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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装就要装到底!在这事上,她以后要塑造的形象是:从命悬一线的病魔手中抢回条命,自己父女果断退亲,是理所当然的。
在一旁暗中观察的德妃,也看不出任何端倪,只好催促她们尽早出宫。
完成任务后,从东昌伯府返回时,万家派出了世子夫人吴氏,负责把妙如送回宫去。
“老曾,怎么回事?马车怎么不走了?”走到半道上,马车突然停滞不前了。也没个预警,车厢里的两个人,险些栽了出去。为此吴氏有些恼怒。
东昌伯府世子夫人吴氏,将门出身,乃广威将军吴阳的嫡女。脾气直爽豪迈,一路上,跟妙如状似亲密地聊起,以前她随父在边关生活时的趣事。
“大奶奶,前面有两驾马车相撞了,挡住了路口。双方府里的家丁争执不休,过不去呢!”老车夫从车辕处跳下来,走到车厢窗口,对里面的女眷恭声禀报道。
“有什么路能绕道而行的?”吴氏问道,随后她蹙起了眉头,望了望天色。此时光线昏暗,天眼看着就要完全黑下来了。
“大奶奶,要绕道的话,就得往城北顺天府大街走,再绕过几道胡同。”车夫老曾禀报道。
“去前头问问吵架的两边,看他们什么时候吵完,能让出道来。咱们要在戌正之前,赶回宫里西华门的门口呢!”嘱咐完,吴氏向妙如抱歉地笑了笑,后者不以为意地回了她个安慰的眼神。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车夫才噔噔地返了回来,报告说:“大奶奶,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能停下来。”
“还是走顺天府大街吧!”吴氏下了命令,然后朝妙如睃了一眼,后者赞同地点了点头。
行驶了约摸一炷香的工夫,马车又停了。万大奶奶似是再也忍不住了,挑开窗帘,朝外面望了望,质问道:“又怎么了?”
车夫跳下马车,跑到后面连忙请罪:“禀告大奶奶,奴才该死。最近记性不大好。忘了靖王府门口,哦不,南宁王府改建门庭,把整条道都占据了,根本过不去。”
“岂有此理,他家怎地能这般霸道?都不让别人走了?”吴氏义愤填膺地愤然道。
透过车窗往外看,妙如看见门匾上果然写着“敕赐南安王府”几个大字。几堆沙石木料,放在道路中间。
吴氏凑了过来,状似推心置腹地跟她说道:“还有那个小郡主,忒霸道了!见嵘曦公子被姑娘的父亲里退了亲,她这边就使人陷害咱家二弟。然后装作贞节烈妇般,要解除那婚约。只可惜有人为她撑腰,让咱们府里吃了哑巴亏。最无辜的就是二弟,被伯爷快活活打死,佩表妹也差点去了半条人命。”
妙如睁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状,道:“还有这等奇事?!刚到京城,我从未听说过。在江南时,鲜少听到这种事的。”
吴氏讪然地笑了笑:“这事若不是发生在东昌伯府上,咱们哪里会知道,世上竟有人能做出此等事来。到底跟蛮子打交道久了,连性子都不似咱们中原闺秀那般守礼知耻,听说西南的异族那边,还有抢婚的呢!”说完,朝她眨了眨眼,暧昧地笑了笑。
妙如露出一丝苦笑,真拿她当傻子了?!
且不说她跟这万家大奶奶,没必要交浅言深。就是她如今的处境,小民一个,自己都在井底。哪有功夫陪他们玩,贵族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把戏?!
想来他们以为,她现在肯入宫,不再谈亲事,在淮安时住到山上,拒绝宁王妃的好意,是心中对那两家还有恨意。想挑起她的怒火,找他们东昌伯府当靠山,互惠互利,联手报复回来。
见妙如没兴趣掺和到他们事中去,吴氏心中好生纳闷:难道消息有误?一个十几岁有姑娘,对挖她墙脚的事,一点都不怨,这也太不正常了。
“钟姑娘,听说你以前跟庆王妃是闺中好友?!”她忙转换话题。
“嗯,庆王妃的父亲跟家父同在翰林院任职,两家以前经常走动。”
“听人提起过,她父亲当年跟钟探花是同年,还只是个二甲进士。如今却……”
妙如正要回话,前面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前面可是东昌伯府的马车?”
妙如心里一惊,认出了这人的嗓音。
吴氏戴上面蒙,探出头去,望向来人,问道:“这位将军有何吩咐?”
“罗某是神策卫指挥使,太子殿下有急事,命钟画师速速回宫。卑职刚才找到东昌伯府去,说是你们早就出门了。罗某怕出意外,特意命人四下搜寻,没想到你们竟绕到这边来了。”
罗擎云纵马上前,递给跟在马车后头护卫的府兵一块令牌。随后吩咐道:“钟画师就让罗某护送回宫吧!不劳世子夫人费心了。”
第二百章波澜
本章节
把抬妙如到宫门口的轿夫打发回去后,罗擎云陪她们主仆俩,走过前殿到后宫的那一段路程。
“这位宫女姐姐请留步,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钟画师说说。”
芳汀停了脚步,退到了一旁。
妙如抬起眼睛,不解地望向对方。
月光下,少女的眸子中流光潋滟,秋水盈盈。他的心脏好似漏跳了一拍,罗擎云强行压下心悸,也不管对方眼中的疑惑,继续朝前走去。妙如只得抬起步子紧跟了上来。
“他们没为难你吧?!”他停下脚步,转身盯着她面上仔细打量。
“没有,画完就回来了!多谢罗哥哥关心!”妙如朝后退了一步,矮身福了福,眼神朝后面芳汀的方向瞧了去。
罗擎云眉头皱了一下,接着见她朝宫女那边望去,知道她心存顾忌,也就释然了。
又朝前走了几步,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跟她说道:“回宫后,尽可能地减少跟德妃那边的接触,一心侍奉太后娘娘和陛下就成了。”
这话来得突然,思恃了片刻,妙如应声道:“多谢提醒,不知里面可有什么说道的?”
朝东宫的方向望了一眼,罗擎云轻声告诉她:“那位是个多疑的主儿,而德妃自从有了嫡孙,心思也活络起来了。之前皇孙刚怀上时,就想浑水摸鱼,借东宫的手,乘机拉皇后下来,顺便挑拨罗府跟太子的关系。你只要知道,宫中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就行了。”
妙如当下骇然,倒不是有人窥探让她心生恐惧。早在钟府那次红花粉事件时,她就隐有感觉了。让她吃惊的是,罗擎云竟敢当着她,说这样的话。
被人信赖的感觉。让她心里五味杂陈起来,抬头望向他,轻声问道:“哥哥为何跟我说起这个?”
罗擎云起先有些不自然,随后意识到她喊的是“哥哥”。虽觉得有些刺耳,正好也有台阶下了。
“既然认我为义兄,自然对你关照多一些。前些年你过得实在太苦了,希望你快乐起来……”他敛起异色,好似松快了许多,一脸正经地回道。
话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妙如也不想隐瞒。坦诚道:“刚才回来路上,万府马车尽是在绕圈子。大奶奶还扯到泠泉郡主身上去了,想来是要挑起妹妹的怨忿,生出对东宫的不满吧!可惜她们打错算盘了!”
不管他是代表皇后的立场,还是替东宫来试探她,妙如顺着他的话,表明了立场。太子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她是不会反噬,另行改换门庭的。
见对方已心领神会,立场还很坚定。叹服她的机警之余。罗擎云又庆幸没看走眼。他转过身来,朝入后宫的院门口,怅然地望了一眼,然后放缓了脚步,低下头盯着地上的影子。
背后射过来的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少女身姿颀长而婀娜,男子的轮廓健壮威武。
他不自然地把眼睛挪开。压捺住心中的悸动,半哑着嗓子,低声问道:“对退亲的事,你心底真的不怨怼吗?”
妙如一怔,脊背有些僵硬,讶然地望着对方。眼神里有些游离不定。
不知他为何作此一问,是代表自己,还是替别人问的?!
她并没正面回答,盯着他的眼睛反问道:“哥哥希望我怎样做?无论做什么,都有人朝自己一厢情愿的方向猜测。拒了宁王妃的好意,有人说我做张做致,故意装给人看的;进宫了,有人以为我想攀附天家。要寻机报复回来;其实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这点小小心愿都达不成。”
第一次见她眼中有类似悲愤的情绪,怕她哭出声来,罗擎云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应为见到她真性情,而感到庆幸。还是该为她因别的男人动怒,而黯然神伤。
思绪千回百转间,罗擎云脱口而出,说了句让后来他悔不当初的话:“干脆你找个男人嫁掉算了,不就什么谣言猜测都没啦!”
“凭什么?!”他的话音刚落,妙如像头愤怒的母狮,抬起头来,嘴中决然道,