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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好吧,虽然不想承认,但我总算明白我们处于敌对的位置。”
“不过我没死,真是得天之幸!”
“你不会死的!”他后退两步,沙哑着嗓子说,“我答应了梅将军,只要你不做对不起龙家的事,就不会让你死!”
她笑笑,不再说话,心里慢慢释然。
龙卓然不是师父,他不会救她!那么,他的出现,大约也是怕她被杀,反正梅卿卿只要不死,受点伤什么的都无所谓不是吗?
长笑受伤了,不能离开龙府,巡察计划因而被搁浅。她过了两天才想明白,那次深夜遇袭的事想必龙卓然早就知道,所以,他才如此笃定那人只会伤她而不是杀她。而这么做,无非是他改变主意不想她离开龙府,但又不好出尔反尔,于是就……
想想,又算飞来横祸!长笑懒懒地靠在窗前的躺椅上晒太阳,回想半年发生的事情,忽然轻笑:有时候就是这样,无妄之灾多了,她便习以为常,或许某几天什么也没发生,她反而坐立不安!
正感慨着,心底又升起热热的感觉,长笑扭下头,透过窗子看到龙卓然正大踏步走来。
“换药了没?”龙卓然转眼就来到跟前,站在躺椅旁,居高临下地问。
“大夫刚来换过。”长笑诧异地盯他一眼,慢慢说道。
当她和他情绪都很平淡时,两人离的近,便只有暖暖的感觉。
“这样。”龙卓然说,然后就没话了,他转过身,在离长笑不远的椅子上坐下,眼神随即被放置桌上的东西吸引。
长笑无聊的时候,就在家里练习用毛笔画地图,昨日临摹的是京城沛林的简图,她寻着自个儿走过的地方,又在上面加了很多纵横交叉的小路。
开始是用炭笔浅浅画,错了就打叉叉,而后觉得没问题了,才拿毛笔勾勒,长笑用不惯毛笔,画的极没感觉,自己并不满意,可是龙卓然看了后,神色忽然变的很奇怪。
“卿卿,谁教你画这个?”他抬起头,眸中有抹深思,问道。
“没有人教。”长笑看着窗外,悠悠说道,“小时候其实想学画画山水人物的,可是总学不会,后来发现还是这种简单的线条适合我,就开始临摹地图,久了形成了习惯,心情烦躁时就……”
龙卓然“哦”了一声,心思也不知飞到哪里,半晌,他回过神,又说,“你以后画完就烧掉,如果给人看见,会以为你……以为你心怀不轨。”
“印于书册的都是简图,其中还有错误,你画的太过精细。”轻轻说完这些,他忽然有些不自在。
长笑也开始不自在,这般关怀和忧心即使不用同心结她也能感受得到,只是,他为什么对她说这个?
她这边刚怀疑,那边就听龙卓然冷哼着说道,“疑心病还真重!”
长笑此时已能坦然面对心思都被他晓得的尴尬,于是笑笑,大大方方地说,“我只是疑惑,你一边不加掩饰的害我,一边又说着看似关心的话语,就算我不觉得什么,你自己难道不觉得怪异?”
腾地一下,他又被她直白的说话方式给噎到了。
良久,他定定神,才冷着脸说道,“那是你经常表现的让我忘掉你是梅卿卿!”
本来就不是嘛!长笑弯弯眼,突然好奇问道,“要是……我是说要是我不是梅卿卿,你打算怎么对我?会说声对不起然后放我离开吗?”
“你不是……梅卿卿?”龙卓然的眼神攸然凌厉无比,一个箭步,他跃到长笑跟前,一手掐着她的脖子,眯着眼问。
好吧!她已经知道答案了,长笑有些气馁,若她不是梅卿卿,恐怕现在就死于某人爪下,她伸手拨掉他的大掌,理直气壮地道,“说了是‘如果’,这种假设的话你听不明白?”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格撒在她小小的脸上,黑白分明的杏眼里已没了他最初所见的防备和恐惧,吹弹可破的肌肤在金色的光线下越发显得莹白如玉。
他的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抚上那张秀雅地小脸。“这种话以后也不要多说。”
“知道。”长笑乖乖点头,然后又像看外星人一般盯着他,冷不丁横着飞出来一句,“摸半天了,是不是易容还没鉴别出来?”说完,又接着又嘀咕,“真不如我师父!”
龙卓然猛地摔开自己的手,然后也学着长笑以前的样子,越过窗跳的极远,自觉到了安全距离,才镇定下来。
然后,铺天盖地的怒气腾地从心底升起,间或还有淡淡的尴尬与不容错辩的欲火,他低低呻吟一声,猛地将拳头砸向身旁的大树,然后扭过头,狠狠地瞪她一眼。
那一眼,恨不得把她吃掉。
长笑吃了一惊,可是隔的太远,她感知不到他的情绪,所以只得自己猜测,刚才那最后一句话大大打击了龙卓然同学的自尊心和自信心。
对不起……长笑习惯性的又想道歉,话到嘴边忽然想起,他做了那么多次迫害她的事情却一点悔意都没,凭什么她连说话都要顾虑他的自尊心。
真是——
她索性将脸转向一边,不看那个神经质男人,这一扭头不要紧,不远处的小径上,辛酥握着几枝梅花一脸苍白地望了过来。
四目相投,空气里噼里啪啦火花四溅。
贱人!辛酥捏碎手中的梅花,用口型无声无息地对着长笑说道,贱人!然后换一张明媚的笑颜,朝龙卓然跑去。
十二月十五日,长笑终于可以一瘸一拐地在龙府行走。
腿不疼,伤一好,她开始考虑怎么出去找云珑,这些时日龙卓然以她需要静养为由,连各地的管事都打发走,所以长笑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也不知她未能按计划离开,云珑又有什么新打算?
反正那小孩鬼精灵地很,说什么她心思太浅,若把整盘打算告诉她等于是直接告诉龙卓然,所以她只需听着做不用管下一步。
有时候,长笑不免怀疑她不能离开也在云珑的算计中,那么她被迫留下之后呢?
是夜,她就明白了,假扮成送饭小厮的云珑笑嘻嘻地说,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也会慌不择路!
长笑刹那醍醐灌顶,也对,反正是要离开龙府,那么她主动离开跟被动其实没多少区别,后者其实说服性更强,想想——被虐的少女孤注一掷离家出走,被追击的过程中慌不则路逃上悬崖,然后要么被人误杀,要么自己脚一滑,就掉了下去,尸骨无存,萤幕上打出大大两个字GAME OVER,她作为梅卿卿的短短一生就这么哗然结束。
想到激动处,那些虚构的情节就像电影一样一幕幕的回放,长笑默默在脑海中想了好几遍,觉得没啥大问题,就安安心心的继续养病。
腊月二十三,小年,长笑接到辛酥的传话,说是一家人要在芙蓉园聚聚。
芙蓉园离她居住的小院很有一点距离,走过去大约要花半个时辰,虽然腿伤看似无碍,但也不能太过劳累,她想了想,觉得早点出发比较好,累了就院子里歇歇。
刚下过一场雪,地上白茫茫一片,路过梅园,长笑看到有一凉亭,很是精致,于是慢慢过去坐下。
阳光透过亭角斜射下来,木质的围栏和长椅便披上了层层光晕。椅子很凉,长笑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很冷,她起身正要离开,就见一群丫鬟仆役围着辛酥从梅林走出。
她们每人都挎着一个装满梅花的小提篮,想是过来采花,长笑扬起手,笑嘻嘻地打招呼,“早。”
辛酥侧过身,跟一个丫鬟说话,没理她。
长笑碰了钉子,也不以为意,转身用手捂住脸暖了一会儿,打算也装作没看到辛酥的样子继续往前走,刚走两步,就听到一个丫鬟阴阳怪气地说道,“见了大夫人也不拜见,反而扭头就走?真是太没规矩!”
长笑听出是红柳的声音,她顿了一下,转过头,慢慢说道,“怎么主人的事你一个丫鬟敢指手画脚,真没教养!”
“你说谁?”辛酥接过话茬,不耐地说,“难道红柳还说错你了,梅卿卿,往日我念在梅老将军的份上,凡是容让你,你别得寸进尺。”
她哪有?长笑悲愤了,她看看辛酥身边的一大群人,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咽下这口气,辛酥以前没打算对她动武,并不代表以后也不,万一今个她心情好想上演动作片,依她现在腿伤在身的情况看就惨了,这么想着,长笑努力压住心中那团郁气,立在路旁,垂着头不说话。
淡淡梅花清香飘过,一群人嬉笑着从她身边走过,攸地,横侧伸出一只脚往她腿上踩去,长笑反应不慢,奈何那伤腿不听使唤,正好被踹个正着,她一个趔趄,歪倒在地。
“哎呀,不好意思,我走得急,踢到三夫人了。”红柳装模作样的伸手去搀扶她。
长笑一把甩开红柳的手,坐在雪地,眯着眼道,“说声‘不好意思’就想了事?”
“那三夫人打算……”红柳居高临下的站在她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