颇有不计前嫌,想要修好的架势。
总算她问的这些话虽然挺繁琐,但都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和她随便说说倒也无妨。
那个行军打仗的话题他还是蛮喜欢的,告诉陈娇锋矢阵兵力集中,前锋需勇猛无畏;鹤翼阵重在包抄,且能攻守兼备,这两个才是他最钟意的阵形。
陈娇神秘一笑,“你可知道行军打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环节是什么?”
霍去病一愣,“是什么?”
“是尽量减少兵士伤亡。”
霍去病差点要翻白眼给她看,“这个谁不知道,只不过两军阵上,将士们须得奋勇杀敌,怕死却是不行的。”
陈娇道,“当然要奋勇,只不过刀剑无眼,你能杀敌军,敌军自然也能杀伤大汉的将士,如果是被一击致命,那就算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但若只是断手断脚受了伤的,大军之中却要拿这些人怎么办?”
“有随军的医者诊治,能救的会抬回营中,每营定一官人,专门检校煮羹粥养饲这些受伤的兵丁。”
陈娇点点头,“这我也听说过,军中是一直这么做的,不过不知有没有人仔细计算过,救回来的伤兵,有多少能伤好活命?我估计五成都不到吧?”
霍去病皱起眉头,“五成?我听舅舅说那些伤兵,能有三成活下来就不错了,还有不少人,因为一点小伤也会送命的。”
陈娇一拍手,“不错,我说的就是这个,虽说两军相争,死伤在所难免,但这些将士们都是我大汉的子民,怎忍心让他们因些许小伤而送了性命,若能让伤者得到妥善的救治,那三成就能变成五成。”
“妥善的救治?夫人,行军之中万事都要从简,我们自然是尽量照顾伤者,但是肯定没法如你在宫中那般,擦破点皮都有十几个人围着伺候照顾。”
“这我自然知道,我的意思是,军中的医者有限,如能提前做一些准备,临阵应对时就能好很多。军中最常见的就是外伤,不用很多医术十分高超之人,只要教出一批能简单处理外伤的人就可以用。”
霍去病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不禁也认真起来,“这个道理大家其实都知道,军中除了负责给主帅和众将官治伤的,其它医者都不是什么名医,所以人数并不少。”
陈娇道,“光凑数还不够,还要保证全都能干有用才行。最好是要提前指点教导一下,还有你说的那每营一个专门照顾养饲伤兵的官人,应把他们提前聚集到一处,将刀伤如何包裹,箭伤如何包裹,捆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