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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阴沉沉的。
韦瑶晴想的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而是回到长安后李隆基问起她缘何孤身返回时,她该怎么回答。什么样的回答才合情合理,既不教自己尴尬,也不会让李瑁受到猜忌。其实这个理由不难找,她的眼睛就是最好的借口——看不见还需人照顾,难免坏了王爷雅兴,不若先行回府——可她不想这么说,至少此刻,她没打算这么说。
马车停了下来。不是那种到了驿站要稍作歇息的稳妥停留,而是马儿仰天长嘶后的骤然停止。若不是及时扶住了车窗的边缘,韦瑶晴就要摔个大跟头了。还未等她镇定下心神,就听到数百把刀剑齐刷刷出鞘的声音。随之,四下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什么人这么大胆,不知轿中坐的是谁吗?”陈玄礼浑厚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敌意与老练的警惕。
与队伍相对而立处,是一群同样严阵以待的蒙面黑衣人。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从中跃身而出,朗声喊话道:“留下李瑁,其他人都可以离开。”
“混账!”男子的嚣张无状引得陈玄礼一声怒骂:“竟敢直呼寿王名讳。来人啊,将他们统统拿下!”
将令如山。陈玄礼话音犹在,众人就混战成了一片,刀光剑影中倒下的是一个又一个血肉之躯。陈玄礼自始至终寸步不离地守在马车边上,一边解决想要冲进车厢内的黑衣人,一边安抚着韦瑶晴:“王妃娘娘放心,末将定誓死护娘娘周全!”刚一说完这句,他手中长剑一挥,几道血柱就喷射在了马车的幔帘上,浓浓的血腥味恶心地韦瑶晴胃里一阵翻腾作呕。
“陈将军,别让他们知道王爷不在车内。”用了只有陈玄礼能听到的声音说了这句话后,韦瑶晴摘下了发上的玉簪,冒险摸索着出了车厢,对着马背狠狠地刺了下去。马儿吃痛地扬蹄长啸,她整个人都被甩进了车厢。
突生的变故让陈玄礼猝不及防,他伸手想要抓住缰绳阻止马儿狂奔,一拨又一拨冲上来的敌人让他有心无力,只能在厮杀中看着马车带着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他能做的,只有更加奋勇杀敌,不让那些始作俑者去追击马车。
激战过后,对方没有占到便宜,陈玄礼也损失了不少的人马。原本干净宽阔的官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血肉模糊的尸体,给原本阴郁的天气更添了几分诡异。有幸保住性命的人也都是衣褴褛、发凌乱,狼狈不堪。这样一场惨烈的交战引来了当值的州吏,也惊动了尚在洛阳行宫还未及出游的李瑁。
李瑁没有接受韦瑶晴,但对她素日的付出与忍让不是没有感觉,甚而一直都是心怀有愧的。这下得知她不知所踪,也很是担心她的安危。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陈玄礼,他怒从心头起:“我大唐的禁卫军竟然不敌一帮乌合之众的匪人,保护不了一个弱女子?”
陈玄礼负伤的手臂上缠绕着的纱布厚厚的好几层,还是难掩透出的血红。他自知护驾不力,韦瑶晴又是从他跟前失踪的,他更是内疚。李瑁若是对他发难他不会有任何怨言。可那些死去的弟兄还有那些劫后余生的人,他不能不为他们辩解:“末将该死,没有保护好王妃娘娘,末将甘愿受任何处置。只是来人能如此准确地得知我们的行踪,又能在官道上设下埋伏而不被人察觉,还个个身手不凡,禁卫军拼死抵抗依旧是死伤无数,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
“而且什么?”陈玄礼的辩解丝毫未能平息李瑁内心的怒火。
“而且来人开口就说要取王爷性命,王妃娘娘也是听到这句话,才用发簪刺伤了马。她临走前吩咐末将说绝不可以让那帮匪人知道王爷不在车内。”
李瑁顿时就没有心思去想问责的事情了。不仅仅因为那些人是冲着他而来,真正震撼到他的是韦瑶晴失踪的起因。他原以为是陈玄礼失职,不曾料到她竟是为了他才罔顾自己的生死。为什么?他对她一点都不好,她为什么还傻到愿意为了他而将自己置于险地?
“匪徒全都被就地正法,王妃娘娘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末将与州吏都已广派人手前去找寻了,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陈玄礼这话不仅是说给李瑁听的,也是用来宽自己的心的。
李瑁浓眉紧蹙地挥了挥手示意陈玄礼退了下去。他后悔了,后悔不该让韦瑶晴一人单独回长安。如果他在的话,即便是马车失控逃离,她也会有个照应。可是这世间事,后悔二字从来就不会有用。
早在听到韦瑶晴下落不明时就已经方寸大乱的夕云这下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双膝跪地对着苍天磕头,祈求道:“老天爷,您一定要保佑小姐平安无事啊!夫人,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小姐平安无事啊,她可是您唯一的女儿……”
听到这话,李瑁又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子。他霍地一步上前,一把拉起了夕云,问道:“什么在天之灵?韦昭训的夫人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夕云原本就伤心慌乱不已,这下被李瑁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手臂又被他抓得发痛,说起话来就更是泣不成声:“回……回王爷的话……现今的韦夫人原是侧室。小姐……小姐的生母早在十一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夕云就是那个时候去到韦府的。对于韦昭训的原配她虽未亲眼见过,但她看过韦瑶晴珍藏如宝的画像。那是一个美好得宛若秋水碧月的女子。她觉得,韦瑶晴与韦夫人越来越相像。
李瑁怔怔地放开了夕云。他以为韦瑶晴是个生活圆满的大家闺秀,不想她也是个可怜人。他迟迟不肯接受她的原因里,也有这一条。杨玉环的生世多舛,他满心的怜惜只系在了她一人身上。他这才意识到此番前来洛阳祭拜武惠妃,定会叫韦瑶晴想起自己的娘亲。可他这个近在身边的人不但没有觉察到她的伤心,还执意将她送走。这下更是叫她孤身一人,生死未卜……
突然,李瑁快步朝外面走去。他不要再待在这里跟个傻子一样等着手下人回报消息。他要亲自去找韦瑶晴。他一定要找到她,无论如何一定要!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李瑁找到韦瑶晴的时候,她遍体鳞伤地昏迷在一处斜坡。斜坡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之渊。若是没有两株临近的粗壮大树止住了她滚下去的趋势,又或者是她没有这么快被找到,而是自行苏醒擅自移动的话,坠崖粉身碎骨是必然的。
看到韦瑶晴满身是伤又昏迷不醒,夕云眼泪簌簌地就往下掉。在听到陈玄礼的描述后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想着定是韦夫人的在天之灵听到了自己的祈祷,才保得韦瑶晴活着回来了。
此时,韦瑶晴虽然换上了一身新衣裳,也苏醒了过来,脸上仍是没有血色,因为疼痛难忍眉头拧得很厉害,脸色也不好看,一颗又一颗豆大的汗珠接连不断地往外渗着。正为她拭汗的夕云是又急又心疼。可她终究是个丫鬟,即便恨极了导致这一切的人,也不敢当着面有什么微词。
一位老郎中正在给韦瑶晴诊治看伤,李瑁就站在他旁边,也是心急如焚的样子。不时看看韦瑶晴又不时看看老郎中。陈玄礼则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得出来,他对韦瑶晴感到愧疚得很。
“王妃怎么样了?”老郎中的手刚收回来,李瑁就迫不及待地问到。
老郎中慢悠悠地正面对向李瑁,拱手作揖道:“回王爷的话,王妃娘娘身上虽然有多处伤,好在都是皮外伤,没有大碍。但是摔下马车时两条腿摔折了,需要好好调养,否则即便是治好了,也会留下湿雨天酸疼的病根儿。”
“知道了,做你该做的事。”李瑁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不敢直接说明是要老郎中接骨。他知道那对一个男子而言都是一种极致的痛处,对于一个弱女子而言更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了。
可他这么说不过是自欺罢了。谁都猜得出老郎中接下来要做什么,韦瑶晴自然也猜得到。她身子明显一僵,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瞬间更为惨白,她颤颤巍巍地开口了。可开了口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胆怯地唤了一声:“王爷……”
夕云立马让开了位置,李瑁坐到了床头,将韦瑶晴抱在了怀中,柔声安慰道:“不要怕,很快就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样温柔的李瑁是韦瑶晴从未见过的,他这样温柔的话语也是她成亲以来头一次听到。好像所有的曲折磨难都只是为了他这一句话。韦瑶晴不再害怕,她居然心满意足地笑了。她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握住了李瑁的手。好像只要有这个男子在身旁,她什么都无所畏惧。
李瑁也反握住了韦瑶晴的手,明知她看不见还是对着她露出了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